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butterfly (上)
98.butterfly (上)
“来,这个送你。”
临到离开的时候,阿平笑眯眯的说。
他伸出来的手掌心里,是一片树叶。
……莫名其妙。
江留月迟疑的看着那片树叶,她看起来很是犹豫,尽管这片树叶看起来是那么的普通——事实上也
很普通,它甚至是刚才她看着阿平从庭院的地上捡起来的。
她没有伸手去接。
“谢了,但它和我家的装修风格不搭,还是让它留在这里吧。”
江留月对着阿平点了点头。
“你好像还是很害怕。”
阿平却看穿了她的心思,他能够感受到江留月的戒备心,这位好脾气又大方的金主的心上覆盖着厚
厚的冰雪,远远看去是蓬松的云朵,伸手去触摸,才能感知到那是料峭的寒意。
“我没什么好害怕的。”
江留月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夏天已经来了,箭社位于郊区,绿化极好,北京最早的蝉鸣声凭空让带着薄雾的清晨有了些许蒸腾
的热意。
她黑色的瞳孔里也弥漫着隐约的雾气,让人看不清楚她的情绪。
阿平并没有继续和她‘抗辩’,而是举起了那片树叶,慢悠悠的挡住了自己的半边脸,他眉目低
垂,嘴角带着笑,有一种泥塑木偶的慈悲感:
“一叶障目,难见泰山。”
“少给我打机关。”江留月不吃他这文绉绉的一套:“那么喜欢算,不如算算你下个月的银行卡余
额没了我还能不能突破三位数。”
“诶,诶诶诶诶~~~~有话好说,怎么能随便扣钱呢。”阿平立刻放下树叶,双手搭着作狗腿状:
“别生气嘛,来,这次真给你一个好东西。”
他手掌一翻,树叶已然不见,手心是一枚翠绿的平安扣。
江留月盯着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收下。
她以前倒是收过阿平的东西,这不务正业的道士是有几分本事的,但自从权志龙来到了她身边,她
就是一片叶子也不肯带走了。
就算知道权志龙是从2024年来的,并非什么妖魔鬼怪,她也绝对不可能冒险。
阿平对此很伤心,他觉得自己被防着了。
“我们认识那么久了,你竟然不当我是朋友?”
他捂着胸口假惺惺。
江留月倒是很平静,说得话也很直白:“没办法啊,我太有钱了,不得不防着没我有钱的人。”
阿平:“……我要送客。”
他的破防在江留月的意料之中。
她手里转着小小的茶杯,晃荡着里面的茶水,小小的浅浅的茶水早就凉透了,她抿了一口,是意料
之中的苦涩。
她于是起身告辞。
阿平最终也没能送出什么礼物,他目送着江留月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手一翻,那片树叶又出现在掌心,再往前一弹,树叶就飘飘然然的飞起,被一阵晨风托着,回到
了庭院之中。
从哪里来的东西,自然就要回到哪里去。
只是这树叶既脱离了树枝,便失去了养分,从此只有落入泥土,与之融为一体的命运,再难重回枝
头遇下一个春天了。
江留月是来打听关于权志龙的事情的,自这次从首尔回来之后,权志龙就一直保持着巴掌大小的状
态,无法恢复之前正常的大小,这让他的行动变得极为不方便,也让江留月的心中难免生出许多疑
虑。
她心中的不安无人能解答,唯有来求问神佛。
可她又害怕这是不应该容于世间的存在,因而只能遮遮掩掩,躲躲藏藏。
这种忧虑和恐惧是不能在权志龙面前提起的,她坐在车里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又拉下镜子来整理自己的妆容。
自权志龙变小之后,她在他的世界里就‘变大’了。
一丝丝细微的表情,一点点语气的变化,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会引起权志龙的注意。
他如今就是个巴掌大的小玩意儿,就连拖一瓶饮料都要费尽吃奶的劲儿,心思却繁杂的像是疯长的
藤蔓。
江留月从首尔回来的那天早上睡醒的时候就隐约觉得有人在注视自己,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权志龙正盘腿坐在她枕头边的小床上托着腮看她。
他身上穿着一套条纹睡衣,这是江留月花了重金找北京的娃衣娘加急定制的,甚至还给他配了成套
的小拖鞋。
晚上睡觉的时候,权志龙就睡在一张巴掌大的芭比娃娃梦幻粉床上,盖的是江留月在日本买的纯棉
手帕,枕头是江留月拆了一个硅胶枕剪下来的边角料。
一开始江留月想让他自己睡,结果发现以他现在的身高和体量,自己睡着实太难为他了,万一出点
什么紧急情况,他喊破喉咙江留月也听不见。
所以很难得的,在时隔四年之后,她又和权志龙‘同床共枕’了。
江留月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结果她这一觉,睡的很踏实,因此此时看见巴掌大的迷你权志龙坐在
小床上看她,还以为自己睡晕了,下意识的揉眼睛。
“早上好,塔伊。”
权志龙对她点头,那么大点人,本来就小的巴掌脸更窄更小,江留月刚睡醒的朦胧视线实在看不出
他有没有黑眼圈。
他的声音也变得更奶声奶气一些,可能是因为声带变细了?
总之。
很犯规。
“早上好……志龙哥。”
江留月清了清喉咙,对着权志龙伸出了手,对方从善如流的爬下小床,翻上她的手掌,他的身体有
一种很柔软的温热感,江留月有点细微的鸡皮疙瘩冒出来。
她捧着权志龙去洗漱,权志龙用的是芭比的同款,洗漱完了又捧着权志龙下楼去吃早餐,他们磨合
了一阵子之后,权志龙又找到了比手心更舒服的位置——江留月在睡衣上夹了个可爱的玩具夹子,
这个夹子的本体是一个塑胶坐的小王冠,他在王冠的凹槽里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挂那了。
这是一种很奇妙也很抓马的相处方式。
江留月也很难形容自己的感觉——这的确是权志龙没错,但他失去了所有的攻击力。
之前的那个隐形的权志龙失去的攻击力是G-Dragon的名声地位权力金钱,而现在的权志龙,失去的
是作为一个人的基础攻击力。
男性对于女性的力量上的优势,他用起来游刃有余的强烈的荷尔蒙,常年累月的高位带来的压迫
感,以及他是兄长是前辈是标杆人物所带来的那种自上而下的审视视角,都在他变成一个巴掌大
的‘小玩意儿’的时候荡然无存。
他必须得仰着头看江留月,他的力气小到马克笔都拿不起来,他的声音细弱,必须两个人贴的很近
的时候才能听见他说话的声音,他的衣食住行甚至基础活动都要受控于人,没有江留月的帮助,他
甚至无法实现从楼上到楼下的转移。
孱弱的、完全依附他人才能存活的莬丝花。
江留月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个形容词能用在总是强大到什么事情都办得到,什么时候都是主心
骨的权志龙身上。
一开始当然是感觉新奇的,甚至有点‘我看你到底能演到什么时候’的想法,但随着时间的推移,
权志龙一直没有变回来之后,江留月开始有点慌了。
因为很明显在这种状态之下,权志龙自己也是很不方便的,她的工作还差一些收尾没有完成,因此
一天里有大半时间不在家里,偶尔也要出去两三天,权志龙并不开口说要跟着,因此只能将自己的
活动范围缩短在客厅的沙发这里。
他现在连马克笔都握不住,手机操作起来也格外艰难,一天里面发呆的时间变得很长,就像是一只
已经走入暮年的老猫,只是蜷缩在小床上盖着她的手帕昏睡。
江留月既知道他是来自未来的权志龙,便开始害怕,是不是一个时空之内不能有两个权志龙的存
在,是否他在这里停留的越久,消耗的不知名的东西就越大,是否这些是支撑他继续存在的本源,
是否……
她的坏想法太多,但问权志龙得到的答案却只有一个。
“能有什么事儿呢,既然我是未来来的,那我陪你到未来变成现实的那一刻再回去不就好了?”
权志龙说得是那么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至于为什么他现在只有巴掌大小了,他自己也解释不了,但他又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所以就满嘴
跑火车的说“可能是希望你到哪里都带着我吧,塔伊,你可不能再把我丢下来了,这下我没了你真
的活不了了。”
江留月:“……”
让他解决问题,这人又在这调上情了。
到底知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啊!!!!
江留月忧虑中又带着烦躁,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忧心忡忡的感觉实在糟糕。
这种诡异的事儿,她实在也没办法和科学沾边,因此只能求助于阿平,阿平说信息太少,建议她带
权志龙来看看,她又不肯冒这个风险。
她甚至对阿平起了很高的戒心,在箭社待得时间久,离开之后还会彻底换一身衣服洗个澡,生怕会
带回什么影响到权志龙的东西。
江留月在进家门之前又反复检查了一遍,才拎着副驾驶的袋子下了车。
她进门的时候权志龙正坐在客厅茶几铺好的软垫上,他手里是江留月托人买的那种‘娃用’彩笔。
这彩笔别人买来就是纯属好玩摆设,自然也不会怎么好用,但权志龙确实没得选,看到江留月回来
了,他就把笔丢到一边,坐在那,也不说话,嘴巴撇得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对不起。”
江留月熟练的道歉,伸手去摸权志龙的头,然后将手里的袋子拿出来献宝:“看看我给你买了什
么!”
袋子里是江留月淘的娃衣——谢天谢地,权志龙的这个尺寸,算是娃娃里面最普遍的‘通用尺
寸’。
权志龙挑了一下眉,站起来一下子就钻到衣服堆里面去开始挑挑拣拣,他太小只了,拱到衣服堆里
的时候简直是像是一只小仓鼠。
此时江留月正好坐在旁边沙发给自己倒杯水歇口气,顺便欣赏一会儿权志龙倒腾各种娃衣的忙碌模
样。
她现在对权志龙的态度变化很大。
也许是因为迷你权志龙的确可爱得犯规,也许是当人渺小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算是发怒,也是一
种可以被戏弄、被欣赏、被汲取的能量。
权志龙如今发怒能带来什么呢?
他现在跟着她回了中国,在这偌大的别墅里,他就连走到门口,走到街上都是长途跋涉,更不要说
他在别人眼里还是隐形的,稍有不慎就可能会被伤害,在迷你的权志龙眼里,世界上的危机都被百
倍放大,外面的世界早就成了原始丛林,不再能被他所掌控。
他近乎乖巧的依附于她,没有选择的依附于她。
如今他们已经不吵架了,面对如此小的权志龙,江留月觉得说话大声一点都是一种罪过,她对权志
龙的包容心此时此刻比山还要高,比海还要宽。
他身上关于‘兄长’的那个部分在迅速褪色,性别的概念也逐渐模糊,他们之间的矛盾和尖锐的痛
苦,也在这种模糊中被淡化。
一种极不对等的关系带来了压倒性的平衡:即权志龙只能无条件的接受江留月给予的任何东西。
他依靠她生存,也依靠她作为触碰外界的媒介,喜怒哀乐都集于一身,主动权还被江留月一手攥
着。
江留月当然对他很好,也没有道理不好。
他们的相处前所未有的融洽,甚至带着诡异的和谐与温馨。
“喜欢吗?”
江留月摆了一个方形镜子给权志龙当全身镜,期待的看着权志龙把她带回来的那些首饰挨个往身上
套。
权志龙并没有回答,而是很傲娇的抬着下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拨弄着自己的刘海,看得出来,
他的心情很不错。
微妙的愉悦和爽感从脊梁骨往上窜,江留月轻轻地用手指敲打着沙发扶手,压下自己嘴角的笑意。
她忽然开始理解权志龙为什么之前那么热衷于打扮她了。
那些华丽的衣衫,璀璨的珠宝,精巧的配饰,总是不厌其烦的拨弄她头发,为她编辫子的手指。
打扮好已经累得够呛的她,自己后退两步观察她一圈,然后满意的勾着唇角拿出手机对着她一阵狂
拍的权志龙是什么心情,她今天猛然get到了。
要不是任何器材都拍摄不到权志龙的存在,江留月也想拿出手机对准权志龙来个十八连拍。
她的心中还残留的恐惧在这一刻被幸福的浪潮压下。
噼里啪啦的愉悦的泡泡在神经里炸裂,带来微妙的酥麻感。
“……你想不想明天跟我一起出去?”
那么可爱,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太可惜了。
江留月一时没忍住冲动问道。
“真的?”
权志龙却两只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他冲过来抱住江留月的一只手指,小小的手传来热乎乎的体
温。
微妙的触感……
江留月想。
她哥之前触碰她的时候,带来的不是这种,近乎心头发痒的感觉。
他修长的手指总是能轻易的覆盖住她小巧的手掌或者纤细的腰肢,带来的是火花迸射一样的酥麻或滚烫的压迫感,偶尔那双手带来的是妥帖的温柔和安心……
这些感觉是来自于‘给予’。
而此时此刻,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来自于权志龙的另一种情感冲击。
让人心头发痒的,甚至想要将他吞下去的,近乎贪婪的占有欲被一寸寸捋平的爽意。
一种恶劣的,几乎无法宣之于口的想法,忽然窜到她的脑子里。
‘啊,真想这个时候告诉他,不带他去了,看看他的反应。’
“塔伊?”
她久久没有回答,权志龙有些着急的晃了晃她的手指。
江留月猛然回过神来,忽然打了个寒颤。
她勾了一下手指,指腹擦过权志龙的脸庞。
她的食指指腹快要有权志龙的脑袋大了,这下轻轻的碰触,都让他没忍住晃了一下头,然后气鼓鼓
的把脸蛋贴在她的食指上:
“快说话,你说你要带我一起去工作的!”
“你别反悔呀!”
他急切的带着点嗲嗲的奶音,紧贴着食指所以被压出来的一点溢出来的脸颊肉,带着水意的眼睛,让江留月刚才翻涌一瞬的愧疚感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几乎压都压不住的贪念。
江留月叹了口气。
她看着权志龙,说:“你真的把我教的很烂。”
权志龙:?
他不明所以的看着江留月,眉头逐渐皱紧,看起来要生气了,手却还死死地扒着她的手指头没有放
开。
……好一目了然的情绪。
江留月都有点被惊吓到了。
她从未想过,当她从上往下俯瞰的时候,权志龙竟然也是清澈见底的。
不对。
从上往下俯瞰的时候。
不管是谁,都是一览无遗的。
野心、欲.望、渴求……
“别生气,志龙哥,我当然带你的。”
她意思意思的哄了一下,权志龙勉强哼了一声,然后松开她转身去那堆娃衣里面打滚,在那堆超迷
你的香奈儿高仿里翻来翻去。
他在哼小曲,看背影都是很高兴的样子。
江留月就托着腮看他忙乎,然后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每次他们要出去玩的时候,她忙忙碌碌的收拾
东西,兴高采烈的做清单计划的时候,她哥会抱胸站在门口,盯着她一个劲儿的笑了。
她当时只觉得她哥有病。
现在看来自己病得也不轻。
江留月既然要带人出门,自然就得做点准备,毕竟出了门就不能给权志龙一直捧手里,也不能坐在
肩膀上,万一碰到哪个自来熟的搭一下她的肩膀给人拍扁了可怎么办。
想来想去,果然还是胸口的位置最安全。
江留月翻出了一些以前收到的礼物,找出了类似小王冠的造型的胸针、发卡还有小玩偶,给他们缝
缝补补的做了点加工,方便她固定在自己左边胸口的位置。
这个位置除了服装师没人会碰,稍微改装一下给权志龙在胸针上留一个能坐着的空隙就好了,真想
休息的时候,再给他找个什么地方躺着。
权志龙盯着她改装,好一会儿说:“这个看起来怎么那么像婴儿车。”
江留月正在缝针的手顿了一下,仔细看了一下手里的塑胶制品,没忍住闷笑了一声。
就因为这闷笑一声,权志龙生气了。
他是真的生气了,觉得自己的自尊心被刺伤了,于是气呼呼的对着江留月说:“你不应该这样……”
“那你要我怎么办啊。”江留月还在笑,甚至因为他生气的样子,更觉得好笑了。
权志龙气得头晕,他脸蛋涨的通红,想说什么,却又感到委屈。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明明还是自己开的话头。
但,他就是觉得又丢脸,又委屈。
江留月笑他,看不到他的丢脸和已经觉得难受的情绪,他就更委屈,可张开嘴,他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这话说出来也太小家子气了……
他倒是常卖乖撒娇,那也不能是这种啊。
塔伊坏。
这孩子就是欺负他现在变成这样了。
权志龙越想越伤心,本来高涨的怒火一下子变成酸溜溜的。
他不肯搭理江留月,转头离开,找到自己的小床,掀开小手帕,钻进去,把自自己团成一团,再裹
紧她的小手帕,只给她一个圆滚滚的仓鼠一样的背影。
江留月完全气不起来,更不可能跟他吵架,只好耐着性子哄了又哄,权志龙却仿佛更委屈了,反正
就是不肯搭理她。
问题不大。
江留月心想,明天要出门的时候肯定就主动粘过来了。
她摸了一下权志龙的后背,然后就去洗漱准备睡觉了,权志龙不搭理她,她就连着小床一起端走到自己的枕头边放下了。
她今天是真的累了,本来想躺下了再哄一哄,结果没说几句话自己就睡着了。
发现她真的睡着了的权志龙更破防了。
他一骨碌爬起来跑到江留月面前,气得自己在那嘟嘟囔囔的碎碎念。
江留月自然睡得很香,什么都听不见。
这一拳,权志龙算是打在棉花上了。
江留月这一觉睡得很好,起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扫了一眼权志龙,发现这人裹着小手帕还在睡。
她下床先洗漱,在手机上查看今天的日程,如今《执灯》的宣传已经收尾,只差最后一个户外综艺
要录,她今天主要是去公司查看接下来的新专辑筹备工作,
等她洗漱回来的时候权志龙也起来了,坐在他那张芭比粉小床上裹着她的手帕,满身都是低气压。
江留月以为他是起床气,倒也没在意,直接把他包着手帕拎起来放到了洗手池旁边的迷你洗漱池
上。
“快点哦,我们今天时间紧任务重,待会开会的时候你再睡吧。”
江留月说完就打算去换衣服。
“塔伊。”
权志龙却冷不丁叫住了她。
江留月一头雾水的回头。
“你怎么不叫我。”
权志龙歪着头看她。
……日哦,好萌啊救命。
“……什么?”江留月勉强维持理智,她的手指头特别痒,特别想去揉搓权志龙看起来就很好rua
的脸蛋。
“你都不叫我。”权志龙板着脸,浓黑的眉毛在缩小之后是很细的一条,随着他皱眉的动作微微上
扬,简直是情绪放大器。
江留月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她一时之间也卡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干巴巴的打了个哈
哈:“怎么没叫你呢?志龙……哥。”
这个‘哥’真是硬生生挤出来的。
自从权志龙缩小化之后,他身上的身份标记就越来越淡,一个巴掌的小娃娃顶着一张雪白漂亮的小
脸,实在很难叫的出口‘哥哥’这个撒娇意味浓厚的称呼。
权志龙绷着小脸,显然很不高兴,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慢吞吞的拿起定制的小牙刷开始刷牙。
“好了,哥哥,别生气。”
江留月看着那低气压十足的小身板心中油然一种愧疚和欺负小孩的心虚,嗲着嗓子撒娇,可惜这撒
娇缺少了贴贴,若是用手指头去蹭权志龙,又显得有些猥琐,她只能讨好的道歉:“别生气了,哥
哥,哥哥,哥哥,哥哥……”
……怎么越叫越不是那个味儿啊。
江留月自己叫了几声也觉得奇怪,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变态。
她摸了摸鼻子,又干巴巴的说:“真不生气了,待会给你点你最喜欢的蛋糕好吗,我先去换衣服,
你赶紧洗漱啊!”
她飞也似得离开了洗手间,只留下权志龙站在大理石的盥洗台上,看着小巧的迷你镜子里自己的
脸。
一种难以言说的憋闷,让他的胸口变得沉闷。
从自己的视角来看,依然是修长宽大的手掌,如今也只能握着玩具一般的牙刷,对于江留月来说轻
松碰到的盥洗台与地板之间的距离,也高得令人眩晕。
权志龙清理干净了自己之后就站在盥洗台上等待江留月换好衣服来接他,权志龙心里头觉得自己还
在生气。
这气的起因好像真的就是昨天江留月那一声闷笑。
这实在不是什么大事儿,甚至拿出来吵架都会觉得可笑的程度。
江留月诚恳的道歉了,也乖乖的撒娇了,按理说这事儿就应该这样过去了。
可是权志龙却觉得什么东西如鲠在喉,江留月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来把他捧起来放到琳琅满目的衣
柜面前的时候,若无其事的和他说笑,一只手却在手机上打字的时候,被放置在她今天口袋面前的
针织小花篮里的时候……
隐秘的情绪就像是被一点点打气进去的气球,缓慢却不容置疑的开始膨胀起来。
江留月自己开车去公司,路上稍微有点堵车,她对开车似乎没什么耐心,车开得有些打飘,看的权
志龙心惊肉跳。
“塔伊,慢点开……”
“诶!!!会不会开车啊!”
权志龙想要劝导的话被江留月愤怒的吐槽给噎了回去,她皱着眉不耐烦的用手指头敲打着方向盘,
嘴里一连串的中文话,他听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于是又一次试图劝阻她:“塔伊,开车的时
候……”
“我又没有违反交通规则!撞上了也是他全责,我这车,他就去赔吧,一赔一个不吱声。”
江留月总算搭理他了,但说的话权志龙是一点都不爱听。
“是赔偿的问题吗?你这样很危险……”
“好好好,知道啦,我会注意的……诶,喂!对,我还二十分钟吧……你吃什么吗,我到楼下给你
带上去。”
江留月一边跟他说话一边随时点开车内的电话接听,熟络的跟电话那头的人聊天。
权志龙在仪表盘的反光那看到她带着点笑意的表情。
有些陌生。
明明他来到2021年也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了,但变成迷你版之后,江留月的情绪和行事作风很明显
又有了改变。
她之前还有一些拘谨和伪装,最近是逐渐演都不演了,在他跟前那娇气别扭、飘忽清冷,沉闷疲惫
的江留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她毛躁易怒,喜怒无常,有口无心的日常。
权志龙当然不懂江留月的改变来自于对他身份的认知改变,在一手培养她出来的兄长前辈,分手分
得惨烈的前男友面前的状态必然是紧绷的,她害怕被他发觉自己过得不好,也害怕自己卸下防备之
后又被伤害,因此总是绷着自己,说什么话做什么表情,都要仔细的考虑过后果。
哪怕权志龙是‘隐形’的也没有用,江留月看到的触碰到的认知到的,永远都是她记忆里权志龙的
样子,十二年的相处积攒下的余威,足以震慑她,钳制她。
眼下情况又不同了。
权志龙没有攻击性,也没有掌控力,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
江留月从试探到放松最后到放肆,心态转变丝滑的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临下车的时候,江留月又对着镜子再次固定好口袋上的针织小花篮,为了搭配这个色彩鲜艳的小装
饰品,她今天打扮的格外轻松活泼,两条蓬松的麻花辫上是五彩缤纷的小卡子,白色的娃娃领衬衫
搭配上面绘制有喷漆涂鸦模样的背带牛仔裤,一条背带松开自然垂落,上面佩戴了几枚她后援会的
周边徽章,上身露出大面积的白衬衫斜角,而颜色粉嫩又活泼的小花篮就端正的固定在白衬衫的胸
口袋上。
她跺了跺脚上的板鞋,从后排抽出了一块滑板丢在了公司停车场的地上,然后踩上去试了试滑板的
轮子。
“……你不会想要滑板过去吧。”
权志龙坐在小花篮里被晃得头晕,简直比坐什么海盗船还刺激。
“放心放心,我技术很好的。”
江留月信誓旦旦。
“塔伊,你的滑板还是我教的,你的水平我比你清楚。”
权志龙冷静的声音下是崩溃的心情。
“呃……这几年我又练了,真的,哥,你信我。”
江留月拍了拍胸口,手指安抚的摸了摸权志龙的脑袋瓜,差点不小心将他头顶上迷你的毛线帽给揪
下来。
她并没有说谎,前两年她参加了一个户外综艺,里面请了许多潮流达人,作为时尚元素之一的滑板
成为他们录制期间打发时间的好工具,江留月还跟着学了几个花活呢。
果然,一上板子,权志龙的视线就变得清晰而稳定,江留月的滑板技术显然比开车技术稳定多了,
他的视线豁然开朗,体验从海盗船陡然切换至观光巴士。
权志龙的心情却并不美妙。
他想起江留月跟着他学滑板的时候,那是2012年,权志龙迷上了滑板,请了老师来教,江留月也想学,想跟着报课。
他当然是不肯的,滑板教学难免肢体接触就算了,还很容易受伤,他才不放心呢。
江留月为此很不高兴,两个人吵了几句嘴,她偷摸去找滑板老师上课,结果就是摔得走路都一瘸一
拐,被她哥抓了个正着。
小孩都摔成那样了,权志龙心疼的要命又气得要死,揪起来照着屁股就是啪啪啪好几下,抽得江留
月嗷嗷叫,眼泪鼻涕都一起往外流。
打完了还是权志龙哄,小孩哭着骂他暴君专制骂他坏蛋骂他不是人,她哭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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