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泼墨般深沉。
窗外无星也无月,屋里闷热得厉害。
辗转反侧时,思及白日种种,晏宁不由唏嘘。
好好的一场婚宴就这么潦草收场,明日过后,整个晏家都会沦为饭后笑谈。
这一出一石二鸟的计策缜密得令人心惊,而萧恒也远比她预估的还要可怕。
萧御仍像昨日那样,没有传来任何讯息,徒留她深陷焦虑。
他真的有办法对付萧恒吗?
真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她又该自保?
正当她忧思难安之际,一只手却忽然撩开了垂落的纱帐。
哪怕屋内一片黑暗,晏宁仍是第一时间认出了他。
没有了此前的惊吓,却又怀揣着几分担忧。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他贸然前来,一旦泄露踪迹,后果将不可估量。
许是猜出了她的忧虑,萧御屈身坐在床沿,嗓音低沉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你不必担心,没人知道我来了这里。”
他行事一贯谨慎,若非刻意显露,旁人绝对寻不到他的踪迹。
见她仍面露忧色,萧御只得温声说道:“比起监视我,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起初晏宁并没听懂他话里的暗示,可当她连想起白日里萧恒那运筹帷幄的姿态后,瞬间就会过意来。
“我父亲已经妥协,他还想做什么?”
她知道萧恒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为了除掉萧御,他和皇帝可谓是煞费苦心、步步为营。
有了这一场铺垫,接下来的刺杀就会变得更加合理。
可他既已经达成目的,为何还盯着晏家不放?
迎着她狐疑的注视,萧御眸光一敛,沉声问道:“你觉得你父亲真能下得了狠手吗?”
晏宁被他问得一愣,混沌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晰。
下得了手吗?
对别人,父亲一定会毫不迟疑。
可闻姨娘不一样。
她是父亲心尖上的人,是他宁愿割舍父女亲情也要维护的人。他爱她,怜她,不舍伤她分毫,更遑论是要亲手杀她?
更何况她腹中还怀着父亲的骨肉。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饱读诗书自诩雅士的父亲?
“萧恒也和你一样了解他。”
比起正经出身的嫡女,晏太傅更宠爱的却是这位妾室。
萧恒断定晏太傅下不了手,可事到如今,这位闻姨娘必须要死。
一个替皇家办事却功败垂成的人,早就不该留在人世。
早在她向皇室投诚的那一刻起,她的命就不再属于她自己。
漫长的沉默后,晏宁神色阴鸷地抬起了头。
“不,他根本就不了解我父亲。”
萧御被她说的一怔,眼底覆满了惊疑。
“我父亲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他这般穷追不舍,只会埋下更大的祸端。”
说着,她神色凝重地看向萧御:“自然,他也一样会怨恨你我。所以一旦他得势,将来必会报复我们每一个人。”
听了她精准的分析,萧御顿时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他才神色幽幽地看向晏宁。
“那就别让他得势。”
既然知道那是一条毒蛇,就该老老实实地关在笼子里。
看着他冷厉的眼神,晏宁心情复杂地抿了抿唇。
身为晏家的女儿,她本不该斩断父亲的前程。可她深知父亲的为人,也知道不予限制会酿成怎样的灾祸。
她按下凄凉的心绪,缓缓呼出了一口浊气。
“萧恒想让我在大婚之日动手。”
“我知道。”
萧御的眼底没有半点波澜,平静得出人意料。
“你知道?”
他知道萧恒的谋划,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知会她?
“嗯。”萧御轻轻应了一声,“婚期很快就会定下来。”
晏宁很介意他的隐瞒,却又无法深究。
这一场合作本就不对等,她自然不能要求萧御知无不言。
“他们会让人行刺,再如法炮制,将一切都推到北戎人身上。”
“和我想的一样。”
为了摆脱残害宗室子弟的嫌疑,他们自然会拿北戎刺客当幌子。
所谓的帝王心术,不过是些下三滥的阴谋诡计。
前世的遭遇时时刻刻地警醒着他,这一次,他再也不会任人鱼肉。
“你怎么了?”看着他瞬间变冷的眼神,晏宁的眸中划过一丝担忧。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得逞。”
听着他斩钉截铁的语气,晏宁心中隐隐生出一丝希冀。
“你已经有破局的办法了?”
“嗯。”他淡淡应着,并未展开细说。
面对他的有所保留,晏宁没有追问下去,而是问出了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你真的能护我周全吗?”
萧御眸光一凛,眼神中透着毋庸置疑的笃定。
“我答应过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不止是保全,他还要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我该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必做,安心待嫁即可。”
他还是不愿将计划告诉她,意识到这一点后,晏宁也就彻底地歇了心思,不再追问。
早在选择合作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了他手上。
所以,她能做的就只有毫无保留地信任他。
***
夜色越来越深,萧御离开后,晏宁仍旧辗转未眠。
她就这么睁眼熬到了天亮,熬到青橘叩开房门。
“县主……”
看着她哀悯的眼神,晏宁便知道,父亲终究还是做了了断。
“闻姨娘死了。”
斗了那么多年,她想要的也不过是压制。如今阴阳两隔,那些经年累月的恨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平哥知道了吗?”
青橘点了点头:“知道了,说是哭了好几回,嗓子都哑了。”
骤然丧母,自然是万分悲痛。
可晏平所承受的痛苦远不如她当年所受的伤害。
“父亲呢?”
“老爷还在新房。”
晏宁听得眉心一跳,眼底划过一抹讥嘲。
发生了那样的事,他竟然还能顾全大局,如此心性实在是令人惊叹。
“去取件新衣衫来,一会儿随我去给母亲请安。”
看着她冷峻的神色,青橘不敢多言,温驯地走向了衣橱。
喜庆的灯笼依旧高高挂着,可主院里洒扫侍奉的仆妇却没了昨日的喜色。
堂屋内,余静孤身坐着,一旁的空位显得分外扎眼。
“县主来的不巧,老爷刚刚才去书房,说是还有公务要办。”
眼看气氛尴尬,陪嫁的汤妈妈笑着出来圆场:“老奴这就让人去请老爷回来。”
见状,晏宁冷淡地制止了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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