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太阳是莹白色泽,透过雕花木窗,浮现在孟悬黎身前那密合色锦被上。碎瓷声清脆刺耳,她听到沉璧失手打翻了药碗。

锦被的凉阴阴压在腿上,连带着整个身子也如铅块,动弹不得。不知何时,窗外雪声簌簌,下得更紧了。

孟悬黎颤抖抬起手,指尖带着渺茫的希冀,轻轻抚上自己的眼眶。她“看见”一只杜鹃鸟,孤零零地耸立在枯树枝头,尖喙狰狞啼叫,声声凄厉,哀鸣的泪水溅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慌忙拭去那并不存在的湿意,惊惶向被褥深处缩去。

被褥里幽暗闷热,她像困在樊笼中的鸟雀,任由神魂涣散,游离。

是真的。

她看不见了。

沉璧惊骇失色,慌忙蹲下拾捡碎瓷:“姑娘,奴婢这就去请大夫!”她将碎片匆匆置于案上,转身欲奔。

“等等。”孟悬黎的声音从被褥里闷闷传出。

沉璧急步折返,眼中含泪,心疼道:“姑娘有话,日后慢慢说。眼下最要紧的,是治好眼睛。”

外间传来隐隐的喧闹鼓乐声,孟悬黎从被中探出头,大口喘息:“今日是十一月初九?”

“是,今日是大姑娘出阁的日子。”沉璧低声回道。

“把我妆奁里那套点翠头面,送去给她。”孟悬黎空洞的眼帘定定“望”向帷帐,屏息凝神,“权当我这个做妹妹的一点心意。”

沉璧咬紧下唇,闭了闭眼:“是。”

孟悬黎的“视野”一片雾蒙混沌,仿佛置身于深山幽谷,无论如何摸索,也寻不到光亮出口。

片刻静默,她摸索着在床边坐稳:“你先去请大夫,旁的事,容后再说。”

“姑娘好生坐着,奴婢即刻便回!”沉璧语带哽咽,匆匆离去。

听闻脚步声远去,孟悬黎静静倚靠在冰冷的帐架旁,一股巨大的怅惘席卷而来,她终于,被迫接受了失明的事实。

“阿嚏!”

寒意侵骨,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孟悬黎扶着帐架,凭着残存的记忆,小心摸索着下床,想寻件厚实衣裳裹身。

她身着素白寝衣,如无字宣纸。远远望去,乌发如泼墨,倾泻而下,落在宣纸上,成了一副笔酣墨饱的凄清图卷。

“小心!”

陆观阙见她身形不稳,似要绊倒,疾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啊!”孟悬黎如遭蛇噬,仓皇惊叫,猛地挣开他的手。

陆观阙目光凝固,盯着她茫然无焦的双眼,声音颤抖:“别怕,是我。”

“世子爷?”孟悬黎惊魂未定,“你……你怎么来了?”

“听闻你醒了。”陆观阙僵在原地,瞳孔骤缩,声音艰涩,“你的眼睛……”

巨大的痛楚和自责,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陆观阙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揽入怀中,声音低沉而痛楚:“是我无能,未能护你周全,教你受此大难。”

孟悬黎本想推开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可他的安抚与自责,击溃了她心防。泪水再一次决堤,她哽咽道:“不关世子爷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若我身子好些,”陆观阙松开她,解下自己的披风将她严实裹住,旋即俯身,将她拦腰稳稳抱起,“你也不会遭此横祸。”

孟悬黎猝不及防,吸了吸鼻子,带着一丝茫然问道:“你……你能抱得动我?”

“你一个姑娘家,”陆观阙步履沉稳地向床榻走去,“我身子再弱,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孟悬黎心想也是,“哦”了一声,悄然将脸颊埋在他肩头,蹭去了未干的泪痕。

“外头风雪正紧,你需静卧将养。”陆观阙将她轻放回床榻,俯身撑在她上方,凝视着她空洞的眼眸,“除了眼睛,可还有何处不适?”

“没有。”

孟悬黎眨了眨失去神采的眼睛,想起方才慌乱中似乎打到了他,道歉说:“方才我不是有意的。”

“无妨。”

陆观阙直起身,扯过锦被仔细为她盖好。他注视着她微微张合的唇瓣,一股强烈的瘾几乎冲破堤防。

陆观阙退至一旁方凳坐下,孟悬黎背后是柔软的靠枕,她抿了抿唇,幽幽叹息:“早知如此,那日便不出门了。”

陆观阙的目光紧锁着她,声音低沉:“阿黎那日出门,究竟所为何事?”

他早已遣人细细查过五芳斋与仁济堂周遭,除那具自尽的尸首,竟无半点可疑痕迹。

随行的丫鬟马夫当场毙命,线索全断。

可他心中那根弦始终紧绷,此事绝非寻常绑架,更像一场蓄谋已久的暗算。

“只是去五芳斋买了些玫瑰酥饼,”孟悬黎低声道,“顺道去了仁济堂,抓了副药。”

“药?”陆观阙眉峰微蹙,“什么药?”

孟悬黎忽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声音带着窘迫:“是……是给你抓的药。本想着送去国公府的,谁知竟出了这等祸事。”

陆观阙喉头微动,眸色深暗。

他倏然起身,挪至床沿坐下,俯身,一个带着怜惜与难以言喻的吻,落在了她的掌心。

“你……你……”孟悬黎掌心被烫了一下,人彻底懵了,怔怔地僵在床上,脸颊后知后觉泛起红晕。

陆观阙未觉此举有何不妥,追问道:“然后呢?你还记得劫持你的人,说过什么话?”

“那人不是被抓了么?”孟悬黎旋即想到什么,心头一凛,“世子爷是觉得,被抓之人是替死鬼?”

陆观阙伸手,指尖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刮过她的掌心:“不错。”

孟悬黎蹙眉,凝神回忆:“那人说话声调很柔,柔得有些诡异,像是戏台上的伶人,我从未听过那样的声音。他没杀我,是想拿我威胁人,但威胁的是谁,我不知道。”

陆观阙默然。

威胁?孟家有何值得威胁之处?

只能是冲着他来的。

既是冲他而来,为何不直接找他?偏要对她下手?

当年许州旧事,相关之人早已化为枯骨,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孟悬黎正欲细问,外间传来沉璧的声音:“姑娘,大夫请来了。”

“啊?”孟悬黎一惊,下意识地压低声音,慌乱请求,“世子爷,你快进去躲躲。”她摸索着指向里间的屏风。

“躲?”陆观阙眉梢微挑,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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