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你说,她为什么要操纵着虫群去攻击这个终端站?”
方形的小餐桌边,靳京抬起脸看了过来,手上的塑料小叉子上还插着一块软泥膏食物块。
“你觉得这个梦是真的?”
麋因不服地往前倾斜了过来,直直盯着他的眼睛,表情严肃,“这个梦很真实。”
“那也是一个梦啊。你以前做梦没有真实过?”
麋因又靠了回去,歪过脑袋想了想,“关键不在于真实,而是这种信息传导途径。如果可以不借助时间切片,把影像用梦境的方式重播,那它是通过什么介质,将信息浓缩成何种形态呢?”
他就着叉子咬了一口食物块,一侧的脸颊微微鼓起,一边咀嚼一边含混地说:“那更说明做梦这种传达方式很不靠谱。你想想,时间切片好歹随时能看,随插随用。梦境是不用中介了,但是想看的时候必须立马躺下睡觉,多不方便?万一紧急关头要用,会把人急死!”
麋因还在迟疑,其他的人已经陆续抵达了餐桌边。混血种拿着几丁质混杂糖蛋白的能量棒,其他种族拿着软泥膏,每人占据着一个座位,形成了一副沉默和诡异的早餐风景。
麋因还在盯着角落里的促织,干咳一声清了清喉咙,同时也是引起一个新的话题,“你……我问你哦,你可以操纵虫群吗?”
促织迷惑地抬起头,“为什么这么问?我虽然是半个虫族,可以和虫族沟通,也可以不受虫群思维的摆布,但是操纵不了虫群。”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麋因还是很不甘心,又问:“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废弃的终端?它真的是被废弃的吗?还是因为受到了攻击?”
促织只是一脸茫然,一言不发,旁边的龙蝎看不过去了,扭过头问:“你在审犯人?到底想说什么,你就不能直接问吗?我们混血种思维模式都很直,不像你们蓝星人那么多弯弯绕。”
好像这样逼问是有点过分,麋因深吸了一口气,态度和缓下来,开始缓缓道来,“我做了一个梦。”
几个人放下餐具,听得认真,只有赫拉费解地摸着自己扁平的脑壳问:“梦是什么?”
几个人的眼光瞬间集中到她的脸上,徐灵雨赶紧替她解释,“克族很多是不做梦的,在海克族里甚至把做梦当成一种疾病来治疗。就不像我们,在我们灵质雾族里,梦是神圣的东西,很多人觉得梦境有预言的作用,我们还有几家名牌学院开设梦境解析专业呢。”
阿桑把偏了的话题扭转了回来,“你做了什么梦?”
麋因简单解释了几句,认真地问她:“你觉得是因为我听了声音文件,所以开启了隐藏的信息吗?”
阿桑一个微微的停顿后又问,“那我们也听了,为什么没收到隐藏信息?”
这确实是个问题,麋因无法回答,而且她回答不上来的问题不止这一个。
“你的名字……”麋因又转过眼去盯着促织,“你说因为失忆后遇到的所有人都喊你促织,可是那时候你已经损伤很严重了,外壳完全烧毁,都看不出原型是什么样子,别人是怎么认出来你的?”
促织依然茫然着,眼睛里充满了清澈的无辜,“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说谎啊,虫族也是很少说谎的。”
龙蝎也点头赞同这个观点,“虫族靠虫群思维连通在一起,确实没有说谎的功能。”
麋因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那她如果忽然变坏……不,突然叛变了队伍,露出真面目来,你会不会立马也转换态度,站到她那边?”
“……你为什么总往坏处想?特别是把人往坏处想?”
麋因一窒,然后吐出口气,“那是因为你们没在蓝星生活过,没在中心城里讨过生活,所以很难理解我。”她转念一想,心里又出现了另一种不妙的想法:
“如果你们出现在达克沃克面前,他会不会利用虫群思维控制你们呢?难道这就是他的秘密武器?”
“达克沃克又不是虫族,他哪来的虫群思维?”龙蝎觉得话题已经过于荒诞了,特别是对于麋因草木皆兵的状态很无语,“达克沃克唯一的武器就是他制造了我们出来,所以他手里有我们所有人的基因图谱,能随时掌控我们的位置。如果他对我们中的哪个不满意,也可以轻松擦除掉我们。”
促织慢慢仰起头,“他制造了我吗?”
“……没有,只有你和知了不是他制造的,所以他也无法擦除掉你们。”
促织继续追问,“那谁制造了我?”
龙蝎的表情变得比较难解,有两分轻嘲,又有些随性的散漫,“谁制造了我们并不重要,我们在星盟里随波逐流,诞生和活着本身就是个荒诞的奇迹,只要在漫长的银河流淌里享受自己的片刻生命就行。”
按照促织提供的坐标,只用了两天旅程就抵达了她所指的地点——考文垂终端站。
麋因在这个过程中一直很焦躁,每天数着手指头,甚至数着小时过活。靳京知道她在担心中心站的表演赛,但是现在两个人鞭长莫及,只能浅浅安慰她几句,“吴誉会看着办的,他常年浸淫在中心城权力漩涡里,这种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麋因努力提起精神,“你说的对,蓝星上没什么可担心的,眼前的才应该担心。”
“眼前的也不值得担心吧。”靳京透过舷窗看了一眼栈楼之下破破烂烂的站台,整个考文垂终端站宛如一个死掉的……不,应该是石化的器官,没有一点生命痕迹。站台上满是碎裂的材料板,重力场早已经损坏,无数的碎片孤独漂浮在空中,搞得几个人宛如置身一个刚刚倒置的雪花球里。
外层防御罩早就烂得像筛子,空气差不多漏光了,还有些从微缩水厂泄出的氢气,飘得到处都是。
站台下的小花坛衰草连天,大部分植物都枯死了,只剩下一种来自紫雾族边陲的坚强植物,长得像短小的珊瑚,中间有个凹陷,不需要水分也不需要紫外线照射,已经生长得冲破了水泥砌造的花坛,推撒了染料坛子一样扑撒得遍处都是。
阿桑给每人发了简易氧气面罩,还叮嘱了几句,“我们不是来观光的,只是查看一下情况,保持集体行动不要落单,不要随便好奇。”说到这里,她还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麋因,又补充了几句,“虽然暂时没检测到生命迹象,不代表里面就什么都没有,如果角落里隐藏了虫族……”
龙蝎举手表示要发言,“我可以肯定没有虫族,不然已经接收到神经信号了。而且这条航线很畅通,属于热门线路,前方还通向达克沃克的光仙站,肯定清得很干净了。”
阿桑点点头,最后瞅着靳京和麋因两个人,“你们蓝星人比较脆弱,外面气压很低,你们能不能行?”
麋因扶着氧气面罩无语地看着她,“我们没有那么弱!而且顶多呆半天而已,体内暂时升压问题不大。”
她说完就发现靳京直直地看着自己,脸上是将信将疑的表情,“你确定吗。真的问题不大?”
麋因一拍他,“放心吧,我在啵唧电器时在低压舱抢修过,顶多浮肿几天。”
靳京嗯哼一声,茫然的表情说:“谁知道呢,也许你本来还更聪明一点,从90分掉到80分了。”
麋因跟着他身后戴上面罩,闷闷地说:“人经过十七八岁巅峰时期,到二十五后状态快速下滑就是90分掉到80分,就算没有外部环境的影响。”
靳京站住了脚,侧转身体看着她,“……你在心里给我打过分吗?”
“……没有啊。”
“但是你给司诺和沉希文打过分。”
“……”麋因愣愣地看着他,有点不知所措,主要还是无语,“你是……忽然疯了吗?”
赫拉和徐灵雨从他们身后经过,赫拉粗声粗气哼了一声,“别堵在路中间,有什么事情不能边走边讲?”
靳京随口答了一句,“你有前任的问题吗?”
赫拉莫名其妙地问:“前任是什么?”
徐灵雨表情幽默,眼睛眯起,“一种很糟糕的东西。”
赫拉半懂不懂地点点头,“那幸亏我没有。”
“……”麋因用手掌遮着脸,觉得眼前这个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考文垂站看来是个传统的终端,四处充斥着一股上世纪的波普艺术风格,站台正对面一堵装饰墙上画着一整面色彩鲜艳的插画,蒸汽般的烟雾和流淌的彩色水珠乱糟糟交织在一起,看得人眼花缭乱。
街道上和站台部分一样破烂,而且隔着一段距离就能看见巨大的坑洞,仿佛这里曾遭遇过轰炸。
麋因喃喃自语,“和梦境对上了,这些痕迹像是电浆弹炸出来的。”
“这个终端的建筑风格真奇怪,是因为废弃很久了,所以我的审美get不到这种艺术吗?”赫拉伸手指着头顶一处高耸的建筑,那里在竖长的条形楼体顶端忽然凸出一块无规则的长条形,两端往下耷拉着,中间一截密密麻麻许多条腿附着在楼体。
龙蝎看了一眼,回答:“那是虫族的飞船,也就是进化改造后的铁甲熔岩空中体。”
赫拉吓了一跳,“它死了吗?”
“没有生命迹象了,虽然铁甲熔岩生命力顽强得可怕,甚至很难界定是不是完全死了,但是上面那只已经石化了,不可能是活的。”
麋因摩挲着下颌,仰头望着头顶巨大的阴影,“那只是被击落的,还是发起自//杀式冲锋下来的?”
龙蝎详尽地解释,“铁甲熔岩负责携带电浆弹空袭目标,一般不会发起自//杀式冲锋,但也很难被击沉,就算用目前最先进的瑞亚人的扶摇歼击炮也要大半天才能击落。我也不认为那个是被击落的。”
麋因一愣,“那你觉得它是怎么下来的?”
“我觉得它是自己下来的。铁甲熔岩一般不会自//杀式冲锋,但是如果悬挂的电浆弹已经丢完了,而且确认目标就在下方,时间紧迫的情况下,有可能会利用自身作为武器,主动下来,就达成了此刻的这幅情景。”
麋因眉心一皱,“你觉得那幢建筑里是问题的关键?”
“那里可能是直通终端核心的入口,每个终端站都有。”阿桑指挥着队伍的行进目标,“过去看看。”
直达的路完全炸毁了,用钩爪和链锁越过坑洞,穿过飞扬的尘土和渣滓,最后抵达了空空荡荡的建筑物里。
麋因发出小小的惊呼声,“这个大厦是个假的,是个空壳子而已,大概率是为了隐藏里面的东西,比如说终端能源核心。”
“在这里!”靳京率先发现了华点,把众人喊了过去,指着中央一块被烧毁成焦黑的圆形孔洞,“不是……有点眼熟?”
麋因围绕着这个圆坑走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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