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灯节在即,十里御街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忽然人群中一阵骚动,一名戴着面纱的年轻女子,逆着人流狂奔不停,锦衣华贵的男子紧追其后,险些与迎面而来挑担吆喝的卖货郎相撞。

不过闪身避开的工夫,女子纤细的身影便与男子错开,如游鱼入海,没入喧闹人潮。

尔后不知从哪蹿出数道暗影,护着锦衣男子拨开人群,朝女子消失的方向一路追去。

路边卖货的摊贩和游人侧目张望,不懂两人在搞哪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哥哥,那是陛下吧?”天香楼上,十六扇轩窗大开,一男一女临窗分席而坐,女子侧首问询兄长,脸上一片阴霾。

此处观赏御街夜景视野极佳,可将万家灯火尽收眼底,是帝京有名的风雅食肆,从日暮起至深夜,名伶戏乐,满堂喝彩不绝。

郭氏兄妹是这的常客,郭凤嬛行将出阁入主中宫,往后高坐凤座万人之上,再无可能游走大街小巷,于是今夜央着兄长来天香楼,最后一次把酒言欢。

谁知叫她撞见一出绝顶好戏,大好心情荡然无存。

“皇帝肆行无忌和她出现在街上,真是不怕折辱身份,若让那些言官知道,呵呵。”郭凤嬛忍不住讥笑道。

郭越麟淡淡收回视线,仰头饮酒,“阿嬛,大婚在即,不要整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话里话外意有所指。

“哥哥放心,我和纪沉星争了二十年,如今胜负已定,犯不着自降身段对付她。”

郭凤嬛执起纨扇,掩面桀桀笑道:“一想到她不顾廉耻跪求赐婚的男人,兜兜转转最后弃她择我为后,我就畅快的不行。”

郭越麟垂首盯着酒盏不语,皇帝最近有些针对他们的异动,但愿他不是犯糊涂,位子还没坐稳就开始过河拆桥。

不然,他唇角勾起凛冽弧度,眼前浮现方才戴着面纱的女子身影,挑眉狞笑,仰头将辛辣酒水吞入腹中。

与人头攒动喧嚣的街市不同,御街四通八达的巷陌尽头,或是富丽堂皇的高门户,或是灰瓦泥墙的百姓家。

巷深曲折,人影稀少。纪沉星使出800米冲刺的速度,眼睁睁追进胡同死角,还是追丢了人,瞬间脱力摔在地上。

正扶墙喘着,一双大掌抄过肋窝将她提起,揽进怀里怒斥道:“你瞎跑什么!”尾音同样带着气喘之声。

两侧高墙阔立,月色薄薄打在地上,两人狼狈一览无余。

纪沉星哆嗦着唇,上气不接下气,一身热汗将香影纱制成的淡紫色罗裙全部打湿,雪白的额头和颈黏满发丝,一双水眸满是惶然。

延熙帝喉头滚了滚,咽下翻涌到唇边的斥责,转头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没事婠婠,你先冷静下来,再告诉我怎么了。”

纪沉星无法解释自己看见了一个不属于景朝的现代人,瑟缩偎在延熙帝怀里,咬唇喘着气,绞尽脑汁寻思说辞。

一边想,一边不忘咬牙腹诽那谁韩总。

搞乜啊,她就是老乡见老乡激动了点,他干嘛像见了吃人的女鬼一样,跑得比鬼还快啊!

黑夜深巷狭长僻静,夜风刮过墙角枝丫,在月光下扭出一地嶙峋怪影,纪沉星眼珠一转,有了。

延熙帝抚了纪沉星良久,见她逐渐平复呼吸,追问道:“好了婠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只听怀里细若蚊蝇的女声,磕磕绊绊道:“景晏,我......我方才好像看见了景昊。”寥寥数语,悚然入骨,“他朝着我一直招手,一直招手......然后我就追着他跑了起来,一直跑,一直跑......”

潜龙卫候在皇帝十步开外,循着风声听得此话,纵然胆识过人也浑身竖起了寒毛。

延熙帝却没有被她的话吓住,面容镇定道:“婠婠,你是不是岔眼了,景昊宫变失败刎颈自裁死后,按景朝国律挫骨扬灰撒在了皇陵之外的荒山,怎会出现在这?”

纪沉星揪着他衣服,秀眉皱道:“他是死了,可他......他死在我面前的时候咒过我不得好死,死也缠着我,不肯放过我。”

“你为我请归元寺的了尘大师,不就是因为我被景昊阴魂缠身吗?”

延熙帝额角青筋暴突,“他咒过你不得好死?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纪沉星拉着大皇子当背锅侠,疯狂添油加醋,不小心说漏嘴,有些讪讪道:“你要听实话吗?”

延熙帝眼底几乎喷出黑焰,纪沉星不好意思道:“当时我挺纳闷的,我想冤有头债有主,他要咒也是咒你,咒我能有什么用,我还帮他求情免死来着呢。就......压根没当回事。”

延熙帝:......

纪沉星眼看话题跑歪了,赶紧拉回正题:“景晏,不管你信不信我今夜所见......鬼魅之事,我心里觉得不踏实,过两天想亲自去归元寺上香敬一下神灵,求一个心安。”

“你不用陪我,不放心的话,多派点护卫跟着我就是了。”

都铺垫到这了,纪沉星可怜巴巴望着延熙帝,快答应吧快答应吧。

延熙帝沉默半晌,抚了抚她发顶,“你想去便去吧。只是婠婠,我想告诉你,为了让你醒来,我早命人做法将景昊阴契镇碑,叫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了。”

他勾唇浅笑,安慰道:“今夜,你应该是看到了和他长得相似的人,自己吓到了自己。”

纪沉星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

她清楚的知道,景昊和她昏迷没有任何关系,今夜的鬼魅之说也只是为了探查归元寺编造的谎言。

景昊的恶咒虽是真的,但她也真没当回事,毕竟帝京那么多人看她不顺眼,恶咒要是有用,她早投胎重来了。

可她自作聪明借景昊当幌子,殊不知,景昊早因她一死再“死”,死无轮回之地。

若景昊尸身还在,景晏会为她怎么做?若景昊苟且活着,景晏会为她怎么做?纪沉星不敢想。

思绪纷纷到最后,纪沉星举头仰望明月,人一生的命运纠葛千奇百怪,但愿她要走的路,一路顺遂,不要再生无端牵绊。

“你瞧你浑身都汗湿了,多吹了风得着凉了,好了,今日到此为止,启程回宫吧。”延熙帝接过潜龙卫递来的薄披风,兜头罩住怀里女人。

纪沉星不置可否,两人往外走时,她随口一问:“我这是跑到了哪儿?”

护卫在两人身旁的潜龙卫答道:“回禀娘娘,这里是皇城御街东面的杏花胡同。”

“杏花胡同?景晏,你赐给章嬷嬷的宅邸就在这吧。”

章嬷嬷是延熙帝景晏的奶姆,一主一仆半生扶持,恩重情深似海,延熙帝登基后顾念章嬷嬷年事已高,特赐给她一座宅邸和奴仆若干,伺候她颐养天年。

章嬷嬷还是那根牵引他俩姻缘的红线。

元和十五年冬,章嬷嬷病重,六皇子景晏一路求到毓秀宫门口,像个浑然没有痛觉的怪物,发疯似的磕头。

那时淑宁妃不小心被猫挠了脸,所有太医都聚在毓秀宫围着淑宁妃团团转,根本无人搭理一个落魄皇子的奶姆。

八岁的纪沉星啃着山楂酥,透过搭起的门帘,望见雪地上越来越多的晕红,“啪”把山楂酥砸在身旁太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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