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紫鹃说这一会子话,黛玉心里很受用。只是想到宝钗进京的事,又无端觉出异样。
自清醒以来,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都按照书里的轨迹进行着,唯独宝钗来的时间却晚了一月有余,这点差池如同平静湖面泛起的涟漪,波澜虽小,却像是打破虚幻的镜面,叫黛玉生出些希冀。
难道超脱世界之外的孤魂野鬼,不止她一个?
黛玉想得入神,却又摇摇头,将念头抛出脑海。连贾母、父亲、宝玉等人都一概是戏台上的模样,又何必将不切实际的希望寄托在宝钗身上。她便是从前比其他人灵秀些,却也不见得和自己是一样的孤鬼。若是抱着希望反落空,不如不去惦记。
月底,金陵薛家车队即将动身,却又因着一桩官司停了两日。
应天府公堂上,冯家家仆状告薛家大爷薛蟠同自家主人争抢民女不成、蓄意伤人,如今伤者冯渊养在家里生死未知,只靠着汤药续命,而凶犯却逍遥法外,至今不曾抓住。
刚补了缺的贾雨村新官上任三把火,遇此不平事,自是要秉公处置的。将将要发落,却被身旁的门子拦下,好生同他说起金陵地界的护官符,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同气连枝,若要拿薛蟠,这仕途怕也是到头了。
如此这般,贾雨村再次升堂时,便也踌躇了,他正要按照门子所说的法子囫囵结案,只谎报薛蟠死了,岂料冯家忽然来了人!
这回并不是家仆,而是拖着病体也要讨公道的苦主本人,冯渊!
年轻公子十八九岁的年纪,相貌俊秀文弱,身上叫薛蟠打得没一块好皮,只一瘸一拐地被人搀扶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青天大老爷做主!可怜小人冯渊难得情痴,已决心买定那姑娘,从此只当她是我的妻子。拐子却又将人卖给薛家大爷!论理我先下定,付了银钱。论情我一片真心日月可鉴,薛家大爷要什么人不成,偏生要这丫头?他一个花丛里的公子哥,便是夺了回去又岂能善待?!”
堂外百姓听得这番情真意切的话,俱是动容。贾雨村也暗自叹息,心里很大的不忍,要说话却又瞥见门子的眼色,惋惜之情只好按了下去。
“你这话当真好没皮脸!我家大爷买了那丫头回去自然要当姨奶奶供着的,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冯家又是什么硬仗腰子的货色?便是倾家荡产也比不得我们爷一顿饭钱,倒不害臊!人家姑娘怕是愿意来我们府上做丫鬟,也不要与你这腌臜种子做老婆!”薛家家仆气焰嚣张。
冯渊一个文弱公子哪里听得了这些话,直气得脸色涨红,呛咳不止,竟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凄厉道:“她愿不愿,只管当面说!你们仗着薛家的势头直接将人抢了去,又险些将我打死,这又是什么道理?!难道这世上没有王法?”
“王法?王法来了金陵也要跟我们薛家姓!”
贾雨村瞥了眼人群,皱眉咳了一声:“放肆,公堂之上岂可胡言!”
薛家家仆极有眼力,顿时谦恭颔首,“是,大老爷,小的失言。您只管秉公执法,冯渊与我家大爷有些口角,争吵起来伤了人,又没闹出性命,我们愿意赔几两银子。”
“谁稀罕你的银子!我只要薛蟠认罪伏法,把姑娘还给我!”冯渊怒喝。
“大老爷可听见了,他连银子都不要,此案可了结。”家仆冷笑。
“你!”冯渊又吐出一口血,脸色霎时青白,倒在地上被家仆扶着,冷笑看着贾雨村道,“大老爷!你当真要徇私枉法不成?!”
外围民众指指点点,贾雨村骑虎难下,手里捏着签,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只装出个冷肃的模样道:“不可胡言,本官承圣人恩德,岂可不尊王法。只是据薛家家仆所说,凶犯薛蟠如今病入膏肓,已去外省求医问药,便是拿他来,恐怕路上也要病死。只好多多赔你些银子,你再另买一个人,如何?”
冯渊这才看明白贾雨村同他们沆瀣一气,怒不可遏:“好啊!我可算知道薛家权势滔天,便是大老爷也不敢得罪!那薛蟠分明还在金陵城,我亲眼瞧见他大摇大摆去吃酒,你们托词病了,就是想赖了他的杖责!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得了!”
“狗□□的你说什么呢!”薛家家仆立时扑打上前,冯渊躲闪不及,竟在公堂上叫人打个头破血流,伤情更重。
贾雨村冷声喝止,使眼色叫门子领人拉偏架,暗中助拳又给了冯渊几下。
他原本也是同情这厮,可冯渊这小子油盐不进,说话没个分寸,那边薛家又得罪不得,再容他辩下去,怕是头顶乌纱帽没捂热就要摘了!倒不如就地打死干净!
可怜冯渊被打得没有进的气,仍叫嚷着:“我不信没有王法!你们最好打死我……否则我告应天府不成,就进京递诉状!你们若不交出个人来,他薛蟠去哪我便去哪!”
“我索性打死你,赔个人命钱还是有的!”薛家家仆出手越发狠厉。
民众只敢小声鸣不平,“冯小公子太倔强,何苦与那呆霸王对着干,岂不是枉送性命?薛家横竖要保他的,怎么能交出人来?”
“就是!薛家呆霸王横行霸道惯了,别说只是打伤个乡绅之子,便是打死又怎样?”
……
零星听得几句言语,贾雨村心中越发落定,扔了签子喝道:“罪犯冯渊,藐视公堂,不敬本官,拖下去打二十板子!”
“饶命啊官爷!饶命啊!这二十板子下去,我家公子焉有命在?!”冯家老仆不住磕头,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冯渊被拖下去。
“哼!活该!先前说话那么威风,死到临头才晓得怕味儿?”薛家家仆冷嘲热讽。
冯渊死死盯着他,呸了一声:“狗仗人势的贱骨头!我要是死了,到阴曹地府也要告你爷的状,连带你这贼骨头一起下油锅遭报应!”
“你找死!”说着薛家家仆又上前拳打脚踢,军牢拖着冯渊按在地上,正要行刑的当口,忽然听见极清脆的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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