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take me (6)
97. take me (6)
【阅读预警!!!!
此乃上一章 take me最终章的原本的虐版剧情,后面权龙暗自发动魅力,导致剧情根本不受控制,最后甜甜的收尾了。
但是很多朋友都表示虐的不够,虐的太草率,想要狠狠地虐回来。(……是不懂你们什么爱好啦)
因为想看的人太多,所以我就给抬上来了,其剧情最终发展大约是从塔伊发觉24龙来自于未来一直到24龙没脸没皮变成Mini版为止。
也就是说本章和上一章的结局导向是一样的,只有中间两个人这种较为和缓的交谈,权龙的及时刹车+读懂塔伊的内心渴求+甜甜收尾变成了互相撕咬的戏码,因此不看本章不影响整体剧情发展和阅读!
不看本章不影响剧情发展!
不看本章不影响剧情发展!
不看本章不影响剧情发展!
不看本章不影响剧情发展!
以下是强烈警告!!!!
警告!!!!!该if线用词激烈,两个人会血淋淋撕开彼此的疤痕互相挠,尤其是权龙,他干的事儿全部变成回旋镖,镖镖致命打身上了!!!
警告!!!!!该章节有成年人之间的利益对话,有人性丑陋以及双方的自私本色的表露,可能涉及到双方和其他人的感情线的对话或互相攻击!!!!
警告!!!!!该线剧情下料非常狠毒,存在情感虐待和情绪剥削的互相揭露,可能会造成一定程度的不适和反感!!!!
警告!!!!!本章节非常、非常、非常虐!!!!
警告都警告完了,你看了就不许!!!再骂(我)了!!!!】
前面有大概1000字内容和上一章一样,建议不要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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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志龙觉得自己真讨厌江留月。
这个坏心眼的小孩。
他满心欢喜的给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拿着手机盼着她的信息,可是一直都收不到。
他一直在拼命安慰自己,先去了原来预定的酒店,他偷瞄了前台的信息登记,他们之前的房间还是
未入住状态,他就知道糟了。
坐在公寓门口的时候他偷偷试密码,可江留月的门永远不会对他开放。
他坐在走廊上等她,祈祷她只是睡着了手机没电了发信息信号太差了……一定不是因为她不要他
了。
可恶的臭丫头。
没良心的坏丫头。
他为了救她,快要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还莫名其妙的在几个时间点来回跑,现在还被困在这
里,她怎么就轻飘飘的就要把自己丢下了?
他一边哭一边悄悄地看江留月,冷不防两个人四目相对。
江留月看着他,声音淡淡的:“我不跟你和好。”
“……凭什么!!!!”
权志龙气得大喊起来,他哭得厉害,喊起来的时候被呛住,捂着嘴咳得天昏地暗,他被江留月这句话给彻底搞破防了,一边咳嗽一边气得带着西八keisaigi的开始骂。
他呛咳的太厉害,骂人也是断断续续,江留月听了会,大概意思就是骂她没有良心,骂她坏,骂她
态度不好,骂她是个小白眼狼,要不然就是一说自己委屈,为了救她命都差点没了,如此云云。
好一会儿,权志龙才平复了一点,他声音都有些哑了,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江留月在地上捡起来自己掉的水拧开给他喝,他还不肯接,江留月就硬塞到他手里。
她的手指凉凉的,掠过权志龙手背的时候,他莫名打了个哆嗦。
“……你为什么不跟我和好啊,塔伊,我、我又不是2021年的自己……我、我早就单身了……
我……”骂完了,权志龙的情绪也回落了,他拿着水,低着头,无精打采的样子像是被雨水浇透的
小狗。
江留月没有回答。
她去捡另外一瓶水,捡起来拧开自己喝了两口,然后她蹲在地上,抬头看着权志龙。
现在知道他是2024年的权志龙了,她就多看了几眼。
权志龙被她看着看着,情绪就缓和了下来,只是还有些委屈,一边喝水一边偷偷瞥她的脸色。
莫名像个没长大的小孩一样。
她想。
原来这就是三年后的权志龙。
原来他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
2005年也好,2008年也好,2011年也好,2014年也好,2016年也好,2017年也好……
2021年也好,2024年也好。
权志龙其实从来没有变过。
他永远都不明白。
‘我错了’‘我改了’‘以后不会了’。
无法抹平之前的错误和伤害。
也并不会让她原谅他。
他总是这样。
哭是不够的。
喊是不行的。
闹也是没用的。
非要她受伤,非要她生病,非要她把真心受到的伤满溢到身体上,他才会后知后觉的忏悔,痛哭流涕,语无伦次的道歉,过度偏执的弥补,灌注足以让她窒息的爱意,试图抹去伤口存在的痕迹。
然后。
在她生病的床前握着她的手流泪,守在她的身边为她擦去冷汗,悉心照料她,斥责身边那些没有能
照顾好她的‘触手’……
受伤的,身心脆弱的她理所当然的渴求着他的保护和呵护,渴求着那双总是带给她无限安慰的温暖
的手,渴求他身上熟悉的香味,渴望依偎在他的胸口。
于是,权志龙就这样变成‘救赎者’,变成‘救世主’。
理直气壮的。
理所当然的。
现在不也叫着“我是来救你的”,叫着“至少我是真心爱你的”这种话,仿佛受害者一样的站在她
的面前,甚至流着眼泪,脆弱的像是随时要碎掉一样吗?
和好吧,2021年对于‘我’来说只是过去,我是无辜的呀。
和好吧,我就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来救你了呀。
和好吧,我是这样,这样的,爱你啊。
“为什么呀,塔伊。”
可怜的,可恨的。
“我们和好吧,塔伊,哥哥真的很爱你。”
流着眼泪的,纯白无辜的。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若无其事的,站在‘受害者’立场上,指责着。
权志龙的惯用伎俩。
他实在是过于高高在上了,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仿佛只要表露伤心脆弱,掏出一丝真心,对于他
人来说,都是天大的恩赐。
【那可是权志龙啊!】
【那可是GD啊……老天啊……我真想替你活一天……不,一个小时也好,我也想这样被爱一
次……】
【你可真厉害啊,塔伊,就连GD都为你神魂颠倒的。】
江留月看着权志龙抽抽搭搭的可怜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就在想,人人都说她是恶龙的宝物,是被养
在高塔上的公主。
她哥也一样。
透明的人生,无处不在的视线,狂热的追捧,只说好话,只给好脸色的环境——从狭窄的窗户里,他窥见人山人海的信徒,窥见铺满视线的真心,窥见璀璨的夺目的聚光灯,他只需要抬起手打个招
呼,甚至只需要看向这边,就能得到令人头晕目眩的欢呼的浪潮。
真心对他来说是那样的唾手可得,所有的拒绝对他来说,都是欲拒还迎。
‘谁能不爱上权志龙呢?’
‘谁能拒绝权志龙呢?’
像是琉璃一样冰冷而美丽,也易碎的这个男人,非常懂得自己的魅力,非常知道怎么让人爱上他。
但也只限于‘爱上’。
他抓住那团真心,抓着这火一样的纯粹的爱,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捧在手里,颠来倒去的研究了个
遍,思来想去,在他的高塔里找了个漂亮的宝石盒子,小心翼翼的放进去。
从此爱、真心与她,都是他的所有物。
“为什么,塔伊,为什么。”
含糊的鼻音,委屈的质问,抹着眼泪的样子,即便是个三十几岁的大男人,也像个孩子一般。
真好笑,在事业上,权志龙近乎无所不能,但在感情上,他却是个孩子。
感知不到爱意,他就委屈、生气、发怒,像是得不到玩具就会大哭大闹的孩子,碰到问题的时候,
他下意识的退缩、回避、装作若无其事,因为,他知道自己只需要这样做,这些所谓的问题,就会
消失。
就像是小孩子的破衣服总是会变成新的,被打碎的碗总会完好无损的出现在餐桌上。
他那不受控制的却又控制着周围人的权力就像是沸腾的汤锅一样满溢出来,像是一条条触手般肆意
扩张。
他从来不需要自己动手来解决情感的问题,周围人为他开脱,为他效力,从他的小动作甚至一个眼
神来揣测着他的心思,围绕在她的身边。
‘神在发怒,我们要赶紧去找到祭品。’
‘我们如果被波及了怎么办,我们需要祭品。’
‘只要能解决神的问题,其他的都不算问题。’
‘毕竟祭品是为大家牺牲的。’
触手肆意横行。
这是权志龙的许多双眼睛,许多双耳朵,许多张嘴巴和许多只手。
捂住流泪的眼睛,堵住哭喊的嘴,绑住想要抓住他的手腕,也缠住想要逃离的双腿。
变得乖巧,变得省心,变得甜蜜——
变成‘神’的一部分。
江留月察觉到这扭曲的生态平衡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如果不摆脱这个生态,她只会一次次被‘触手’拖走,所有上爬的挣扎,不过是欲拒还迎的情趣,
所有痛苦的呐喊,都会变成一个个静默的凌晨。
从‘附属品’重新变成人,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江留月不得不从头学走路,她踉踉跄跄,跌跌撞撞,被命运牵引着,走上了一条从此再难重逢的
路。
“……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答案呢?”
江留月声音很轻的问道。
其实她应该掉头就走的,因为她知道,哪怕今天碎在这,权志龙也不会就这样倒下,等他再爬起来
的时候。
他只会记得自己的伤心,不会记得教训。
只要权志龙回到那个‘权志龙即为正义’的生活中去,那些自他的欲.望诞生,被他的权力饲养的
触手就会密不透风的重新建造起高塔。
他们处心积虑的拿着放大镜找她的茬,情真意切的同情他的遭遇,因为他们的欲.望本出同源。
众人的意志和暗示是很可怕的事情。
她真的不想再回到那种试图要‘驯化’她,‘同化’她的环境里了。
“你一定要知道答案吗?”
江留月看着权志龙。
她不等对方回答,很慢的吐出一口气:“那你跟我来吧。”
权志龙很难形容此刻他所看到的江留月的样子。
自从通过梦游廊拜访江留月的记忆,又在过去的时间来回穿梭,他其实已经看到太多江留月不曾让
他看到的模样了。
但好像,此刻的她和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她站在走廊,阳光洒在她的眉眼上,她的脸庞有一层淡淡的薄薄的暖光,黑黢黢的眸子里却折射出
一种深海一般的蓝色。
她没有直视他,而是垂着眼,表情静默中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悲悯。
她似乎在叹息,又似乎没有。
权志龙的心脏狂跳的时候,又觉得胸腔像是被暖光给缓缓地饱胀的撑了起来,破碎的情绪像是轻飘
飘的氢气球,即将飞向寒冷的大气层。
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说话,却又说不出话,只是莫名的,鼻尖传来酸意,眼眶滚烫,却流不出
眼泪。
江留月的睫毛轻轻抖动,她慢慢睁开眼睛,对着他笑了一下,语气很温和:
“走吧。”
她率先转身走向电梯,权志龙被莫名的情绪驱使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莫名紧张的感觉似乎只存在于权志龙身上,他的心不知道为什么,跳得已经
失去了控制,太阳穴也微微刺痛,喉咙里一直有难以言说的苦涩滋味来回徘徊。
他中间其实有试图想要开口缓和一些气氛,他其实很讨厌沉闷的气氛。
可好像不管说什么,都是一种冒犯。
权志龙从来没有熬过那么长时间,车辆平稳的驶出首尔市区又上了高速,今天阳光灿烂,他被眼前
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
他看不清路,因此有些近乎荒谬的心情:他好像一只知道自己要被遗弃的小狗,正在全力向那个离
别的时刻狂奔。
“下车。”
江留月停好了车,转头说了一句之后就率先拉开了车门下了车。
权志龙忙不迭的跟着松开安全带下了车,他一路上魂不守舍,待到下了车,第一时间也是急匆匆的
寻找江留月的身影。
她却已经自顾自的往前走了,权志龙心里慌,急急忙忙的跟过去,才走了两步,却又猛然顿住了。
不需要介绍,他也看明白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这是一家墓园。
江留月要带他来看谁,已是昭然若揭了。
自江留月‘叛逃’之后,权志龙的那群艺术家朋友们自然是‘群情激奋’,柳天赐的美术馆因此生
意萧条,柳天赐和乔娜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权志龙的生活。
儿女的感情事导致的渐行渐远,即便是权家父母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难免也会觉得柳天赐和乔娜这对夫妻这疏远得毫无征兆。
权志龙退伍回来之后就更不用说,他受了刺激,恨不得把江留月的一切都从自己的生命里一下子删
干净,自然不会主动联系他们。
直到江留月出车祸,权志龙联系他们的时候才知道乔娜已经在2020年去世,柳天赐也早就变卖美术
馆独自潦倒度日。
当时为了拿到江留月的监护权,权志龙出了一大笔钱送柳天赐去国外生活,之后江留月情况并不乐
观,权志龙一步不肯离开医院,精神几乎崩溃,自然也无暇去顾及早就去世多年的乔娜。
后来有了梦游廊,又回到了2014年,他见到的自然是还活蹦乱跳的乔娜,曾经在梦游廊的房间里瞥
见的太平间里盖着白布的身影早就淡去。
此时此刻,站在乔娜的墓碑前,权志龙才后知后觉生出一些实感。
江留月从管理处那里买了一束白菊,她将花放在墓碑前,双手合十的鞠了个躬,表情很平静,权志
龙却浑身发麻,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然后跪下按照孝子的规矩认真的行了三遍大礼。
在他做这一切的时候,江留月则蹲在旁边随便收拾了一下落叶,这个墓园被管理的很好,墓地整洁干净,倒不需要额外做什么。
权志龙行了大礼之后,也并不起身,而是有些失魂落魄的跪坐在地上,表情看起来有些狼狈,目光
有些闪躲。
“干嘛这个表情,她的死与你没有关系。”
江留月侧坐在墓地的大理石横版上,她的肩膀靠着冰冷的墓碑,因为这个姿势,她的身体几乎和墓
碑齐平。
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片是乔娜年轻时候的样子,她的模样和如今靠着她的墓碑的江留月,几乎重合。
“呀……”
权志龙被吓得魂飞魄散。
他慌得手都在抖,明知道不礼貌,他也顾不得,声音都是哆嗦的想要拽江留月:“别、别这样……
别这样……”
“没关系,别介意。”
江留月却漫不经心的打掉了他的手,看着权志龙脸上一丝血色也无,牙齿都在不自觉打颤的样子,竟然笑了一下:“……怎么了,吓到你了?觉得墓地里躺的人是我?”
“呀!!!”
权志龙这下真被激怒了,他几乎是低吼了起来:“你这孩子怎么乱说话!!塔伊!!呀,你这小疯
子!!!现在立刻给我……”
他再次伸手去抓江留月,江留月却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干燥又温暖,权志龙的手心却全是汗水,整条手臂都是鸡皮疙瘩,摸上去也是冰冷冰冷的。
“我们长得很像吧?”
江留月歪了下头瞥了一眼乔娜的照片:“我特意给她找的遗照,是我挑的。”
她这平静的样子,几乎要将权志龙折磨疯了,他根本不敢看乔娜的照片,保持着跪着的姿势,努力
克制自己不要发抖的,想要将人拽过来。
但他怎么都使不上劲。
权志龙太害怕了,他低着头,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
他做过太多次这样的梦了。
他梦见医院的仪器拉出了一条很直的线,他梦见江留月身上的管子和设备都被拆除,她伤痕累累的
躺在雪白的床铺。
他还梦见自己做了噩梦,哭着醒过来,发现她在自己身边睡着,被吵醒的时候嘟哝着哥哥你干什
么,她软乎乎的小手抚摸他的脸,说哥哥醒一醒。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墓园,她甜甜的笑脸印在冰冷的墓碑上。
他甚至梦见自己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把枪,他把她抱在怀里,用枪顶着自己的太阳穴,却不知道
为什么怎么都扣不下扳机,最后抱着她一声声的哀嚎。
她的手很冷,冷的像冰像雪,像一块没有生气,不会喊也不会笑的墓碑。
权志龙呼吸急促,眼前金星直冒,他抖着手撑着地,宽阔的肩膀狠狠地蜷缩成一块被压扁的羽翼。
他竭力让自己不要露出异样,被啃咬得露出皮肉的手指尖被他折磨得渗出血丝。
“你不知道我妈妈和那个男人的爱情故事吧?”江留月问权志龙,她似乎没有察觉到权志龙的异
样,当然她也没有等待答案,而是继续说:“她本来有个富有的未婚夫,当时那个未婚夫来韩国做
商务拓展,她跟着过来的时候碰见了那个男人。”
天雷勾地火,四目相对,就是情比金坚。
当时不管是韩国还是中国,风气都是相对比较保守,更不要说乔娜和柳天赐两个人都出身传统家
族。
可是当时太爱了啊,爱让人什么都看不见,他们为了爱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能牺牲。
无媒苟合、未婚先孕,甚至私奔,乔娜怀着孕被藏进木浦的乡下,在那里生下两个人的爱情结晶。
这时候的他们毫无疑问是相爱的,乔娜抱着刚出生的孩子期盼着柳天赐按照约定来接她,他们准备
在釜山坐船去日本。
柳天赐为了能来见她和刚出生的孩子,为了能逃脱家族的看管,一把火点燃了家里的老宅,火势却
蔓延的比想像的更快——
他‘死’在了乔娜最爱他的时候。
于是,乔娜之后的人生,无论何种模样,都在‘如果柳天赐活着的话’的可能性下黯然失色。
死亡是对一个人最好的美化。
因此,当柳天赐‘死而复生’联系上她的时候,乔娜看不见他的欺骗,看不见他这14年来的犹豫,
看不见他早已衰败的事业,看不见他失意的人生正嗷嗷待哺。
她只看见延续了十几年的爱情幻想,终于要‘成真’了。
“是不是很令人感动?”
江留月问:“为了爱情,连命都不要了……这如果不是真爱的话,那还有什么是真爱呢?”
她的声音很轻,却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晰。
权志龙不说话,他的心脏蜷缩成一团,喉咙酸意和苦涩一起翻涌,他想要反驳,但是他知道这时候
说什么江留月都听不进去。
果然,她自顾自的继续说了:
“可你也看到了……这种‘真爱’到了最后,也没什么好下场。”
这哪里是爱情呢。
火灾让柳天赐的身上留下大面积烫伤,他这些年来找不到让家族满意的妻子,事业也裹足不前,他
的人生处处失意,只有大片大片的灰色……
唯独年少时那个女人,是他人生夺目的颜色,是他念念不忘的勋章。
乔娜离婚的时候带了一些财产,她心甘情愿把这些作为养分提供给了柳天赐,然后,这个男人就按
照所有狗血剧的剧情一样,出轨了。
乔娜没有及时止损,她在这摊烂泥里陷进去了,她干了很多很多的蠢事,目的却是为了证明这个男
人多爱她。
她好像拼尽所有力气只为了证明,她曾经的那些‘幻想’没有破灭。
“她活了一辈子,脑子里除了爱情什么都没有。”
“她好像只会爱那一个人,活这一辈子,就为了爱那个烂人。”
江留月说完了这些话之后,短暂的沉默了一下,像是为她母亲那扭曲而腐臭的人生,致以短暂的默
哀。
春日阳光灿烂,她身上却笼罩着化不开的冷意。
她安静的靠着墓碑的样子,实在是在剐权志龙的心。
“塔伊……”
权志龙咽了口口水,他甚至不敢起身,只是膝行到她身边,用一只手试探着放在她的膝盖上,见她
没有躲闪,急忙用自己发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太冷了,塔伊,我们回去吧。”
“我还没讲完呢。”
江留月说。
“我们换个暖和的地方,你想讲多久都可以,这里太冷了……你、你的手好冷……”权志龙几乎是
哀求了。
他应该流泪的,但是他却拼命忍住了。
他向来知道怎么讨她的喜欢。
这种时候,他得撑住,他如果流泪的话,那这个孩子要怎么办呢。
这个最应该嚎啕大哭的孩子,要怎么办呢。
难道还要伸出手来安慰他吗?
“……那个男人不爱她很久了。”
江留月却没有起身,她只是任凭权志龙抓着她的一只手,这人真有意思,像是想要把她变得暖和。
其实他的手更冰冷。
“直到她死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特别特别爱她,没有她不行,他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么多年,这个女人陪伴在他
身边为他吃的苦,为他付出的一切,为他流的眼泪受得委屈……他一下子全想起来了,他痛不欲
生,守在她的尸体身边不许下葬,在殡仪馆的时候,他甚至想要吞药跟她一起去死……”
“我妈的葬礼没来多少人,她人缘着实一般,大家本来只是来走个过场,却都忽然感动的大哭了起
来。”
“这是真正的爱情……令人动容的真爱……谁会不流泪呢?”
“大家都说,如果我妈活着就好了,老天爷太坏了,竟然要拆散一对有情人。”
江留月反握住权志龙的手。
她黑黢黢的眸子,没有一点光亮。
她看着他,说:
“志龙哥,这个情节,你熟不熟悉?”
权志龙如遭雷击。
他瘫坐在地上,看着江留月,脑子里嗡嗡直响,想要说话,喉咙干涩的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志龙哥……我问你一件事情好不好。”
江留月用另一只没有被攥住的手抚摸了一下权志龙的脸。
她的动作好温柔。
但是她的手真的太冷、太冷了。
“你也是直到我要死了,或者已经死了,才突然开始爱我的吗?”
权志龙的脑子忽然爆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他的身体一时之间无法处理崩塌的情绪,心脏蜷缩成一团发出剧痛,他浑身都在发抖,完全呼吸不
了空气。
他呆呆地看着江留月,她的表情还是很温和,甚至带着一丝事不关己的好奇。
他想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剧烈的耳鸣像是无数丝线将他绞杀,他的胸腔挤压着往外抽吸走所有的氧气,权志龙甚至痛苦的想
要扑到旁边去吐出来。
他迫切的想要摇头,想要否认,想要说什么,但是他却被制止了。
“我的故事还没说完呢,志龙哥。”
江留月轻轻地用食指点了一下他的嘴唇示意他不要说话,她看着他的表情像是看不懂他的委屈和痛苦。
又或者,她根本不在乎。
她自顾自的继续说:“这个痛不欲生的,在她死后恨不得随她而去的男人,五个月之后就再婚
了。”
“这种借由死亡‘诈尸’的真爱,转眼之间就寄生在了别的女人身上,你知道他用的借口是什么
吗……?”
“他说如果不赶紧忘记我妈,他就痛苦的会死去,但是他怎么能死呢……?”
江留月嗤笑了一声,用冷淡的声音说道:
“最后,死的人只有我妈这个蠢女人罢了。”
她说完这句话,又短暂的沉默了几秒。
权志龙捂着胸口,始终无法平复呼吸,他无法说话也无法动弹,就像是一个可悲的看客,听着江留
月的故事。
是。
他本就是一个看客。
无论穿梭时空多少次。
他都无法哪怕改变一丝一毫,已经发生的过去。
“其实我以前甚至觉得,我死了她都不会死,她太能闹腾了,总是出不完的幺蛾子,她死的头一
周,还给我打电话,说她想要一条Jacquemus的裙子,要我给她打钱,她要去法国和那个男人去度
假。”
又过了两三天,乔娜又打电话来了,江留月以为她要裙子,结果一接电话,就是撕心裂肺的哭声和
尖锐的诅咒、谩骂。
柳天赐取走了她准备去法国的钱,他说这钱不如做投资,乔娜不愿意,他们吵得很厉害,说的话大
抵也不好听。
乔娜受不了这个委屈,她哭着给江留月打电话,江留月当时刚结束一个通告,头因为缺乏睡眠而痛得要裂开,乔娜尖锐的哭声对她来说太折磨了。
她没有管乔娜的情绪,只是等她哭够了,冷淡的斥责了她,斥责她应该早听话用副卡,这样也不至
于被搞走了钱。
自江留月离开韩国,乔娜和她之间的位置就反了过来,她要靠着女儿活,又没有办法像是以前那样
追到江留月跟前闹——乔娜不肯回国,她死也不肯回中国。
乔娜被训斥了一番,心态崩溃得更厉害了,她又在哭闹,尖锐的声音像是指甲滑过黑板,江留月烦
不胜烦,把电话挂了。
乔娜发来很多语音,江留月听都懒得听,她只打字告诉乔娜,再想要钱就先跟柳天赐离婚,她的钱
不养狗屎。
乔娜又是很长很长的语音,江留月转了最后一条的文字,结果她情绪太激动直接飙了方言,只能勉
强辨认出‘不要’。
“那天她给我打了电话,哭啊吵啊,怪我回中国,怪我不肯回来,怪我和你分手——别激动,这里
头没你的事儿,是她的问题。”江留月见权志龙霍然抬起头,赶紧摆手解释:“没你的事儿——她
也不是第一次这么闹了。”
乔娜是个很不能吃苦的女人,她就连咖啡都不肯喝,每次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更不用说了,大多买的
血包、兑的色素水、站在没有腰深的水池边缘说自己要跳下去。
这次她也是,她找了条丝巾挂在花园里的秋千上,装模作样要寻短见,但这次她往下扯丝巾的时
候,丝巾卡在了秋千的铰链里。
乔娜估计是将在丈夫和女儿那得不到回应的怨气撒在了丝巾上,也许是想着为什么连一条丝巾都不
让她如意,她狠狠地,使出了吃奶得劲将丝巾用力的拽了下来。
本就松动的铰链被拽得脱离,铁制的秋千架失去一边平衡,乔娜在闪躲的时候被绊倒,后脑勺重重
磕在了旁边的花池边缘。
她死得那么仓促,却有着足足10个视频和120条语音的谢幕预告。
一个整天叫着‘你们不爱我我就去死’的女人,即便感知不到爱,也凭借求生的本能试图活下来。
她在生命最后时刻打了很多个电话,却一个都没有接通。
很长的时间里江留月陷入巨大的愧疚和内耗,直到她看到了乔娜的通话记录。
她临死前拨出16次电话,15次都是打给柳天赐的,最后一个才是打给自己的女儿的。
江留月的情绪在那个瞬间崩塌。
“她的葬礼结束之后我在这里待了四天,我经常晚上来找她,我在这里,问了她很多很多问题。”
妈妈,你为什么就这么死了。
妈妈,你为什么要这样死了。
妈妈,你答应我一声。
妈妈,你为什么从来不肯爱我,你不爱我你还要这样折磨我,现在你还要把我变成一个没有妈妈的
小孩。
妈妈,你告诉我,毁了自己的人生,放弃光明的未来,把自己活着的意义和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对
你所谓的‘真爱’上,甚至连我也毁掉的你,度过的这一生,真的幸福的时光到底有多少?
妈妈,你连‘自己的存在’都拿来当筹码去勒索的时候,想要得到的……真的是爱吗?
“我以前很讨厌自己长得像她……我讨厌她。”
江留月的手搭在墓碑上。
她看着乔娜的照片,声音稍微有了些许波动。
“……以前我总觉得,讨厌妈妈的小孩是坏小孩,我想在你跟前当个好孩子,所以从来不敢表达自
己的情绪。”
“她死得太早了,还不到会为自己准备遗像的年龄——她21岁就生了我,死的时候才50岁。”
“我去给她找遗照,翻来翻去,哪一张我都不满意,每一张照片上她都是活着的,我不知道要怎么
用这些东西来说明她的死亡。”
“最后我挑了这张,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这张照片我有一张类似的,看起来我们特别特别的
相似。”
江留月很缓慢的吐出一口气,她伸出手扶了一下权志龙,好让他能顺畅的呼吸。
她刚才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又刺激到他了,他看起来快要晕过去了。
这个故事太长了,她说得有些累了。
还好,她很快就讲到最后了。
“她不是个好妈妈,从来也没教过我什么正经东西,除了说话走路,她的死是最有价值的一课。”
江留月拍了拍墓碑:
“她示范给我看,爱是怎么杀人的。”
“你问我,为什么不能与你和好,权志龙。”她伸出手,拨开权志龙的刘海,他精心打理的发型早
就毁了,光洁的额头下,是一双满是红血色的双眼。
她所熟悉的那双漂亮的瞳孔,是干涸岩浆里快要崩裂的宝石。
江留月很轻的笑了:“因为,有人为我做过同一张卷子,这块墓碑就是她的答案。”
权志龙怔怔的看着她。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一般,急促的呼吸着,混乱的摇着头。
他像是失去了语言能力,只知道本能的否认一般。
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硬生生从自己的意识里抠出字眼:
“塔、塔伊……”
“你、你不能……我、我不是……你……”
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不能这样对你?”
江留月像是能懂他没有说出口的话,替他说了出来。
她静静的看着权志龙,这个人看起来是如此的痛苦,他看起来比她记忆里任何时刻都要狼狈。
甚至她撕碎那封信的时候,权志龙都没有这样狼狈过。
“……你是不是想说,你和那个烂人不一样?”
“你没有出轨,你对我很好,你做了自己能做的,对我一直是真心地,你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爱
我……”
“你要是真的那么爱我……就好了。”
“你不是爱我,你就是爱演,演来演去,自己都相信了。”
这话一出,权志龙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他只觉得一口血都要吐出来,喉咙里一阵咸腥味翻涌。
演……?
她觉得这是演的吗?
她就是这样看自己的吗?
他为她做的一切,难道在她看来,只是拙劣的真人秀,只是可笑的伪装吗?
“怎么了,你想说你不是这样的人吗……?”
江留月看着他那充满委屈和震惊的双眼,短促的呵了一下。
“志龙哥,你好像总是忘记……我们真的认识很久了。”
“在我们交往之前,你交往的那些女孩们,你有好好的整理过关系吗?不是假装自己很忙,就是说
谎避开对方,非要她们忍无可忍的崩溃闹了分手,等到失去的那一刻,你就捂着胸口痛苦的开始怀
念她们,开始陷入所谓的爱情里……”
“我早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装什么呢你。”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拿起来给权志龙擦了擦眼睛。
权志龙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他其实早就该哭了。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眼泪才流出来。
他的心脏疼的快要死掉了。
泪腺就像是坏掉一样,不断的流出泪水来。
他呆呆的看着江留月始终没有什么变化的表情,陷入无边无际的恐慌中。
“你、你……不……我……”
权志龙的语言系统像是崩溃了一样,他断断续续的发出破碎的音节,慌乱的像是个小孩子,试图为
自己辩解。
看起来可怜又破碎。
可有什么好辩解的呢。
人本来就是善于美化自己的生物,想要去找分手的理由,自然有无数被放大的客观理由,但这一切
客观不被克服的原因。
都是因为主观的不爱。
“……不、不一样……你不一样……”他总算找到了发音的途径,他总算说出了自己要说的话:
“塔伊……塔伊……塔伊……是你不一样……”
塔伊。
我要怎么说。
我要怎么说呢。
我这样的烂人。
我这样的烂人。
我这样贪图新鲜,贪图刺激,喜欢游戏,不喜欢任何承诺,厌恶责任的人。
也有想要这样共度一生的人。
那个小小的你,那个厚厚的刘海挡住脸庞的你,那个哭着喊‘志龙哥’的你……
握着你的手,将你从练习室的外面拉进练习室。
握着你的手,将你从练习室带进录音室,带上舞台,带向广阔的山与海的时候。
我也会握着你的手走进家门、走进教堂、走进坟墓。
“我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
“你还不是心痛之后,因为太痛苦了,所以去爱别的人了吗?”
“到底是不是因为痛苦去爱的啊,权志龙,你真把自己都骗了啊。”
江留月声音很轻的问道:
“你是觉得我没能死掉,所以以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吗?”
“不、不是!!!不是!!!!”
权志龙听不得一点那个字,他应激得要直接喊了起来,几乎像是救命稻草一般攥紧了自己手心里的
小手。
“不是!不是!不是!”
他近乎哀嚎的叫着,不知道在否认什么。
江留月被攥疼了,她嘶了一下,权志龙下意识的松手,她就顺势抽走了自己的手。
权志龙已经没力气了,他整个人都瘫坐在那里断断续续的喘息,他耳鸣了好一阵了,却不知道怎么
的,能听到那孩子的话。
一个字一个字,都听得清楚。
他能感受到那只柔软的凉凉的小手正在抽离他的手心,他试图去握紧,但是神经质的痉挛让他甚至
无法很好的操控自己的手指。
权志龙从来没有如此无力过,他连抓住她的手都做不到。
他被冤枉,被狠狠羞辱,他的真心掉在地上,她不去伸手接住,而是狠狠踩了上来。
他痛得快要死掉的时候,她眼皮都不眨的看着他。
权志龙不知道什么是真的。
他看着眼前的江留月,身上比任何一个噩梦醒来的时候都冷。
“……”
他想说话。
但是张开嘴,发现自己想说的是‘我爱你,我是真心爱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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