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叹道:“这话不错,宝姑娘也真是难得的了。谁能想到,薛家老大是那个样子,他的一个亲妹子却又是这个样子。嗳,这样一想也真真儿是可叹,除了宫里的娘娘不算,咱们家如今的几个姑娘,竟都叫这两个亲戚家的姑娘比下去了,一个宝姑娘,一个林姑娘,真正是两个天仙儿似的人物——哦,还有个云丫头,可她倒更像个小子,又不常来,比不到这上头。瞧来瞧去,只有一个三丫头不俗,可惜不是个哥儿,否则宝玉可远不如她呢。”
平儿笑道:“奶奶可是忘了四姑娘了?我瞧她也不弱。四姑娘如今只是年纪小,奶奶没见她同珍大奶奶拌嘴的时候儿?实在是好厉害呢。”
凤姐也笑道:“那倒是了,珍大哥哥他两个平时也算是厉害的了,偏拿这一个小妹子没有法子。小小的一个人儿,性子倒是刚强,只要认准了什么理,遇见谁也敢驳一回的,将来必然不能被轻易拿捏了去。欸,水月庵最近可还来人么?”
平儿答道:“也来的,送过一回吉祥符儿,又单来请过一次安,只在太太那里坐了坐,四姑娘都没见的。连太太也不似从前那般热络,到底是出了人命官司的,想那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就投了水?不管是为着什么,老尼姑都脱不得干系,太太恐怕也是心里疑了她们呢。”
凤姐冷笑一声,道:“这是好事,我也不爱同那些人敷衍。我有这么一大家子吃饭的嘴要拉扯,谁有空儿三日两日地捐香油钱?只盼四丫头从此也远了她们罢,好儿多着呢,好容易投胎做了国公府的小姐,不说安享这一世荣华富贵,倒跟那些人亲热,这也可恨。”
平儿笑道:“奶奶虽是这样说,到底是心疼四姑娘。”
凤姐笑道:“你跟了我这么些年,还瞧不出来?我实在是个坏人,偏你乐意这么想我,那也罢了。”
平儿轻轻摇了摇头,只是挽住凤姐的手,扶着她走下桥。
凤姐轻咳一声,笑道:“嗳哟,这样数了一圈,只有咱们二姑娘性子是个最软的,大太太还隔三岔五拿这个话教训我和你琏二爷呢——说我们做哥嫂的不拉扯她,只顾自己出风头。”
平儿叹了一口气,将声音又压低些,道:“大太太有时也太不讲道理了,叫奶奶为难。奶奶已为二姑娘操了不少心了。”
凤姐冷笑一声,道:“二丫头若是个‘能干’的,用得着谁拉扯?再者,大太太一向里也是嘴上最忙,实则无甚行动的。你想,若大太太真心要替她打算,便自己带在身边拉扯也罢了,每日对着她,还怕调教不出来么。我们到底是做人哥嫂的,又不是爹娘,总不能事事都代她做了。”
平儿道:“可不正是这样说呢。只是……我倒想着,其实二姑娘的性子倒是个极好的,真难得有那样柔顺的人,同谁都是和和气气的,怎样都不肯恼的,只是没甚主意罢了,可那也没有什么,若是人人都有大主意,都只顾聒噪起来,那才有热闹瞧了。”
凤姐正在瞧曲径上几处新安置的花木,心里想着,贾芸虽然年轻,办事倒还牢靠。闻言便笑道:“是了,我正是那样聒噪的一个人,扰了平姑娘的清净了。”
平儿道:“奶奶别只嘴上说,趁早儿拿些东西来同我压惊,才是正经。”
凤姐作势认真地想了一想,道:“这却难了,想我们平姑娘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只怕寻常的东西还入不得你的眼。有了!我倒有个法子——我叫你琏二爷好好疼疼你,那也罢了。”
平儿听了,俏脸飞红,嗔了凤姐一眼,又啐了一口。
凤姐见她恼,知道这丫头虽然柔顺平和,心里性子却刚强,忙说回原题道:“嗯,这些年里我在一旁瞧着,这些孙子、孙女儿里头,老太太总是疼林姑娘多些,我看也有意思叫她与宝玉多亲近。嗳,只是啊,这小儿女的心思不定,将来的事总是难测。我瞧林姑娘倒没如何,虽是在一处长了这么大,我看她还不如云丫头同宝玉更亲近些。”
前头一阵轻捷的蹄声,从旁边矮树丛里轻快快地跑过去几只小鹿。
其实那鹿离人还有好些距离,平儿却忙拦在凤姐前头,等它们走过去了,才又接着走,一面道:“也难怪老太太多疼她些,论理林姑娘也更着亲一层,只是身世太可怜些,没得叫人心疼她。若说配宝玉,论家世、论人品,我瞧着也是十分配得,他两个站在一处,男才女貌的,也真登对。”
凤姐正色道:“莫只道她‘身世可怜’、又是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姐,我倒瞧她心里很有些丘壑,是咱们一路的人。”
这句话勾起前日处置赵姨娘诅咒的事来,平儿大为赞同,点头道:“很是,林姑娘行事可真是周全。况且那家世也真正是难得,咱们娘娘给她的礼虽少,太后娘娘却有独一份儿的给她呢,别人再没有的。”
凤姐不知前事,却也未察觉平儿对黛玉的态度有异,只道:“有些话我只跟你一人说起——太太早早地就挑这个、拣那个,真把宝玉当个凤凰似的,也是可笑。只是这话也只得咱们在心里想想也罢了,究竟也不能如何的,到底还是得顺着老太太和太太的意思。不过,我私心想着,若是宝玉的婚事先只从这几位姑娘里定,我倒愿意是林姑娘。”
平儿笑道:“奶奶方才还说太太着急,原来自己心里也已早替宝玉定下人了。”
凤姐轻轻搡了平儿一下,正色道:“你不知道这里的轻重。若是定了林姑娘,论起亲疏远近,太太那头儿仍是要同咱们更亲近些,到时总有我们的道理。可若是定了宝姑娘,论与太太的亲疏,她与我原是一般,但加上宝玉的一层,那又是不一样了——咱们二爷难道还能亲过宝玉去?那宝姑娘又知书、断文,本就强过我许多,两下里一比,我便不如。况且,我私心打量着,宝姑娘为人谨慎,如今因为不是这里的人,便不肯将她全部的聪明表露出来,便略露一二,已是不凡,若是真叫她当家,才干只怕更胜如今百倍,到时这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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