几人自大观园西门进来,这么一路说笑下来,早路过栊翠庵、嘉荫堂、大观楼等地,凤姐在各处都仔细看过,有几处草木需要补种、几处地方需要另收拾的,平儿都一一记下了。
前面眼看着要到薛宝钗所居的蘅芜苑了,凤姐便吩咐众人道:“捧东西的跟着我们进去,其余的都在外头候着,不许说话。进去了,没我们的吩咐,不许乱看、乱动。”
众人都答知道了。
如此便先到蘅芜苑,又到稻香村见了李纨,跟着是迎春的紫菱洲、惜春的蓼风轩、探春的秋爽斋。
从秋爽斋出来,平儿道:“这一趟走下来,到底是三姑娘更与别个不同,那屋子是比别的姑娘要肃整些,叫人佩服。”
凤姐道:“正与咱们才说的一样。你瞧二丫头屋里,越发不成个样子了。从前跟三姑娘、四姑娘住在一起时,虽也是各人有各人的屋子,可到底彼此都近,又在太太那院里,她们还不敢怎样。现在独门独院地住着,二姑娘心里又没个计较,可不是叫那些人给骑在头里了。你看方才在那屋里时,那起子人虽是殷勤着奉承,但竟是单为了我去、才演出来的,平日里是怎么样,我竟不敢想了,难道都是那媳妇老妈子的天下了不成?嗬,如今我也知道了,怨不得司棋那丫头平日像个炮仗桶一样,若不是还有一个她,时常同那些人闹一回,二丫头还不知给欺负得怎样呢。”
平儿道:“虽是这样,到底二姑娘自己立不起来,便有一个司棋,也难做。奶奶看这样可使得,往后得空了,我便进来,寻些小事,认真震慑她们几回,管教她们不敢太放肆的才好。若是由着她们闹去,若是传到大太太耳朵里,又是不好听的。”
凤姐点头道:“你说的是。”又道:“不说震慑得如何,到底咱们也是上了心的。”
凤姐扶着平儿的手又走了一段,想了想,道:“宝姑娘那一处,怎么是那样一个形状?也不曾布置什么,几件玩器也不大起眼,里外里那样冷清,倒不像住着人的了。咱们的东西,可都送了去了?”
平儿叹道:“何尝敢短了她的?各处的东西,都是一样一样点数好了、送过去的,摆什么、用什么,都是有数的,可蘅芜苑的那一份,宝姑娘才搬进去不久,便退了回来。初时我以为是底下人粗心,送的东西不得宝姑娘的意,我便去亲自挑了一批东西,皆是顶好的,又送了过去,谁知还是退回。宝姑娘为人倒好,特打发人来与我说,东西皆是极好的,只是她喜欢清净些,只留了几样素净的随喜摆摆也罢了,叫我别多心。我劝她另挑几件,她仍是不用。”
凤姐听说,又问:“蘅芜苑使用上的人也是这样罢?瞧着怪冷清的。”
平儿道:“正是呢,连那一处的丫头婆子们也退回来大半,只说不用这许多人伺候。”想了想,又道:“许是姨太太那边过意不去,才打发人来同我说,要替宝姑娘新补进一个人来,仍旧是从薛家账上开支,不使咱们公中的钱,若咱们瞧着没差错儿,过几日就将人送进来呢。”
凤姐沉吟片刻,笑道:“那也由得她们了。嗐,都是亲戚,一个半个人、一两件儿东西,何至于算得这样清楚?也太仔细了。这事还好你亲自过问了,既然问明了是宝姑娘自己的主意,姨太太也没别的话,那也与咱们无干。将来便是老太太、太太问起来,咱们也有几句话说。”
前面便是正南门,旁边是“曲径通幽”。
凤姐驻足将四处都仔细瞧了瞧,吩咐道:“这里头弯弯绕绕的,又有好些个山洞子,好看是好看,可那日头容易照不进去的地方儿恐怕还多,叫管这里的人勤着些儿打扫,地上、壁上不准有那些滑溜溜的泥苔子,若是叫姑娘们和宝玉跌了、碰了,大家担待不起。另还有那些个懒丫头,晚上不乐意上茅房去,保不齐便在这些地方混拉混尿的,也不成个体统了,你们提点着值夜的人,若是捉住了,好生臊一臊她们。”
凤姐用语一向泼辣直接,后面马上有一个媳妇答应道:“奶奶放心,咱们都已记下了,还是奶奶想得周到。”
凤姐又若有所思地道:“从前修园子,费心弄了这些个地方,自然为的是‘雅’,可如今住了人,倒是不可不防了。”
平儿忙问:“奶奶说的是什么?”
凤姐叹道:“园子里地方大、人又多,虽有那许多值夜、巡查的人,哼,以她们的做派,也不见得到处都巡得到,若是被那些人在这些地方作怪,倒是防不胜防的。”
平儿劝道:“若是存心要作怪,咱们哪里又防得住呢,只等犯了事了,咱们再发落,那也罢了,奶奶且宽宽心罢。”
再往前走,只见满目青碧、翠竹森森,别有一番清新风致,原来便是潇湘馆了。
平儿往婆子手里看了一眼,笑道:“从林姑娘这里再过去,那边儿就是宝玉,跟着便能交了差了。忙了这半日,总算见着个头儿了。”
凤姐点头,领头向游廊走去。
两边时有一些婉转清脆的鸟鸣,但那些鸟儿只隐在竹叶之间,只偶然听见一些翅膀扑腾竹叶的沙沙声,并不能看到身影。
如此引人遐思,反倒更添了一种婉转的幽情。
凤姐信步走着,一面仔细打量,点头道:“这里竹子多,倒难得地上一丝不乱。虽是一样有管打扫的人,这里倒比别处格外干净些。”
凤姐的话音刚落,平儿等都还不及答话,只见从前面小径的转角处走出来两个利落的婆子,脸上都带着笑,规规矩矩地给凤姐行了礼。
一个婆子回道:“回二奶奶的话,我们两个是潇湘馆的人。由这廊子起,一并连咱们潇湘馆门前的一圈地方,平时是由咱们几个负责的。”
她介绍同伴时,并非以手指相指,而是用整只手掌微微向同伴处一引。
意思是一样的,却总让人觉得更舒服些。
凤姐微微挑眉,她打量这两个婆子不过是寻常下人打扮,但总觉得有哪里与人不同。
她两个的衣衫鞋袜洁净服帖,行礼回话时虽然极为恭敬,肩背却挺得笔直,姿态也自然,全然没有那一等谄媚巴结的习气。
最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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