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总是乘着风,比最快的驿马还要快。

当清河城外的血腥味尚未被北风吹散,当阵亡将士的坟茔新土还未干透,关于大捷的传闻,已如燎原的野火,席卷了整个南朝。

“听说了吗?清河!清河大捷啊!”

“明珠公主,是明珠公主殿下!带着她的兵,叫什么,明珠卫!对,和北朔人联手,把西羌蛮子杀得屁滚尿流!”

“真的假的?不是说河朔都快丢光了吗?朝廷都没动静,公主殿下她……”2

“千真万确!斩首四五千级!西羌那个叫什么赫连勃的悍将,被打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清河城,守住啦!”

茶楼酒肆,街谈巷议,无处不沸腾。

长久以来压抑在国人心头的屈辱,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尽管朝廷对此讳莫如深,官方邸报上只字未提,但那些从北边逃难来的商旅,那些侥幸传递出来的只言片语,都拼凑出一个令人振奋的事实。

我们赢了!有人在北边打赢了!

那面明珠旗帜,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映入天下人的眼帘。

明州城更是陷入了狂喜的海洋。

这里是宁令仪的根基,是那三千子弟兵的故乡。

捷报传来的那一刻,整座城池都仿佛被点燃了,鞭炮声零星响起,很快连成一片,家家户户像是提前过了年,人们奔走相告。

“那是咱明州出去的兵!”

“殿下带的是咱们的子弟!好样的,没给明州丢人!”

“王猛子他老娘,这回可把心放回肚子里了吧!”

“我就说殿下不是一般人!当初在明州杀贪官救流民,我就看出来了!”

喜悦和骄傲,冲刷着战争的阴霾,也暂时掩盖了人们对远方亲人安危的担忧,这胜利来得太不容易,太提气!

明州府衙后院,欢快的气氛同样感染了两个小家伙。

宁令谣几乎是提着裙子一路小跑冲进书房,脸蛋红扑扑的,手里还捏着一枚不知从哪儿得来的红色剪纸,像是一面小小的战旗。

“沈先生!沈先生!你听到了吗?外面都在说,阿姐打胜仗了!把西羌坏蛋打跑了!”她气喘吁吁,声音又脆又亮。

正伏案疾书的沈清砚抬起头,清癯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舒缓。

他放下笔,温和地看着眼前兴奋的小女孩:“臣听到了,殿下。”

“阿姐真厉害!”宁宴和也跟在后面跑进来,小拳头攥得紧紧的,脸上满是崇拜。

“阿姐带着三千人就打了大胜仗!等我长大了,也要像阿姐一样,去打西羌蛮子!”

沈清砚招手让两个孩子到近前,仔细替宁令谣理了理跑乱的发髻,又拍了拍宁宴和挺起的小胸膛。

“是啊,明珠殿下做到了常人不敢想之事,她一直是你们的骄傲。”

“那阿姐是不是快回来了?”宁令谣仰起小脸,眼中充满了期盼,“仗打完了,坏人被打跑了,阿姐就可以回家了吧?我想阿姐了,还想苏姐姐……”

宁宴和也猛点头:“嗯!我也想阿姐了!沈先生,我们能去找阿姐吗?”

沈清砚闻言,眸色微微深了些。

他看向窗外,远处屋檐上的积雪尚未融化完,反射着清冷的光,去找她?去那片强敌环伺的战场?

他收回目光,看着两张稚嫩的小脸,心中叹了口气。

他如何能告诉他们,一场局部的胜利远远不等于战争的结束,前方的路只会更加凶险诡谲?

又如何能告诉他们,他们的身份,注定他们不能像普通孩子一样,随心所欲地去寻找姐姐?

他缓缓蹲下身,与两个孩子平视,语气尽可能放得平缓:“两位殿下,你们的心情臣明白,但仗还没有打完。西羌人只是暂时退却,北朔也并非朋友,殿下此刻身在虎狼之中,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宁令谣手中的“小战旗”,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我们现在能做的,是替她守好明州这个家,让她没有后顾之忧。等她扫清了所有敌人,一定会回来接你们的。”

宁令谣和宁宴和眼里的光暗淡了一些,小脸上写满了失望,但他们都是早慧的孩子,隐约能明白沈先生话里的沉重。

他们低下头,小声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沈清砚看着他们蔫下去的样子,心中不忍,补充道:“不过,我们可以给阿姐写信,把你们的思念和明州的好消息都告诉她,好吗?”

两个孩子这才重新打起精神,用力点了点头。

*

清河大捷的消息,以更快的速度,通过各种隐秘渠道,传入了京城,传入了寻常百姓家。

市井坊间,暗地里的流传着新闻。

“听说了吗?是明珠公主!带着自己拉起来的兵,跟北朔人联手,把西羌打惨了!”

“朝廷几十万大军缩在后面,倒是一个公主冲上去了?嘿!”

“要是早用公主,河朔何至于丢?”

这些窃窃私语,像无形的风,钻入高墙深宫,也钻入了紫宸殿,钻入了光启帝的耳朵里。

紫宸殿内,炭火烧得极旺,却驱不散光启帝周身的阴冷寒气。

他枯坐在龙椅上,面前摊开的是一份份来自不同渠道的密报,内容大同小异,都在陈述着清河一战。

清河大捷?三千流民组成的乌合之众,竟然能联合北朔,击退西羌精锐,还取得如此战果?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这怎么可能?她凭什么?

那岂不是显得坐拥天下却龟缩不前任由河朔沦陷的他,无比昏聩无能?

更让他头疼的是,薛成竟然自立了!

幽州,河朔最后一道屏障,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而他却投鼠忌器,连惩治薛成在京家眷都不敢!生怕一个不好,逼得薛成彻底倒向西羌。

还有北朔,怎么会和宁令仪搅在一起?拓跋弘竟然为了一个未婚妻出兵?他疯了吗?

更让他恐惧的是,万一西羌那边,把他当初为了换取支持而出让河朔的那些隐秘交易捅出来……

天下人会怎么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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