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米架边,拆开他们新用的那袋米一看,袋中的生米粒色泽暗沉,于掌心里搓摩时,还能磨出极细的白色粉末。

再从灶台上随手抓起一把小刀,又划开同一批买入的另几袋大米,再一抓、一搓,心下了然。

“可是此米有何不对劲?”糍儿见她神色严肃起来,不禁问道。

薛荔默了片刻:“咱们买到陈米了。”

汴京的各大粮行卖米向来掺陈于新,以此牟取些蝇头小利。食肆的东家们大都心知肚明,却亦不愿为几斗陈米同粮行闹僵了关系。

只是最近购入的这批货里,压在上头的前几袋还好,可愈往后拆,便几乎是半新半陈了。

薛荔要几个小乞儿唤来喜鱼。后者晓得了此事,气得拍案,肩一抬就要扛起米袋,到那福盛粮行去讨个公道。

“姑奶奶闯荡江湖十八载,还能被奸商戏弄?若不将他们捶得亲耶娘都认不得,岂不枉了我响当当的名号!”

“欸,等等、等等。”薛荔连忙拉住她,“这些米袋并非当着粮行的面拆开的,他们又岂会认?到时没理的就成咱们了。”

姜喜鱼一听,觉不失道理,不甘心地搁下米袋,闷声道:“那咋办?咱们也买了不少米,总不能硬生生吃下这份哑巴亏吧?”

“跟着我,你何时吃过哑巴亏?”薛荔眉梢一挑,弯弯手指叫姜喜鱼凑近。

俩人窃窃私语几句,姜喜鱼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朝着薛荔拍拍胸脯:“此事包在我身上!”

-

是夜,月黑风高,漏尽更阑。

薛荔悄立在宅院墙脚边,时不时仰头望向墙外,不知在张望些什么。

忽而,墙头“嗒”地一声轻响,一道黑影翻墙而下,行止矫捷如猫。

薛荔一转脸,只见一黑黢黢脸孔,吓得心口直跳,压低声嚷:“你走路都没声儿的么?可是嚇死我了。”

黑衣人扯下面纱,露出白生生的一张脸,正是姜喜鱼。

她眉飞色舞:“干我们这行的,若是走路有声,岂不是自砸饭碗了?”

说完,她又自觉不太对,忙纠正道:“不对,是从前、从前干这行!”

“嘘!小些声儿!”薛荔忍俊不禁,将食指比在唇中,“你探查得如何了?”

姜喜鱼神情一正:“你说得果真没错!”

“方才我潜入米行,发现他们仓廪深处藏了好几堆陈米,且柜台下就搁着一桶,八成就是贩卖时随时掺进新米里去的。”

掌握这点有利情报,翌日清晨,薛荔便拎着米袋去了福盛粮行。

她还专挑了个人多的时段,甫一踏入门槛,便瞅见柜台后聚着几个伙计。乍一瞧,三四人似乎正有条不紊地称米、装袋、捆袋,实则背过身去时遮遮掩掩,不知藏匿了多少小动作。

薛荔敛眸一笑,走到最热闹的柜台前,瞅准那顺着小八字胡的掌柜。

“掌柜的!敢问你们家粮行可有陈米相卖?”

此言一出,周遭来买米的、卖米的俱是一愣,随即笑声四起。

“小娘子,你这要求可是够稀奇的!从来只见买新米的被欺昧着掺了陈米,可这要求买陈米的,倒还是头一回见!”有买米者侃趣。

薛荔微笑不语。

“小娘子此话倒是颇为有趣!”八字胡掌柜拱手笑道,“你若要买陈米,那可是来错了地儿。我们福盛粮行,五代相传,历来只卖当季新米,从不掺假。”

“如此说来——”薛荔稍挑眉,将印着粮行标识的米袋丢在柜台中央,敞开袋口抓起一把米,“那莫非我是在睡梦之中买到你家的陈米?”

她手指相摩,那米粒便渐渐落下了白色粉末。

围观的几个商户顿时惊讶:“这还真是陈米!”

八字胡掌柜脸色变了变,继而又淡定笑道:“诸位掌柜的可莫要误会,这位小娘子怕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知柴米油盐之事。这米在经送途中多有摩擦,生些粉末是再正常不过之事,何须大惊小怪?”

此人自个儿罪名未清,反倒打一耙来了。

“掌柜的若非要如是说,那我这‘不沾阳春水’之人还非得试试,看看你家米到底是不是新米。”薛荔闻言笑笑,转而又对店小二道,“烦请这位郎君取碗清水来。”

那粮行的伙计未得东家许可,哪敢真去替她接水?

可眼见着身旁其他商户议论纷纭,八字胡掌柜只得颔首。

少顷,一碗水便被端来。

薛荔将袋中米倒入水中,静待片刻后,在场所有人便都瞧见陈米漂浮之景。

瓷碗并非剔透,瞧不见碗底之景,她便抬手将水面浮起的陈米拂去,沉于盏底的寥寥新米重现于众人的视线之中。

真正的当季新米,饱满沉实,投入水中后会迅速下沉,而陈米的密度较低,瘦小干瘪,极易漂浮。

“陈米之多,新米之少,诸位皆是明眼人,事到如今,自可一目了然。”

有的商户难以置信,亲自洒米入水,以此试验,果不其然,大半皆浮,登时便炸开了锅:

“这!你们粮行如何解释?!”

“我铺中一月二十石米,都自你家买,如今不知吃了多少陈米的亏!”

“诶!那边那小二!莫给我装米了,我可不敢买。”

“……”

八字胡掌柜见已按捺不住众人,背后微微渗汗,面上却仍强自镇定:“小娘子,你可莫要凿空指鹿。这米袋上虽刷印着我们粮行的铺识,但你拿回铺中后早已拆封,谁能保证并非贵店的伙计不小心混入了别家陈米?”

这言外之意,不就是赖薛荔自个儿么?

好在她早已留了一手。

薛荔眼神一亮,趁伙计不备,疾手夺过一袋方束好的米,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往上一戳,从中洞里抓出一把米。

“你这是做甚?”八字胡掌柜急要上前相阻。

“掌柜的莫急。”薛荔不紧不慢地取出一只小木盒,打开盒盖,只见里头关着几只小蟋蟀。

她将手中的那把米撒了进去,其中的蟋蟀动了动身子,凑近米粒嗅了嗅,终了,却无一只肯动:“这米大家都瞧见了,是方才自你家小二手中拿来的。可若真如掌柜所言,此为新米,为何连蟋蟀都不愿吃?”

那八字胡掌柜从未料及会有此招,顿时哑然,他呆张着口,还欲狡辩,可薛荔却不会给机会让他开口。

她抖开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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