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琮尚在御书房内震惊失语,陆观阙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没入幽暗。

“究竟怎么回事?”他疾行的步子在回廊作响。

德叔小跑紧随其后,声音很低:“申时,悬黎姑娘出门采买,归途之中,遭一蒙面人劫掳而去,”

陆观阙握剑的手骨节泛白,青筋暴起,冷声道:“她身边的人都是死的?。”

德叔大气不敢喘:“马夫和丫鬟,尽数被杀,这才……”

陆观阙面色阴沉如铁铸,呼出的气息仿佛爬满了噬骨的毒蚁,一寸寸啃噬着他的血肉。

“你即刻带人围了孟府。”他脚步不停,声音斩钉截铁,“无我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孟仲良那个老匹夫。”陆观阙森然冷语,“当初应承得天花乱坠,如今竟出此纰漏?”

“今夜,你去送他一程。”

连个人都看不住,留着何用?

死了干净。

德叔闻言,心头巨震,脚步不由一顿,旋即领命:“是。”身影迅速消失在暗影中。

*

郊野破庙,败落倾颓,周遭荒坟,赤土之下埋着白骨。坟头青烟幽幽,如同亡魂不散的叹息。

孟悬黎猛然惊醒,眼前被厚厚黑布蒙蔽,唯余一片死寂的黑暗。

她手足被紧缚,连齿间也塞了素帕,发不出丝毫声响。孟悬黎竭力靠向墙壁,咽下恐惧,逼迫自己清醒。

蒙面人立在她身前,居高临下,如同审视猎物。他探手,扯去她口中的布团。

孟悬黎得以喘息,声音嘶哑控诉:“你究竟是谁?为何要杀害我身边人?为何将我绑来此地?”

蒙面人喉间发出嗤笑,并不作答,只绕至她身后,双臂如铁钳般将她拦腰抱起。

孟悬黎惊骇欲绝,奋力挣扎,用头狠狠撞向对方胸膛。

那人浑不在意,径直将她按倒在铺着枯草的破席上,声音带着诡异的轻柔:“莫再动了,再动,保不齐,会发生什么。”

那语调柔得瘆人,是她从未听过的阴柔。

孟悬黎眼前是无尽的漆黑,身下草席的寒意如毒蛇般钻入身子,整个人仿佛坠入无底深渊,无所凭依。

“你不杀我,”她强自镇定,声音发颤,“是想拿我,威胁人?”

蒙面人轻笑,带着几分赞许和残忍:“还挺机灵,我这还没说,你便猜着了,不过嘛,”他话锋陡转,寒意森森,“姑娘可曾听过一句古训?”

孟悬黎心头一紧:“什么?”

“聪明反被聪明误。”话音未落,那人掌风凌厉劈下。

孟悬黎只觉后颈剧痛,意识如断线风筝沉入无边黑暗。

见她彻底昏厥,蒙面人扫视窗外,迅疾掏出备好的药,捏开她的下颌,将药物强硬灌入。

稍待片刻,他伸出指尖,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力道,碾压着她的唇瓣,直至下唇渗出殷红血珠,他才满意罢手。

*

自国公府疾驰而出,陆观阙率领暗卫如夜枭般穿梭于东都暗巷郊野。最终,在郊外破庙,寻得了孟悬黎的踪迹。

陆观阙骤然抬手,示意身后众人止步。

为首的暗卫硬着头皮上前:“世子爷,若我等不随行护卫,陛下会怪罪下来。”

陆观阙神色阴晴不定,只淡淡吐出二字:“无妨。回去。”语气不容置喙。

众暗卫面面相觑,终是无奈躬身:“遵命。”身影迅速隐没于夜色。

陆观阙独自举步,踏入破庙残垣。

他推开腐朽的木门,地面散落着瓷片与药渍。

他心沉如铁,继续向内,透过破败的窗棂,目光触及草席上那抹苍白的身影。

孟悬黎静静躺在那里,面容惨淡,呼吸微弱,宛如一轮坠入尘泥的月。

“你是谁……”一声细若游丝的呓语自席上飘来。

这声音落入陆观阙耳中,如在暴雨中穿行的毒蛇,一面吐着信子,一面缠绕上带刺的花,让他周身散发出阴鸷而暴戾的气息。

他面沉如水,疾步上前,解下披风,将她的身躯紧紧裹入怀中。

莹白月光洒在她脸上,陆观阙眯起眼,细细端详。

青丝散乱,眉尖紧蹙,红肿的唇瓣刺目惊心,整个人脆弱得一拢,便能扼断他的呼吸。

很好。

竟敢动他的人。

还如此挑衅。

那就死去吧。

陆观阙耳中嗡鸣骤起,目眦欲裂。他知道,这是那场大火后留下的余韵。

他强压着翻腾的杀意与瘾,再次将孟悬黎抱起,步履踉跄地踏出破庙。

天际浓紫,两人的身影渐渐融入其中。

暗处,蒙面人悄然现身,坦然立于残破的佛像前,死死盯着指尖残留的口脂与血痕。

须臾,他喉间爆发出凄惶的笑声,在死寂的破庙中回荡:“陆观阙,原来你,根本没病啊。”

*

次日拂晓,数只乌鸦在国公府上空盘旋不去,凄厉的嘶鸣划破晨霭。

陆观阙闻声,眉峰紧蹙,遣人去驱赶,却有一只黑羽乌鸦盘旋嘶鸣,久久不散。

德叔见状,悄然走近,低声道:“世子爷,孟家那边,已办妥了。”

陆观阙立于廊下,面无表情接过汤药,一饮而尽:“嗯。”

昨夜,他将昏迷的孟悬黎径直抱回国公府,思及迫近的腊月婚期,终究暂留了孟仲良一命。对外只宣称孟悬黎染疾,需静养,谢绝一切探视。

德叔接过空碗,觑着他眉宇间挥之不去的阴郁,惶然道:“今晨,那贼人押解途中,咬舌自尽了。”

陆观阙勾起淡笑,她至今沉睡不醒,生死未卜,那罪魁祸首竟如此轻易地解脱了?

“尸首何在?”声音轻飘飘的,如同拂去一粒尘埃。

德叔脸色惨白,猜不透世子意图:“已,已草草掩埋。”

“挖出来。”陆观阙的声音依旧平淡,“鞭笞一百,再埋。”

德叔骇然,几乎失声:“世子爷,人死如灯灭,这般处置,恐惹非议,有伤天和,”

“我不信这些。”陆观阙微微侧首,眼神看向远处,“况且,这是他应得的。”

“去吧。”

见他心意已决,德叔不敢再言,只得躬身退下。

恰值细雪飘落,陆观阙屏退左右,独自踏入寝房,反手阖紧门扉。

屋内沉香幽袅,静谧得只闻彼此呼吸。他徐步走至床边,倾身,指尖撩开她额角汗湿的碎发,最终停留在她犹带血痕的唇珠上。

指腹传来温软的触感,带着活着的微温。

“世子爷,余太医到了。”门外传来小童通禀。

陆观阙指尖倏然收回,面上情绪敛去,化为一片沉寂。他起身开门:“先生请进。”又对小童摆手,示意其门外守候。

余太医昨夜宫中当值,清晨甫出宫门,便被国公府的人请来了。初以为是世子旧疾发作,及至府中,方知病者是那位未来的世子妃。

“自昨夜至今,她深陷梦魇,未曾苏醒。”

陆观阙说着,亲手撩开帐幔,侧身坐在床边,将孟悬黎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余太医垂首趋近,待看清女子面容时,心头猛地一跳,惊愕之下,竟不敢再上前。

“过来。”陆观阙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威压。他轻轻托起孟悬黎的手腕,露出寸许肌肤。

余太医硬着头皮上前,搭上脉枕,指尖微颤。

良久,余太医收回手,面色凝重,跪倒在地,谨慎回禀:“这位姑娘,似中了毒。”

“毒?”

陆观阙语调依旧平淡,眼底却骤然翻涌起骇人的戾气:“何毒?”

“回世子爷,是雪莲青。”余太医额角渗出冷汗。

“说清楚。”

“此毒入喉,神志便如坠无间黑暗,冷汗淋漓,心脉渐趋平缓微弱,恍若风中残烛。若两日内不得解,则生机断绝,回天乏术。”

他偷觑一眼世子越发红的眼眸,急忙补充:“然,这姑娘体质尚佳,所中毒量甚微,尚有一线生机。”

陆观阙冷汗浸湿中衣,紧绷的心松了一下。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眉宇沉冷:“这两日,你留在府中。对外,你知晓如何回话。”

“臣定当竭尽全力。”余太医伏地叩首。

“下去配药。”

“是。”

窗棂外,细雪无声飘落,屋内重归死寂。

陆观阙目光落在孟悬黎眉目上,拉高锦被,将她裹得更紧。他下颚贴着她的脸颊,如同受伤的野兽相互依偎取暖:“外面,下雪了。”

他的声音低哑的不成样子:“你还记得,我们初见那夜,也落了雪……”

怀中人微弱的呼吸拂过他颈间,带来一丝痒意。陆观阙不由地收拢双臂,将她嵌入怀中,如同将她嵌入骨血中,不留一丝缝隙。

温香在怀,陆观阙却通体冰凉,汗湿重衫。他忽而倾身,含住了她呼出的、带着药香的气息。

气息交缠,香气缭绕,陆观阙耳根泛起红热,他强抑着心绪,只需再近一寸,便能攫取那朵带血的唇。

但他没有。

他如同做了一个短暂的梦,旋即,小心翼翼将她放回床榻。

陆观阙方踏出房门,便见一婢女匆匆走来,低声道:“世子爷,陛下口谕,请您入宫一趟。”

陆观阙不置可否,只对小童冷声吩咐:“守好此处,任何人不得擅入。若她苏醒,即刻来报。”

言罢,才转向婢女:“备轿,入宫。”

御书房内,日影西斜。

陆观阙甫一跪下行礼,便听萧琮沉沉开口:“如今,人都抱回国公府了,”他顿了顿,亲自上前将陆观阙扶起,深深叹息,“观阙,你可知朕,为何不喜你祖母定下的这门亲事?”

“陛下曾言,不齿孟仲良为人。”陆观阙垂眸,语气平静无波。

见他双眸空寂,萧琮仿佛忆起旧事,缓缓点头:“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娶吧。”

他语重心长:“唯有一点,你需得珍重自己。”

“劳陛下挂怀。明日,臣便送她回府。”陆观阙应道。

萧琮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药味,关切探问:“今日,可服药了?”

“嗯。”陆观阙略一停顿,“她病体未愈,臣先行告退。”

萧琮望着他,怔忡片刻,终是无奈地挥了挥手:“回去吧。”

待那玄色身影消失在殿门,萧琮缓缓转过身,对着壁上、图,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唯愿,苍天庇佑他这命悬一线的外甥。

*

又过数日,孟悬黎依旧沉睡。

她无意识蜷缩在锦被里,神思飘渺,恍若坠入一片银白混沌的天宫幻境。

但见云海翻腾,一位黑衣仙人踏云而来,袍袖翻飞间,法力激荡,轰然破开宫门。他身形如电,直取殿中一位白衣仙人,五指如钩,狠狠扣住其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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