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列提是从圣都的地下竞技场出来的。”
伯莱恩叹了口气，“一群魔鬼般的贵族和富人，为了满足他们的猎奇心，豢养了另一群怪物般的斗士，获胜者可以赢得金钱、名望与扶持，而落败者，则会被丢进食髓鱼缸，被吸得骨头渣都不剩，所以那些斗士为了强健体魄，什么东西都吃得下去，什么药都敢喝。”
杜瓶讶然，“您是说，乌列提可能吃过一些奇怪的药物？难怪我的机械爪也在他的手臂上留不下痕迹。”
两人率领着一队巡兵，骑马奔走在阴霾笼罩的弃林内。
伯莱恩点头：“这是很有可能的……大部分乱用药的人都死在了地下竞技场，只有一些耐药性优越的斗士，顽强地活了下来。”
“这都什么年代了，这东西竟然还合法？”杜瓶很想吐槽。
“法律并没有明文禁止死斗表演，民主议会倒是曾提议过取缔地下竞技场，但遭到一部分贵族与富翁的强烈抗议，当然也有很多赞成者，不过提案在宰相手里过目后，就被一票否决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那个迪克森宰相？看来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杜瓶不怎么关心政治，不过她很清楚，帝国虽然有民主议会与公国议会存在，但几乎形同虚设，君主专制依然独揽大权，拥有绝对的执行权与否决权。
在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只有皇帝，以及皇帝的走狗宰相大人。
“你应该知道艾德警长的身手如何吧？”伯莱恩看向一旁的少女。
杜瓶点点头，“艾德很厉害，但他自己身上还有伤呢，加上那个老头还吃药，他搞不好独木难支——”
伯莱恩说道：“没关系，我们人多，乌列提就算吃一般的增强药剂也没用，正好趁这个绑架杀人的由头把他送进大牢。”
“那家伙不是进过很多次大牢吗？”杜瓶挑眉，“他背后是不是有谁在保他？不然怎么会进进出出这么多次？”
伯莱恩苦涩一笑：“还是那句话，能从地下竞技场走出来的，身后必然有金主支持——只不过看金主的势大势小罢了。”
杜瓶猜测，乌列提背后的金主地位应该相当之恐怖，不然不足以支撑他在下城建立庞大的帮派，掌控这么多的兽人。
一伙人逐渐逼近弃林墓地，那里是一片泥泞的空地，因为在下城边缘，绿雾稀薄，到处堆满颅骨、断矛、铳械残骸，地面稀稀拉拉地冒着零星绿色，嫩绿柔软的小草生长在漫延的血泊之上。
微风脉脉低吟，四周静得可怕。
杜瓶骑马走在前方，她率先看到的是年轻男子倒落树丛的身躯，是埃诺文！他的后背被洞穿出一个黑红色的圆形窟窿，沾满血浆的手掌缓缓抬起，“走……别过来……快走！”
杜瓶看到他布满怒意与惊骇的双目。
伯莱恩勒马来到杜瓶身侧，只是望了一眼便喝道：“不好了——不好，赶紧走！”
他一把扯过杜瓶所骑白马的嚼子，“乌列提恐怕疯了……他吃了西普汀紫药！他要跟我们同归于尽！”
寂静的森林中，传来一阵野兽般的吼叫。
虽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也并不知所谓的紫药是什么东西，但杜瓶还是立刻回身，跟着大部队撤退。
伯莱恩也是个乌鸦嘴，刚说就算乌列提吃一般的增强药剂也没什么威胁，结果人家就吃个BOSS级别的药……
目光从匆忙撤离的部队上落下，躺在血泊中的年轻男人终于松了口气，他看着泥泞的手心，森林中传来几声蝙蝠刺耳的哀鸣。
好了，现在可以安心去死了。
“可……老子怎么就死在这里了？”
他勉强撑起剧痛的身躯，靠在一棵枯树上，凝望着灰扑扑的天空，要怪，就怪自己这个性格吧，总是偏执过头，不止不休。
要不然，他也不会主动来这里救那个坑蒙拐骗的小老虎。
这段时间，他也过得并不快活，无论是调查那个刺杀陛下后猝然消失的白发骑士，还是在会议上被迪克森针锋相对，冷嘲热讽……
有时候，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副团长埃诺文也会在深夜想起刚入宫时，远处一道道掩在礼帽下的空洞眼神。
空洞到连鄙夷讽刺都没有，如同他是一根乱入视线的草芥，除非黏到衣角，才会怜悯般地落手拂去。
是啊，一个没有天分的低贱平民只能走到这里了。
“……都是狗屁，我还不能死，我要活着，让所有人都看到我还活着。”
埃诺文颤抖着扶住枯树，下肢却蓦然不稳，吐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晃着就要仰倒在地面上。
突然，一只扶住他的后背，用力将他拉到肩头。
“你别乱动……我不好把你放到马上。”
这熟悉的声音响起，像悬崖的石头缝里开出了一朵白花，纤柔却坚定。
他扭头，看到少女布满血迹与灰尘的脸颊，“你怎么还在这里……你赶紧走！”
少女语气强硬，“少废话！”
埃诺文一定。
杜瓶伸出双手，将他连拖带拽地拉到自己那匹白马旁，“还有力气爬上去吗？你这么大个块头，我可把你弄不上去。”
埃诺文点点头，在杜瓶的帮助下默默翻身爬上了马背，杜瓶也踩镫上马，年轻男子倒在她的后背上，温热的血液浸湿了她的蕾丝衬衫，他发觉她在发抖。
他笑她，“既然这么害怕……干嘛不走？”
“走？怎么走？我跟你一起来的，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她牙根瑟瑟，“我是怕得要死，但我也没畜生到把自己的同伴丢在危险地带一个人逃之夭夭！”
她一夹马肚，催马前行，听到身后埃诺文虚弱的感叹：“真没想到我要和你这个疯女人死一块了。”
“你说什么呢……”杜瓶简直带了哭腔，“我才不要跟你一起死，我可不能死在这里……我还有大好生活要过，我要回家，我想吃柠檬鲑鱼……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昨天那么好的机会没上垒。”
“上垒？”
“就是……你就理解成进球了吧。”
“我懂了。”他发出虚弱的笑声，“没关系，如果我们活下去……我认识的帅小伙不少……但前提是，我们能活下去。”
杜瓶抹了抹眼泪，“你不许骗我。”
“骗你干嘛？”他唇角勾了勾。
杜瓶仿佛被打了鸡血，加快了骑行的速度，但不知是不是速度过快的缘故，身后的男人忽然没了声响。
杜瓶心中惶恐，他死了吗？她将左手往后伸去，用力拍打他的脸。
“喂，你别死啊，你还要给我介绍帅哥呢……你醒醒……”
“再打，真的要死了……”埃诺文喘了口气。
“没，没死就好。”
埃诺文压低了声音：“我可不会死，我要当骑士团团长……要当宰相，要当皇帝，要当洛斯维特最强者，世界和宇宙的主宰，老子可不会死。”
真是个中二病，杜瓶却缓缓松了口气。
忽然，她听到他喃喃自言：“可是，兰琉斯……你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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