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酒,求你救我……”

陆瑶从混沌中醒来,一滴清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砸向染灰的地板。

他颤抖着撑起身子,指尖摩挲着缠在额间的孝带,重新跪坐了回去。

空荡荡的大厅只他一人,令牌送入高墙,“盼归”二字高悬在头顶,压得他喘不过气。

“盼归,盼归,你盼的究竟是谁?”陆瑶仰头,目光重新落回那灵位之上,喃喃。

只是许久,都无人回应。

他抬手,用力摸向自己胸口,碾碎最后的那丝期许,酸涩的笑意混着呜咽涌上来:“莲生,原来真有那么痛,是我错怪你了……”

“有那么痛吗?只是死个凡人。”

柳思生蓬头垢面窝在草垛当中,眼泪哭干,只是轻颤着身子,木讷的抱着膝盖。

天酒提来一桶水,跪坐在他身侧,轻轻从背后将浸透血污的衣裳缓缓褪去,替他仔细清洗着伤口。

为了止血,一针接着一针落下,可柳思生好似不知疼痛,强忍着一言不发。

暴雨敲打屋顶的声响填满双耳,他也任由不远处的火苗在眼中跳动。

如今的一切都是活的,只有自己是死的。

有些伤口深入骨头,天酒咬牙剜割着他的血肉,眼眶发红,开口劝他:“你何苦受这种委屈?凭他们又怎能伤得了你?莲生,我知你能愈合,但若真被大卸八块,你可就真的死了!”

“叫我阿无……别叫莲生……我不喜欢……”柳思生沙哑着开口,转头时红肿的眼睛撞上对方关切的目光,“身上痛……心就不痛了……”

天酒看见他这模样,无奈地摇头,取来干净衣衫披在他颤抖的肩头。

随后,他从腰间取出短刃,划破手指,一滴血落下,在清水中晕染开,紧接着那水便被送到了柳思生面前。

“喝了它。”

柳思生偏头避开:“不喝。”

天酒又往他面前送了送:“你这一身伤回去不能让他看见,快喝了。”

“我不喝,也不回去。”柳思生往旁挪了挪,声音闷在膝盖间,“我没让你救我。”

“莲……阿无,我不救你还有谁能救你?如今你惹了麻烦,我也得跟着你一起遭殃!”天酒说着,将碗重重放到一旁,再次开口劝他,“好,就算你不回去,你留下也总得听我的话吧,你要去干什么事难道就拖着这样的身子?这样的你又能干得了什么?”

柳思生闻此微微有些触动,重新抬头,满脸委屈望了他一眼。

天酒见状,又端起碗往他嘴边送:“喝了,喝了我跟你一起想办法。”

“你为什么……”柳思生话说一半,喉咙却被突然堵住,带着苦涩咽下另一半话。

为什么要来蹚这趟浑水?

明明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我们同宗同源。”天酒干脆利落回答,“而且除了你跟柳神,我也不认识其他的生灵了,在我眼里,你们都算是朋友,我们一同跟他来到世间,本是为了救人,可如今你却造了杀孽,柳神已经回去请罪了,她让我来寻你,说让我带你回去,若你不愿,我便留下陪你,总不能让你独自一人在这世间飘荡。”

“柳神去请罪……为了我?”柳思生悻悻开口。

天酒点头解释:“她本就是万灵之首,生于世间,存于世间,掌握众生灵秩序,说到底你是生灵,虽被他点拨带去,可也是在世间出了事,她难辞其咎,自当请罪。”

“阿无,柳神说天疼你,让你不要担心,有她在,你想通了再回去,只是不能再做傻事了。”说到此处,天酒倒不像在劝他,几乎是在哄他。

“为什么……”柳思生将脸埋得更深,肩膀剧烈起伏道。

为什么掐灭我的光再给我月亮?

我该溺死在黑夜的无情里才对。

为什么非要让我心疼这世道……

“好了好了。”天酒长叹一口气,再次将手中的碗放到了一旁,挪到他身边,轻轻将他搂进怀里,安慰,“只要天没塌下来,你便命不该绝,趁着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今后,柳神也不能护你一辈子,他也是,所以阿无,你要拼了命活下去,就算是为了他。”

柳思生闻此,眼泪最终还是没出息地落了下来,他紧贴在天酒怀里,泣不成声。

潮湿的温度渗进衣襟,天酒抱他抱得更紧,将承诺说进他发间:“无论何时,无论在哪,只要你求我救你,我就一定会救你。”

都说承诺不该如此轻易说出口,只是天酒说了,柳思生便记得。

待柳思生伤势好转,他便和天酒一起离开了南归。

也离开了柳将白。

只是可惜,到最后也没寻到他的尸首,和那日散落的红绳。

天酒行医,柳思生便跟着他一起游历四方,学人间的规矩。

他知道柳将白喜欢读书,他便用挣来的银两去买书,

倒没有多喜爱读这些东西,只是因为翻开书页,总是能看见他的侧脸。

能在字句间与他重逢,柳思生无比迷恋,有时一读便是一整夜。

天酒行医了一二十年,他也就这么读了一二十年的书。

之后,战乱平息,天下大同,皇室稳定了下来,开始大规模选拔人才。

乡试的消息拉住了柳思生的脚步。

他目不转睛盯着那告示,心里无比明白,那一直都是柳将白期许的。

如今也只剩期许。

天酒劝他不能干预世间的规矩,柳思生没听,悄悄去了。

说他天纵奇才都不为过,只是这一次机会,就一路顺遂,轻轻松松考得了当年的状元。

世间都在惊叹文曲星降世,陛下亲自予他荣光,风头正盛之中也让柳思生接触到了另一个阶层。

朱门酒肉间,不见耕作之苦;谈笑风生里,不闻百姓饥寒。

那里的人雍容华贵,那里的人自傲不凡。

与此相比,小白倾尽一生的付出,在那里不值一提。

当然,死也不值一提。

“我要送小白去那里。”

“你疯了?”烛光映出二人的面庞,照出了天酒染白的双鬓。

而对面的柳思生,依旧风华绝代,容颜未改。

一声重重的叹息后,是天酒的满心疲惫,已经不知劝了他多少个岁月:“我以为这么多年,你能释怀,可是他生而平凡,他根本没那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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