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说法让维卡毛骨悚然,细想却没什么不对劲。所有的海上恐慌都来源于海盗,如果站在海盗的船上,当然不用担心被恐慌袭击——小偷会担心自己的东西被偷吗?完全没有必要。

如果你什么都没有。

那么你能盗窃整个世界。

如此道理,言简意赅。赛琳的“黑修女”号正停靠在港口,锚缆固定着船体,在温柔的浪花中摆动着船身。风轻拂岛屿,天边浑浊的云层被吹散,皎洁的月光洒落在海面,波光粼粼。

丽莎就送到港口,酒馆的伙计把一箱箱好酒往船上搬。赛琳像鱼儿一样穿梭在队伍里,和每一位忙碌的船员打招呼。船需长特蕾莎在确认物资,清点人数,船长则完全是个撒手掌柜。

“嘿,老板娘,”赛琳低声向丽莎询问,“我一直托你打听的‘那件事’,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丽莎:“我一直记挂在心上呢。但是,很遗憾,我所能搭上线的探子们并没有关于这个传闻的任何情报……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你也知道,人鱼,人鱼嘛……谁会去打听这个……”

丽莎皱起鼻子,“Mermaid!”

她像对待一个荒谬的笑话。

“噢……我明白……这很不可理喻,是不是?”赛琳并不感到气馁,寻找人鱼,这无疑是一项艰难的大工程。“无论如何,有了新的消息,你立刻向维克托说,他总是有办法联系上我。”

“我会的。”丽莎叹息一声,“是否该说你的想法天马行空?总之我劝你最好别抱太多幻想。”

“别这样!别朝我泼冷水!”赛琳乐观地摆手,“好了,下次,下次我还是希望得到好消息!”

“幸运女神会常眷你的。”

告别丽莎,她来到二人面前。

维卡:“咱们现在就出发吗?”

“没错儿。尊贵的绅士们,上船吧。”

船长将体贴的服务进行到底,也是因为她恰好有这个雅兴。赛琳故作姿态,比维卡更像一位真正的贵族,俯首,一手利落地撂开衣摆,一手承着维卡的手臂,辅助他顺着木板上船去。

相同的服务她也给到爱什林先生,可惜这位绅士似乎并不习惯肢体接触。他拒绝她的触碰,用肩膀轻轻抵开她的手臂。赛琳的指尖略过男人的斗篷,很绵软的丝绸质地,海浪般平滑。

他走过她,某类雪松香和青柑橘的清润气息,刚才在酒馆里被潮霉的木头味和酒味掩盖了,此刻却毫无征兆地挥发。这是个骚包的男人,竟然在这种地界涂抹香水,真是“礼数周全”。

“克莱门汀。”他总突然开口。

赛琳下意识地回应:“Aye!”

“……你也来自普利茅斯?”

“呃,没错儿。”赛琳有点喜欢他,总的来说,她还是更爱和聪明人打交道。爱什林给人的感觉是:不到他应该说话的时候,他绝不会轻易开口。但并代表不沉闷。从今晚打的这些交道来看,他身上的磁场和她的相吻合,她愿意和这位金主多说些闲散的话。“我在普利茅斯生活,一直到二十二岁。”

“什么变故致使你来到海上?”

真官方的用词。也许爱什林真的把她当作一位落魄的贵族对待了。赛琳笑了笑:“我的家族本就不是当地的权贵,空有一个爵位而已,那年城里爆发了一场可怕的瘟疫,我被掳到船上。”

“船长是我父亲的熟人,以一个月十英镑的薪水接纳了我,在当时私掠证已经作废的情况下已经很不错了……你知道的,来到海上的人都是为了钱,即便贵族也不例外。很少有维卡那种蠢蛋,叫嚣着‘冒险精神’,即便有这种纯粹的人,也会被艰难的海上生活折磨得打道回府。”

“真正留在海上的,要么是什么都没有的人,要么是什么也不怕的人。所以水手是这样的人,是破产者,是通缉犯,是疯子,是魔鬼。人们都说我们死后要下地狱的,围观我们的绞刑。”

“那么你是前者,还是后者?”

“我么?”赛琳眯起一侧的眼睛思索,她想不出个所以然,“你似乎很好奇我啊,爱什林先生?”

她凑上前去,因为问询,因为要看清对方的容貌。她很好奇爱什林的硬壳面具下的这张脸,是否是一张值得上三千英镑的脸。他的举止作态可以看出,很年轻,具备优雅迷人的理性。

“Tooclose。”

太近了。他低声告诫,同时克制地别开脸颊。即便如此,近到突破正常社交距离的几秒钟,赛琳还是看清楚了他的部分容貌。男人藏在斗篷下的头发是纯净的银色,甚至于近乎透明,显现神秘的白。也是他纤长的眼睫的颜色,像在眼睛上覆盖一层细雪。一双婴儿蓝的眼睛。

像坠入一片传说的海域。

“真漂亮……”赛琳不自觉地轻声感叹,好像要被那双深蓝的海洋的眼睛吸进去。我们的船长眼神变得很有韵味,她盯着爱什林,仔细地品赏他,最后别过头去,沧桑苦涩地叹息一声:

“你长得很像我的未婚夫。”

维卡听到了,还是个刚成年的小伙儿,对露骨的话大为震撼:“这是海盗时兴的调情手法?”

“滚开!滚开!”赛琳的大手用力推他,把维卡给推了个踉跄,“什么调情?我说的是真的!”

她信誓旦旦对爱什林:“以上帝的名义发誓,严肃的。先生,你真的很像我失踪的未婚夫。”

“失踪的未婚夫?”引起维卡的好奇。

“对……对……”赛琳陷入一段深沉的往事,“曾经,我在普利茅斯有个爱人,我们的感情非常要好,都已经订婚了。但一个难以挽回的错误让我永远失去了他,唉,算了,不提伤心事。”

“什么难以挽回的错误啊?”

“算了,我不想提。”

赛琳是一个心里怀揣着伤心事的女人,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不过哪个女人没受过情伤呢?虽然很艰难,但都熬过去了。而在维卡看来,这个小插曲为这位女船长赋予更多的人情味。

准备已就绪,船员将系缆索从桥墩上解开,起锚,扬帆起航。趁着这个繁星点缀的夜晚,“黑修女”号出发了。单桅帆船驶出水深的凹岸,海洋广阔无垠,迎接任何事物的怀抱。

赛琳船长站在船头,红发迎风飞舞。

索具使船员们忙碌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有休息的空闲,几位水手坐在桅杆底下喝酒聊天。韦恩从瞭望台爬下来,向船长打听起两位奇异的来客,“什么情况?为什么允许他们上船?”

船上对陌生人不接纳,无论是不与外男接触的黑修女,还是原本存在于这艘船上的老水手,抑或是追随赛琳已有三年的领航员韦恩。显而易见,这艘船已经是近乎家庭或部落的存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密切,彼此信任,形成闭塞的群体。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可能背叛赛琳。

“委托。”赛琳言简意赅。

“就算是委托,”韦恩蹙起眉头,“把底细不详的人放上船也很危险啊。你别忘了,几天前你把德米安船长得罪了个彻底,这个人脑子有点毛病,谁知道会想出什么阴险的法子来报复你!”

“我是在得罪他之前接到委托的。”

“那他也可能偷偷弄死委托人,然后用自己的人取而代之。”韦恩欲言又止,“……你认为呢?”

“想说什么直接说。”

“我觉得那个黑斗篷的男人不正常。你不觉得很可疑吗?哪有正常人会成天穿着这玩意儿?”

“但人家付了三千英镑呢!”

“嘿,你知道么,船长,不妨让我们来赌一赌吧,赌你的命值不值三千英镑?”

“韦恩!你真的有点想太多了!”赛琳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那么殚精竭虑好吗?谁会花费这么大的价钱买我的命?再说了,就算把我杀了,他离得开这艘船吗?事发之后他不也得死吗?”

“而且,我仔细观察过他。”赛琳脸上闪烁着狡黠的光辉,“他是真正的有钱人,他的斗篷做工精细,那可是比肩伦敦裁缝街1号的好手艺,光是镶在上边的金线就够买下这一整艘船了!”

“你的意思是……”

“我们——可是——海盗!”船长把声音压低,透露出邪恶的意图,“你还不明白吗?小韦恩?”

“喂……喂……”韦恩无话可说,只能说这非常赛琳。我们船长就是这种阴险狡诈的狠家伙,可以写进话本的反派。他还在这儿担忧赛琳呢,现在看来,他真应该担心那位可怜的绅士。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不着急。”赛琳总是伺机而动,“爱什林身上还有许多秘密亟待挖掘,必须先取得他的信任,搞清楚他的底细。要知道他身上蕴含着多少财富,我想,不是用刀子和威胁可以做到的。”

“他看起来就心机深沉!”

“对,对,不是好对付的人。他的身手了得!”赛琳回忆起在酒馆里发生的那一幕,面对突然出现的潜在危险,爱什林拔出匕首的速度并不在她之下,而且,他绝对有多年习武的经验。

“那另一位呢?”韦恩又问。

“蠢小子。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金丝雀。”赛琳这样形容,韦恩笑了起来。这是从马卡罗尼群岛引进欧洲的珍贵鸟儿,深受英国贵族的喜爱,人们将金丝雀豢养在奢华的笼中,听它歌唱。

被驯化的金丝雀没有生存的能力,只懂得张开嘴等人们给它喂食,吃饱喝足后愉悦地歌唱。其实这些底层人民是瞧不起贵族的,他们生来什么都有,不用为了维持生活而劳碌地奔波。尤其是维卡,在少年碧绿如洗的眼中,赛琳看到一种天真烂漫的愚蠢,她感到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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