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营地尚未彻底苏醒，林青禾已裹紧棉衣，从帐篷中走了出来。
她一脚踏上地面，只听“咯吱”一声脆响——原本潮湿的泥地竟冻成了硬块，草叶上披着薄霜，晶莹剔透，在微弱的晨光下反射出冷冷的白光。
寒风卷着干枝叶，在营地里乱窜。风势比往日更猛，刮在人脸上如刀子般生疼。
林青禾下意识将衣领扯得更紧，往火堆方向走去。
火堆旁，林青山正值夜班后打盹，听到脚步声立刻起身：“姐，今儿真冷，风一阵紧一阵。我刚添的炭，火堆都没能烧旺。”
林青禾走到火堆边，探身察看，里面确实燃着的是木炭，火势虽不旺，但极稳。她低头拨了拨，炭块间“啪”地一声炸响，红光闪现，热浪逼人。
她点了点头，这种由枯枝木料烧成的炭，是他们在山中时便开始备下的，足够支撑一段严寒天。
木炭燃烧稳定，烟气少，又能维持通宵热度，比柴火更适合夜里取暖——至少不用每隔一小时就起来添一次柴。
林青禾回头，望向北方。
天色灰白，浓云如铅般压在山头，沉重而死寂。林青禾眯起眼睛，那片死寂之中，仿佛藏着一头不动声色的巨兽，正缓缓张开獠牙，准备将整片土地吞没。
雪，还未落，但已近在咫尺。
她思索片刻，立刻召集了几名核心成员，围在火堆旁低声开会。
“今晚怕是要下雪。”林青禾开门见山，语气里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
众人一怔，林杏枝蹙眉：“这才几天？不是还没到深冬吗？”
“真正的冬天提前来了。”林青禾扫视众人，目光停在林青山脸上，“北方天已压下山头，雪意重得很，若我没猜错，傍晚前后就要落。”
“那我们是不是要压缩帐篷？人集中一起暖和些？”周晓萍试探着问。
“暂时不用。”林青禾摇头，“棉被棉衣我们够，火堆有炭可烧，夜里也能保住温度，不必惊动大家。但白天趁没落雪前，我们得多赶一段路，避开低洼、易积雪的地段，找个好地势扎营。不能让雪一封，我们就被困路上。”
她转头看林青山：“你去队尾说一声，吃完早饭就收拾东西，日落前不停步。”
“好。”林青山应下。
“那后面那些流民呢？”吴春花小声问。
林青禾沉默了片刻，目光越过火堆，看向营地边缘——那一小群跟随多日的流民正蹲缩在风口处，裹着破旧的衣裳抵御寒风，脸色发青，眼中带着戒备，也满是哀求。
“煮一锅汤，”林青禾开口了，语气依旧冷静坚定，“多放些野菜、姜和盐，分给他们一人一碗，热着肚子才能走得动。”
“可咱们的粮——”魏长福皱眉。
“这一锅不影响整体储备，”林青禾打断他，“该用的时候就得用，补足热量，也能多走几里路。”
她顿了顿，眼神沉了几分，“这不是救济，是投资。他们需要我们的热汤，我们也需要他们来壮声势。”
吴春花点点头，起身去安排煮汤。林青山则自觉去了队尾，将林青禾的意思传达下去。
火堆烧得更旺了，炭火中跳动着红光。天色愈发阴沉，风声渐紧，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雪酝酿前奏。
林青禾站在风中，望着队伍的方向，深知今日是关键的一天。
她轻声自语：“得快些走了，赶在雪落前，找个能挡风的好地方落脚。”
*
当天傍晚，天色尚未全黑，林青禾一行终于找到一处扎营的好地方
——一片地势略高、背风的坡地，旁边还有一条细小溪流，虽已结上薄冰，却还能取水化用。
更重要的是，这里有些零散的枯木、低矮灌木，方便拾柴，附近还留有几处人类活动的痕迹，像是废弃的放牧点，残存着些许破围栏和倒塌的木棚，适合做些遮挡。
“就在这儿扎营。”林青禾果断道。
众人立刻分工行动，五顶帐篷依旧有条不紊地支起，火堆也在熟练地搭建中。
大家早已筋疲力尽，但没人叫苦，一想到终于能就地休息，还有热汤喝，眼睛里便透出光来。
依旧多煮一锅热汤，给后头跟着的流民分发。
林青禾说得很明确：夜里风大降温，只有肚子里热了，身上才能撑得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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