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梧桐巷。

“韵娘子啊,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

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穿着剪裁得体的裙裳,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在青石桥上,与她擦肩而过的人相继跟她打招呼,女子朝对方微微一笑:“阿水今天生辰,我特意跟她的夫子说让她早些下学,我得回家给她做饭呢。”

“我刚才看见阿水了,瞧着她不太高兴呢。”

温韵脸色微变,紧赶慢赶地回了家。

她们住在梧桐巷的最里面,院子是最小的,潮湿的天气让院子里的青苔散发着霉味,她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坐在台阶上的小姑娘。

“阿水!”

约莫五岁左右的小姑娘抬起头,圆嘟嘟的小脸上挂着泪水,长卷的睫毛湿漉漉的,看起来看起来可怜极了,“母亲……”

温韵抱着怀里的小姑娘,动作轻柔地抚摸她的发顶,“阿水不哭,跟娘亲说说发生了什么。”

阿水闷闷的声音传来,“他们说我是没有父亲的孩子……母亲……”

“他们胡说!”温韵抱着她,却也忍不住红了眼,声音温和地哄着,“阿水别哭,他们都是胡说的,你有父亲,等你长大了父亲就会来接你了。”

“嗯!”阿水重重点头。

自那天以后每逢阿水的生辰母亲都会告诉她,等她长大了父亲就会来接她回京城过好日子,她也一直憧憬着这一天的到来,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

春寒料峭,每天清晨路边的野花野草就会挂着晶莹剔透的露水,阿水从小在梧桐巷长大,巷子里有几块砖她都一清二楚,但恰好那天她在学堂没有下学,也就没看见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梧桐巷最里面的一座小院子。

只知道回家时门口堆积好的柴堆散落一地,她心里一阵惊慌,推开门在里屋找了一圈,一个人也没看见,正准备出门时看见回来的温韵。

“阿水?怎么急得这样满头大汗?”温韵捏着帕子擦着她额头渗出来的汗珠,“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遇事不可急躁,怎么就是记不住?”

阿水如今已经十七岁了,出落的亭亭玉立,不少俊俏的小公子看见她都心生欢喜,上门说亲的媒人都踏破了门槛,但都被温韵给挡了回去,她总说:“我家阿水以后可是要去京城当官家小姐的,婚姻之事万不可操之过急。”

尽管她表现得再正常不过,但是阿水依旧能够看出来端倪,母亲不高兴。

直到她十八岁生辰这日,阿水看着娘亲给自己煮了长寿面,加了两个鸡蛋,还拿出了她从不让她碰的琵琶,说道:“阿水还记得娘教你的曲子吗?”

她狼吞虎咽地吃着面,只想快点让娘亲听听自己这些年学的曲子,结果遭了一顿敲打。

“说了多少遍?吃饭要细嚼慢咽,再喜欢吃的饭菜也不可以一直吃,你这样别人该说娘没有教你了。”

“母亲!”阿水不服气,“您总说等我长大了父亲会来接我,但是他这些年连一封信都没有来过,要我看,他压根就是把我们母女俩忘了,在京城过着顺风顺水的富贵日子呢!”

她这一番话更是让母亲生气,不过没有挨打,母亲坐在檐下,听完这句话掩面哭泣,瘦弱的双肩轻轻耸动,母亲最在意父亲了,她这话明摆着是在戳母亲心窝。

母亲哭,她也哭。

“娘我错了,您别哭了,我再也不说了,父亲是好的……父亲是最好的……”

阿水跪在地上一步步挪到母亲脚边,温韵捏着袖子胡乱擦脸,亦如小时候般摸着她的发顶,“阿水别哭,别哭,你听娘的话,以后去了京城千万谨小慎微,母亲疼爱你,可旁的人不会,你一定不要胡来。”

“我记住了,娘……我记住了!”阿水点点头,素净的脸上显露出疑惑。

吃完长寿面,温韵拿出琵琶递给她,说道:“去吧。”

阿水抱着琵琶坐在母亲时常坐的榕树下,指尖拨动琵琶弦,悠扬婉转的琵琶声穿过石墙传的远远的。

她从小就知道,母亲曾是扬州瘦马,是被父亲买下来的,他们曾在这里住过半年,但是后来父亲不辞而去,母亲因此伤怀了好久,直到查出怀有身孕,方才振作起来,旁人都道母亲命好,有个在京城做官的夫君,如今又有了孩子,往后的日子好过不知道多少,就连母亲也只这样认为的。

她把母亲教给她的曲子都弹了一遍,母亲很满意,坐在檐下笑得温婉,她一直都觉得母亲长得好,只是时间带走了她更好的时候。

“还有一首呢?”

她知道母亲说的是《长夜曲》,她虽然没有学过,但是以前几乎日日都能听见母亲弹,她早就会了,弹完后抱着琵琶去找母亲,等着夸赞,却发现母亲不知何时没了气息,曾经无数人豪掷千金都想得到的美人如今却永远地躺在了这个四方小院里。

阿水伸出颤抖的手去探鼻息,“母亲?”

“母亲……”

“娘!”

茶盏应声落地,杯中剩下的茶水洒落一地。

阿水抱着母亲的尸身哭到流不出眼泪,只呆愣地坐在冰凉的地上,直到邻居敲响家门,帮她一起葬了母亲,她抱着母亲牌位回家时就见家门被打开,院子正中间坐着一位穿着富贵的中年人,制衣的锦缎都不是她们这边才有的,腰间的玉牌更是她从未见过的好料子。

男人见她进来,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扫视,阿水看不懂对方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不友好,让她很不舒服,男人问她:“你就是韵娘养的那个孩子?”

阿水不着痕迹地眨了两下眼,只这一句她便知道这人就是母亲念叨了一辈子的男人,她的父亲。

她点头。

“叫什么名字?”男人又问。

“温书宁。”

“怎养的这样怯生?罢了,走吧。”男人起身往外走。

阿水跟在他身后,问道:“去哪儿?”

“京城。”

她终于见到了一直想要见到的父亲,可却不高兴,为什么父亲不能早些来?哪怕是早几天也好,这样母亲就不会去世了,还能跟着她们一起去京城。

马车上她一直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更不知道如何跟这个十几年都没见过面的父亲交流。

黎朝看着面前的小女孩,说道:“从今天起,你不再姓温。”

“那我姓什么?”阿水抬头看着他。

“你姓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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