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般锐利的视线,来回在脸上逡巡。
纪沉星强自镇定,暗暗掐了一把腿肉,眼含泪雾哀婉道:“我不认错,你说我闹脾气,我认错了,你说我耍心眼。我都已经低头,对你另娶封后释怀了,你还要我怎样?”
“你是觉得我不可能放弃皇后之位吗?景子钰我告诉你,我纪沉星要是稀罕后位,当年折花宴,那朵玉露芍药,我丢给景旻、景晟、景易,甚至景昊,都不会给你!”
元和帝在时,二皇子景旻与四皇子景晟,聪颖博秀,最得圣宠。
两人母族均出身显赫高门,势均力敌,是前朝后宫拥趸呼声最高的储君人选。
宣阳侯在其中摇摆不定,将年仅六岁的纪沉星送入宫中,借着陪伴淑宁妃的由头,打小和诸位皇子一同顽闹学习,以作观察。
宣阳侯夫人与淑宁妃母亲是血亲姐妹,两人皆以美貌闻名帝京。
淑宁妃兰霖铃更甚,娇颜媚骨夭袅妍丽,及笄进宫便独霸圣宠,特敕封号宠冠后宫。
那时候宫里最热闹的就是淑宁妃的毓秀宫,元和帝几乎每日都来,请安的皇子公主,低位妃嫔络绎不绝。
年幼的纪沉星沾着表姐的风头,走哪都有人捧着,连同她父亲宣阳侯属意的二皇子和四皇子,都有意无意和她攀近。
六皇子是谁?
一个元和帝弃置废殿不闻不问的儿子,一个生母血统卑贱没有倚仗的皇子,一个绝无可能立为储君的人。
纪沉星高高飘在云端,身边花团锦簇,富贵迷眼,和六皇子景晏天上地下,八竿子也打不着。
未曾想,元和二十一年的折花宴上,舞袖翩飞达到极境之时,一众参宴贵女翩翩起身,踩着鼓点,依着景朝旧俗,含羞折花赠予倾慕的郎君。
谁都知道这是暗中为宗亲皇族择妃的宴席。
贵女们卯足劲期盼天潢贵胄们的垂青。
天潢贵胄们浅斟酌饮,眸光互相角力,都在暗看谁能折取场中那朵最美的娇花。
十四岁如新荷出水的纪沉星,笑容灿烂将花掷给了静坐末席一隅的少年。满座哗然。
往事种种,历历在目,人的心却不似当年赤诚热烫了。
“景晏,我从未改变选择你的初心,是你变了当初心性,让我们变成现在这样的。”纪沉星阖眼疲累道。
“你既不相信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让我去歇息吧,我累了。”
纪沉星嘴上恳求,上半身已然支起,径直朝延熙帝臂弯外钻,就差把疏离写在脸上了。
延熙帝慌忙按住她的肩头,能说会辩的舌头,却一个劲打结,“婠婠......我......”
他并没有她所说的折花宴记忆,也不知她指的初心是什么,但他真真切切听出了她嗓音里的倦怠失望。
有多失望,就有多喜欢曾经的少年郎。
韩昱从未如此刻厌恨自己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他低头埋进纪沉星的颈窝,忍着妒嫉沙哑道:“婠婠,我确实不信你。”
“你爱我至深,忽然要把我推向别的女人,你让我怎么相信?”
纪沉星无语,拜托,是你先默不吭声决定奔向其他女人怀抱的好吧。
心下吐槽着,男人按在肩头的大掌一路下滑,以不容拒绝的力道,掰开她僵硬的指,深深交扣。
“婠婠,有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在你昏迷的时候,我曾说过,只要你醒,我什么都答应你。”
“所以,你不用委屈自己,说任何违心之言。”延熙帝一步步诱陷道:“你可以告诉我心底的真实想法,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纪沉星暗淡的眼,闻言燃起光亮。
次日天刚黑,一辆马车悠悠驶入太安门广场。
守门禁军照规矩拦停,车帘卷起,伸出一只莹白藕臂,“陛下御令在此,叫你们统领过来查验。”
隐在帘后的女声,清泠动听,削葱般的指尖勾着金玉镶边的令牌吊穗,带着几分俏皮之意晃来晃去。
那禁军十分听话,火速把头子拉来,眼神示意马车有异。
守门统领见他比划来人持有皇帝御令,心想他奶奶的不可能是那谁梅开二度吧?
剑柄扣了三下车壁,一张芙蓉面笑盈盈探出来。
不是那活祖宗又是谁?
守门统领眼睛一翻仰了个撅倒,小弟们心想贵人面前失仪可大可小,蜂拥而上搀扶头子,场面顿时乱成锅粥。
纪沉星没想到整出乌龙,慌忙探身倾出车窗,“统领大人你没事吧?”
话音落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掐住她的纤腰,将她拉回车内。
车帘晃动,隐约可见一对男女纠缠的身影,以及男子轻声斥责的声音。
守门统领窥见男人的轮廓天都塌了,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朝着马车挽尊行礼道:“卑职参见陛下,参见贵妃娘娘!”
禁军们听闻跪倒一片,皇帝隔着车帘沉声道:“平身吧,无需多礼,速开宫门放行便可。”
在陛下万岁娘娘千岁的高呼声里,车轱辘重新动起来,朝着帝京最繁华的御街而去。
守门统领目视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狂抹额头冷汗。
太安门前那群宫人受刑的惨叫,犹在耳畔,他不禁默念阿弥陀佛,恳切祈求祖宗保佑,别再让他碰见贵妃这座瘟神了。
另一边车内,延熙帝和纪沉星正在拌嘴。
“你几岁了,还逗人家大老爷们玩,幼不幼稚?”皇帝想到她方才攀着车窗摇摇欲坠的模样,一阵心有余悸,又对她孩子气的行为,哭笑不得。
“那可得叩谢陛下了,害我上次在禁军面前被逮洋相出尽,不得不想法子挽回点贵妃的面子。”纪沉星撇嘴道。
延熙帝顾左右而言他:“说来你倒提醒了我,若非禁军尽责将你拦下,我不知要孤衾难眠多久呢,回头我得好好想想嘉奖他们什么。”
纪沉星两根中指差点没怼皇帝脸上。
瞪了他一眼,她继续道:“唔,其实,我不过想着以后经常出宫,免不了和他打照面,提前混个脸熟罢了,谁知道那统领反应那么大。”
“不应该啊,我有那么可怕吗?”纪沉星捧着脸蛋睇向延熙帝,扑棱眨巴蝶翅般的长睫,唇瓣鲜润的好似春日夭桃,缀着花露,袅袅坠在枝头,诱人采撷。
延熙帝也确实那么做了。
纪沉星原本坐他旁侧,见男人忽然倾身而来,身形一闪,脊背直直撞上车壁,“你干嘛!”
延熙帝眼疾手快将一掌垫在她脑后,另一掌覆住她的眼,眸光幽暗吐出两字:“折花。”
马车行到御街街口停了半晌,延熙帝终于施施然下车,纪沉星说什么也不肯他抱,径直跳下马车。
动作一大,松乱的鬓发就险些倾颓崩散,得亏天黑了,否则她顶着这幅仪容不整的样子,逛特么个头的街。
纪沉星翻手挽着长发,乜眼见延熙帝靠来,两道秀眉皱成山字,“不许过来!”嗓音却跟浸了蜜似的绵糯,毫无威慑力。
她显然也被自己软乎的声线惊到,双颊消退的粉云又飘飞起来,不禁羞恼地瞪圆了眸子。
殊不知,这般经过搓捻的夭夭桃花色,最为动人。
纪沉星兀自生气,延熙帝低笑一声,仗着颀长身量,将她步步逼至车厢与背墙的夹角缝里。
其表情之恶劣,气势之凌人,和八点档狗血剧里当街强抢民女的恶霸没什么两样。
纪沉星懵了,这人怎么反客为主了还?想骂人,忽然想起,那种时候他的表情大多就是这样的......
纪沉星瞬间僵在原地。
延熙帝趁机弯腰凑近她耳畔,一边揉着耳珠一边谑道:“亲了亲就害羞,害羞了就凶人,婠婠,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亲的不够,让你还有力气凶呢?”
灼热的气息溢满耳际,纪沉星人都傻了,牙齿磕碰道:“不、不是说陪我逛街的么,还不快走,晚点还要去侯府呢?”
“嗯,也是。”男人见好就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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