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李希夷。

梦里的李希夷,来阁楼看望他,自然看见他被人欺负后的惨状。

可她人微言轻,身无术法,哪怕之前出言阻止过霸凌,或是费心机间接整了那些盛气凌人的外门弟子,但后续“路海”只会招来他们更猛烈的报复。

就连她自己,来外门弟子舍找路海,也被他们调笑过。

弃妇,破鞋是他们常挂在嘴边的词。

她从不和路海提起。

就怕他会因此多想自责,毕竟他是那么温暖的小太阳。

“微微,我没事儿的。”

路海的话,打断了李希夷的分神。

李希夷:“痛不痛?他们也太过分了。”

声音里满含心疼,带着压抑的哭腔。

解兰舟觉得悦耳。

他是故意刺激那些人下手的,他伤很重,他身上伤很多,她就会抽空常来看他。

她用祝由术为他疗伤,解兰舟的眼里,她好像地魔陵地洞深处的蓝色蘑菇,好看地散发着诱惑人的危险蓝光。

他想吃掉她。

有毒,但他想吃。

中毒也没关系的。

“可以吗?”解兰舟捉住她结印的手。

她惊恐地后退,最后温顺地服从他。那是第一次。

他们挤在阁楼里,在炎热的夏天相拥,直到汗水沾湿彼此的身体,而后更加热。

环境很差,很窄很挤,但热情点燃彼此,他们都很投入。

事毕后,解兰舟拥着她亲吻发顶,而后打水来为她清洗。

他拿出压箱底的补元气丹药,把她扶起来靠在胸口,叮嘱她就水吃,说她喉咙细,别又卡住了。她以前吃药,药卡在食管中段,他帮她顺胸口都要顺半天。

李希夷乖乖吃了丹药。

她的寒伤渐入心经,容不得她不注意,劳累了也要及时保养。这点,路海也知道。日常都照顾着她。

解兰舟收拾好,又到她身边搂着她,轻拍后背,像哄孩子睡觉。

他自己都没发觉,唇角那丝餍足的笑。

“这样,你不会难过了吧?”李希夷小声问。

解兰舟所有的欢喜,一瞬间落到谷底。

半晌,他才能组织字词,因为喉咙屡次哽住,吐出的头几个字都是沙哑的。

“你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身体……来让我不难过?”

“我不是那个意思,路海,我……”

“你喜欢我吗?”解兰舟听见自己冷酷的声线,五斗柜上的小镜子,照出泛着冷光的他的眼眸。

李希夷斟酌字词,微微瑟缩。不知是想靠他更近,还是想脱离他的怀抱。

“我怜惜你。”路海像妈妈一样好温暖。

解兰舟将她推离怀抱,李希夷狼狈摔在枕上。

哦,是不喜欢啊。是安慰而已。

因为她这样的蠢货,就是喜欢讨好别人。讨好谁都行。

哪怕伤害自己也要讨好别人。

身体可以交付,心可以交付。不对,她哪有心。

她没有自我。

她只有习惯。

习惯讨好所有人,

比她强的比她弱的。

她只是可怜他。

即便他们到了这一步,她也只是在可怜他!

李希夷揉了揉摔痛的手腕,只看见路海一瞬间扭曲的神情。

她知道自己说错话,故意扯开话题,“在担心他们布置的活吗?”

“别担心,我找灵兽帮咱们,一定能干完的。”

说的是楼下那些霸凌他的外门弟子。

解兰舟脸色冷漠。

“不想管他们。”

他压低身体。

“再来一次。”

“欸,我还没……”

李希夷想说还没恢复,有点累,但路海没给她机会。

他……他真的太会折腾人了。

李希夷紧咬嘴唇。

解兰舟紧紧盯着她,瞧她每一丝反应。

他低声问:“怕他们听到?”

李希夷噙着泪点头。

解兰舟抚她濡湿的额发,撩上去,露出她汗涔涔微微圆的额,

“那我们去外面继续?”

如愿以偿地,他看见李希夷大惊失色连连摇头。泪珠都甩在他手指上。

解兰舟喟叹:“别怕,我开玩笑的。”

其实楼下的人,欺负他太过分的,都被郁雾收拾,让千面魔替换了。

剩下真是本人的十几个外门弟子,也都中了沉睡咒。

阁楼里嘎吱嘎吱的木板响,他们听不到。

“微微,你是我一个人的……”解兰舟低喃。

他不可能让别人也听到。

可李希夷不清楚。

“你好紧张,微微……”

李希夷意识不到自己被他肆意愚弄,而是真实地在担惊受怕着。

她的法印在手腕晃动,拍打手腕内侧凸起的软筋,被他连腕绳带印一起抓住,直到不会发出那细微恼人的声音。

解兰舟滴下汗水,落在她锁骨窝。

“你在想谁?池青道?还是池星野?”

李希夷眸光闪烁,似悲哀。

解兰舟猛地用力,更用力地握紧她纤细的手腕。

法印硌在他掌心与她皮肤之间。

他心上也硌着东西。

李希夷的手腕太细太细了。细到他掐握住,他的手指握住后还远远有余。

李希夷的境况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饭都吃不饱,

两作弃妇,无人救她,

怜她者,帮不上什么大忙。

趁机落井下石的、想要占便宜的人倒是数不胜数。

他收拾了不少。

若不是她倒贴池姓兄弟两次,怎会落此下场?!

“路海,轻点……”

解兰舟倏然清醒,温柔吻她眉眼,“好……”

他放缓了,慢慢地磨她。

不失为一种捉弄。

看李希夷很努力憋住不叫出声的样子,他觉得有趣。

愚蠢的弱者。

地魔陵随处可见的蓝蘑菇,不值一提。

可是……

真奇怪。

解兰舟的胸膛里时而满,时而空。

紧紧贴着她的时候,也只能勉强驱逐掉一点这种虚无感。

解兰舟不懂,梦里的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

在他的推动下,

他们搬到了一起。

他们在钩吾群山外围山下,赁了一处别人不要的老院子。

老院子很脏很空,但胜在租金便宜,一月才五块下品灵石。

收拾起来很麻烦,收拾干净后,院子相当整洁。

这种开荒保洁,解兰舟动手,李希夷休息。

李希夷负责趴着睡觉。甚至是解兰舟动手收拾前,还要先帮她把藤椅抹干净,“我摸过了没有木刺。”才扶着她坐下。让她趴着睡,给她披毯子。

为了她不落枕,解兰舟找了几本书给她垫在脸下。

等李希夷混混沌沌醒了,恍惚以为自己还置身梦中。

老破小院子,已与之前完全不同。

墙角屋角的蜘蛛网,全数被拂去,边边角角都是一尘不缁。

空气里有好闻的朴素的皂角香。是路海在洗新床单新器具。

窗牖大开,前后门洞开通风。

窗下屋内的柜子,柜门开着散味,放了路海编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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