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的喧嚣随着两场盛大婚礼的落幕而沉淀。

沈府门前车马辚辚,沈泓与沈穗禾这对新人在府中修整月余后,终是到了启程返回北疆的日子。

北地的冬日来得迅猛凌厉,必须在第一场大雪封路前赶回。

府门前,离别的气氛染着秋末的萧瑟。

沈厌看着儿女们登车,努力想端出个稳重温厚的家主样儿,心里却像被猫爪子挠着。热闹了一个多月,骤然冷清下来,连带着他刚尝到点甜头的“夫人房通行权”都似乎少了些滋味。他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偷瞄了一眼身旁清冷的凌战——啧,还是这么好看。

凌战一如既往,只对着车驾方向淡声道:“平安为重。”

车轮滚动,扬起淡淡烟尘,渐渐消失在长街尽头。

府邸瞬间安静得令人心头发空。

沈厌原地踱了两步,浑身不得劲儿。

目光扫过正欲转身回府,还有些假期的沈骁——这个最让他用心的长子。

“骁儿!”

沈厌一个箭步窜过去,熟稔地勾住沈骁的肩膀,动作带着当年街头的痞气,脸上却挤出“慈父”的假正经,“来来来,跟爹娘进屋,爹有‘大事’跟你聊聊!”不由分说就把一脸懵的沈骁拽回了正厅。

厅内只剩三人。

沈厌大马金刀在主位坐下,凌战安静落座一旁。

沈厌清了清嗓子,把离愁别绪和某些小心思压下去,换上“老父亲谈心”的面孔,眼神里的精光却藏不住。

“骁儿啊,”沈厌拍着扶手,一副“咱爷俩好说话”的模样,“你看,弟妹们都成双成对飞北疆了。你这当大哥的,眼瞅着也快二十了!京城或者北疆那边……嗯?”他挤眉弄眼,压低声音,带着点过来人的促狭,“有没有相中的姑娘?跟爹透个底!爹给你做主!甭管啥出身,只要你看上了,爹豁出这张老脸……”他拍着胸脯,仿佛还是当年那个能替兄弟定下“好事”的街坊大哥。

沈骁被父亲这过于“接地气”的架势弄得窘迫,下意识看向母亲。

凌战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沈骁心头一紧,瞬间冷静下来。

“爹……娘……”沈骁喉结滚动,眼神有些躲闪。

“啧,支吾啥?”沈厌不满,“大老爷们儿,扭扭捏捏像什么话?快说!是不是真有?哪家的?”

凌战放下茶盏:“骁儿,直说。”

在母亲沉静的目光下,沈骁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带着少年人的倔强:“爹,娘……孩儿……若日后娶亲,想……想娶北狄女子。”

“啥玩意儿?!”

沈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蹭地弹起,眼珠子瞪得溜圆,手指哆嗦着指向沈骁,“北……北狄?!你在北疆砍过多少北狄蛮子?你……你是不是在北疆吹冷风把脑子吹坏了?还是让那北狄娘们儿给你灌了迷魂汤?!”他急得原地打转,嘴里噼里啪啦,“不行!绝对不行!咱老沈家丢不起这人!祖宗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爹!”沈骁梗着脖子,“北狄人也有好人!边市通婚多了!孩儿不是糊涂!您和娘不也支持…”

“你个小兔崽子……”沈厌气得撸袖子。

“沈厌。”

凌战两个字,冰水浇头,沈厌蔫了半截,悻悻坐下嘀咕:“……这臭小子……”

凌战没理会他,目光如实质落在沈骁身上:“骁儿,你欲为将?”

沈骁挺直脊背,目光灼灼:“是!孩儿与娘亲习得一身本事,愿守土安疆!”

“好。”

凌战颔首,声音清晰冷冽,“为将者,统御之责,重于泰山。你娶北狄女子,军中会如何看你?同袍质疑你通敌、立场不坚,你当如何?朝堂攻讦你怀有二心、引狼入室,你又当如何?此非寻常百姓结亲,更非你爹当年街头带着你们胡混能比。军心若疑,帅令难行,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累及三军。这份来自‘自己人’的刀锋,比敌人的明枪更难防。你,可曾想过?可……扛得住?”

凌战的话,冰冷锐利,一层层剥开沈骁心中朦胧的热血与理想。

他脸色渐渐发白,冷汗渗出额角。同袍异样疏离的目光、朝堂上森冷刻薄的奏章、战事胶着时背后的猜忌与危险……沉甸甸的巨石轰然压来。

“娘……”

沈骁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后知后觉的惊悸,“孩儿……明白了。是孩儿……想得浅了。此事,孩儿会……慎之又慎。”说完,他深深一揖,背影透出沉重。

沈厌看着儿子被夫人点醒,松了口气瘫在椅子上,难得没嚷嚷,只抹了把虚汗。

小声嘟囔:“臭小子,吓死你爹了……”

送走沈骁,沈厌觉得心力交瘁。孩子们一个个心比天高,主意大,飞得没影儿,就剩他这个“老父亲”在空荡荡的府里操碎心,还老被夫人比下去!

夜色深沉,凌战刚沐浴完,素白寝衣坐在镜前梳理长发。

门悄无声息推开一条缝,沈厌抱着他的鸳鸯枕头,做贼般溜进来。他看看凌战清冷的背影,又看看那张宽敞舒适的大床,心一横,眼一闭,直接躺上床,开始假哭!

“哎哟……哎哟喂……”他捂着胸口哼哼唧唧,“疼死我了……心口疼……喘不上气儿了……肯定是白天被骁儿那臭小子气的……” 凌战梳头动作顿住,从镜中看着床上耍赖的男人,眉头微蹙。

沈厌见她没反应,开始裹着被子滚。

“夫人呐……我命苦啊!你看看这一大家子……以前多好!都听我的!现在可好,全被你教得心都野了!修道种药做买卖,还想娶北狄婆娘!还有那几个小崽子,整天惦记着下海打倭寇!就剩我一个老实巴交的老父亲,天天提心吊胆,生怕他们惹祸!我这心啊,操得稀碎!白天吓,晚上愁,觉都睡不好!你看我这脸是不是都憔悴了?”

他摸着脸“痛心疾首”,“都是你纵容的!你得负责!”

他滚到凌战脚边,仰起脸,桃花眼努力挤出点水光,“我不管!今晚我就在这儿睡了!书房凉得透心,我心更凉!没夫人暖着,我活不过今晚了!哎哟……”哼哼唧唧地偷瞟凌战。

凌战看着脚边这副“死皮赖脸”模样,沉默片刻。

烛光映着她清丽无波的侧脸。最终,她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放下玉梳,走到床边掀开锦被一角,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只此一晚。明日回你房。再闹,丢出去。”

沈厌瞬间停止哼哼,眼睛贼亮!成了!

他手脚并用,迅雷不及掩耳滚进床里侧,把自己裹进带着凌战清冷体香的锦被,只露一双眼睛,满足地喟叹:“还是夫人心疼我!”小心翼翼蹭近凌战,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立刻得寸进尺把脑袋搁在她肩窝附近,贪婪地嗅着发间淡淡的药草冷香,浑身的憋闷烦躁顿时烟消云散,心满意足地沉沉睡去,嘴角还挂着一丝傻笑。

凌战在黑暗中静静睁着眼,感受着肩头那份沉甸甸、带着无赖气息的依赖。

清冷的眸光在夜色里微微闪动。

这泼皮……终究是放任了。

接下来的日子,沈厌像偷吃了蜜糖的老鼠,走路带风,哼着小曲儿摆弄他的骚包锦袍,享受着来之不易的“特权”,日子过得美滋滋。

直到……

今冬第一场雪,在某个清晨悄然而至。

细密的雪粒子噼啪敲打着窗棂,庭院很快覆上一层薄白。

小蛮牛连滚带爬地冲进府门,顶着一头雪沫子,脸色煞白如纸,冲进正厅时几乎喘不上气,声音劈叉带着惊惶欲绝的哭腔:“爹!娘!出……出大事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nmxs8.cc】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