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躲我作甚?”

程扬知眼神无处安放,后撤两步,险些撞到少主房里用于摆放花瓶瓷器的条案。

凌延川伸手搂住她的腰,以防她再度后退,另一只手向她身后伸,撑在条案上。

她又陷入困境,进退两难,美色当前叫她如何忍耐。

“我没躲。”程扬知矢口否认,偏头垂眸,眼睑快速眨动,下意识吞咽的动作暴露了她的紧张。

凌延川俯身凑近,高挺鼻梁抵在她下颌线上,用力一顶,迫使她抬头。

他还未做出下一步动作,程扬知缩着肩膀强行合上视线,五感关联,嗅觉和听觉又再度敏感。

“你闭眼作甚?”凌延川贴着她面颊,故意压低嗓音。

那药敷气味混着他身上熏香一齐卷入她呼吸里。

她不睁眼也知,凌延川此时与她距离堪堪一寸。

“夫人可是,希望我作甚?”他迂回开口,明知故问,薄唇分明要贴上那片殷红。

程扬知紧闭着眼,心口异动难以忽视,偏偏困她之人过分执拗,不得逞不罢休。

“啰嗦。”

她心一横,微微睁眼,抬手勾住凌延川颈脖,他顺势搂紧她腰肢,俯身迎合。

她双唇略显急切,舌尖主动探出,描摹他唇形,引得他呼吸愈发粗重。

他的手在她腰后不断收紧,指尖隔着衣衫陷入那柔软之中。

程扬知攀在他肩上的手不安分地抚摩着,没有衣物隔绝,他体温偏高,烧得她手心发烫,吻得她头脑发昏。

她许久不开荤,哪经得住此等考验。

理智就快要被吞没。

凌延川收回撑在条案上的手,伸入她宽大袖摆里,顺着她臂膀向上,探至她后背。

带着薄茧的温热掌窝抚摸着她光洁皮肤,所经之处如烈火燎原。

可那欲望也如野草般春风吹又生。

她双手在他宽阔后背缓缓游走,仿佛要将他身体温度与线条一起刻入记忆里,深深沉醉于此拥吻中。

手缓缓下滑,抚过胸膛,顺着腹直肌向下,还未触碰他侧腰伤口,程扬知便猛然清醒。

她不舍退离,缩在他怀里低下头,关切查看他患处是否有异,理智如潮水般瞬间将那团火焰扑灭。

凌延川用额头抵着她,眼神牢牢将她锁住,正欲再度吻上。

“你伤还未愈。”

程扬知抬手抵在他光裸着的胸膛上,嗓音被那欲吻染得似水般柔媚。

“夫人的意思是……”

他喘着粗气,胸肌起伏顶得她掌心发烫。

她躲开视线,又下意识吞咽,想缩手却被他攥住。

“……待我伤好,便可继续?”

凌延川将她手拉至唇边,仿佛那并拢的指节代替了她双唇,他一边细吻一边抬眼看她。

目光如炬,烧得她面颊泛红。

程扬知双腿发软,真不知那轮椅到底是为谁而备。

她努力抑制生理性颤抖,用力将手抽回,扔下一句“少主该午休了”,逃也似的离开。

回房路上她加快脚步,不停抬手拍打脸颊。

“程扬知你疯了!?”

她将自己关在房里,蜷缩在榻上,埋头裹着被褥,闷在被窝里试图骂醒自己。

“白日宣淫,还对一个重伤未愈的人起了歹念!?”

她猛地掀开被褥,抬手握拳用力敲打自己脑袋,里头似乎有其他声音在叫嚣。

“这有什么,他可是你老公。”

“什么?!”程扬知这一荒谬想法吓得不轻。

她双手捂着脸,欲哭无泪。

“程扬知你完了。”

堂堂养鱼大户怎会一朝栽在那个处男少主身上?

不行。

从今日起清心寡欲,实在不行做个美甲去甘露寺取取经。

程扬知一不做二不休,不近男色的人设她咬咬牙也能演!

凌延川并不知她心路历程,他只知自己这位夫人性格独特、行事古怪。

他倒也不会过问或干涉,除非……

“听闻下月你们便要参与内务府学堂考核。”

程扬知缩在座位上,自打那日后,每次用膳她都如此,仿佛在刻意避开凌延川。

“我怎不知?”她夹菜的筷子僵在半空。

他低笑一声:“你不必担忧罚月俸,若是被扣了,拿我的去抵便是。”

程扬知自然听懂他潜台词是预设她考砸。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她扁着嘴,颇有撒娇之态。

“好。”凌延川微微扬着唇角,歪头看她,“那我祝夫人拔头筹。”

“不走心。”

又遭她嫌弃,凌延川就如那清炒芦笋。

令她毫无食欲。

他低声叹气,抬手冲胡硕一挥,示意他带下人们一齐退下。

接着他起身走到程扬知凳旁单膝下蹲,一手搂上她后腰,一手握住她搭在膝上的手,抬头仰视她。

“那日是我冒犯夫人了,我道歉。”

凌延川突兀一句,惹得程扬知皱眉。

分明是她跟自己闹别扭,与他何干?

“夫人若是对我有何不满,不妨明说。”

不满你身材太好,你当如何?

程扬知只敢腹诽不敢直言,抿着唇垂眸看他,视线又落到他腰处。

“你起来说。”她反握住他的手,微微施力,示意他起身。

凌延川紧扣她手,并未如她愿,依旧固执地以此姿势同她对话。

“夫人为何如此紧张我伤势?”

这是什么怪问,她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并非因你在意我吧?”

他一语道破她心中所想。

原来他一直都清楚程扬知对他并无男女之情。

一直都明白她那些暧昧温存之举并非出自喜欢。

可不知为何被说中的她心里微微发酸。

好似有涩果结满,涨得发疼之际成熟滚落,淌了一地酸涩汁水。

“那你呢?”

程扬知冷眼反问,俯视他的模样颇有上位者之态。

“你又为何想法设法待我好?”

凌延川闻言竟失笑出声,拇指轻轻捏着她掌心。

他嘴角分明在笑,可眼尾却明显不悦。

“我是你夫君,我不当待你好吗?”

程扬知听懂了。

在其位,谋其政。

居其位,尽其责。

他们的婚姻不过是一道圣旨。

这样也好,她亦不愿与人有感情纠缠。

“我是你夫人……”

程扬知学着他言语,牢牢稳坐上位者之座。

“……我不当关心你吗?”

*

胡硕近日觉着自己主子不对劲。

金钗和玉簪近日亦觉着自己主子不对劲。

若说他俩不和吧,又相互配合演戏,她陪同他晨省昏定,他辅导她学堂课业。

可若说他俩和吧,在院里却似相看两生厌,用膳时不言,平常亦不理会。

“少主一连几日都不同郡主说话吗?”金钗斗胆提问。

“哎呀!”胡硕一挥衣袖,“那马车轿里交谈声之大,我在轿外都可听清。”

程扬知不会因区区儿女情长耽误正事,那暍病之灾未解,纵非为凌延川政途铺石,亦当思民之疾苦,解黎庶之忧患。

“君夫人差人送来了纳凉物什。”

她背靠摇晃轿厢,闭目也难养神。

“我今日将折子递去给父君,他一眼识出先前诸朝臣奏折中哪些乃我手笔。”

凌延川伸手轻轻揽过她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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