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喜稔与围观百姓一道回头望去,一位红衣姑娘正又蹦又跳,用力地挥手。

这不是薛家四女君薛方宜吗?

没想到居然在这儿遇到了她。

傅祺章微微皱眉,他倒是记得这位姑娘,月前回上京探亲的路上,偶然遇到她的马车被三四个贼人劫银,他果断出手相救,并婉拒其重金谢礼。

薛四娘不理会旁人,只一心惦记傅公子,高声喊道:“就是傅公子赢,只有他手中的花灯最多!”

她刚刚听说傅祺章进了京,乐得合不拢嘴,忙命人备轿前往周府,正巧看到兄妹离府的背影,便追了过来。

都怪车夫动作不够快,否则她一定在什么劳什子比试前就能与傅祺章说上话!

然而现在也不迟。

薛四娘连挤带推来到最靠近擂台的位置,笑吟吟看向男子:“傅公子,你可记得我?”

傅祺章拱手道:“姑娘,在下尚在比试中。”

薛四娘撅嘴:“什么比试不比试,走马灯有什么可争的,你若喜欢我大可送你十个八个,就是百十来个也无妨,在这儿与这些凡人抢什么?”

凡人……

“姑娘,您……”傅祺章轻叹不言,脑中盘算着如何让她离开。

“什么姑娘,我堂堂薛府四女君,先前是你救了我,可是我的大恩人,但你竟然忘记问我名字了,我叫薛方宜。”

傅祺章恍然大悟,原来姨母口中的薛家人,就是她。

陆丰凛饶有兴致地抱臂观戏,那日在六王府,他也听见这女子在亭内唠叨着什么亲事之谈,随即挑眉看向周喜稔,似乎在说“你快看看他啊!”

此刻的周喜稔委实诧异,原来表哥连薛方宜的名字都不知道,难怪被阿母问及,他极力否认。

不是认错人,是薛方宜的确芳心暗许。

红衣少女三两步踏上擂台,傅祺章下意识后退保持距离。

比试被莫名打断,台上几位公子交头接耳,大抵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摊主见状尴尬陪着笑:“您二位是否有事要商量啊,要不然……”

薛四娘不悦叉腰:“小老头,关你什么事儿!”

“薛女君,请您下去。”傅祺章板起脸,并未给薛方宜颜面。

薛四娘拧眉:“你那天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还望女君不要再提,此为我大恒百姓人人都会做的事,那日莫说是您,就是一只猫儿一只狗儿遇险,祺章也会奋不顾身相救。在下先前并不知晓您的身份多有冒犯,今后也不敢高攀恩人之名,请薛女君去旁处继续赏花灯,莫要扫了兴致。”

薛方宜不曾料到,心中温润儒雅的傅公子居然会如此疏离无礼,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最后半句话听得她火冒三丈,分明是在赶自己离开!她乃薛家最为尊贵的女君,向来被阿父捧在手心里,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你……你敢这么和我说话,你知不知道我阿父是薛太尉,我若不欢喜没你们好果子吃!”薛四娘瞪圆了眼睛直跺脚。

摊主吓了一跳,可不敢惹这些贵族后代,他双手张开,颤颤巍巍走向红衣少女:“您千万别动怒……”

“我都说了,没你的事儿!”薛四娘一急,看都不看扬起手胡乱推搡。

砰!

一声巨响。

待到众人反应过来,摊主已然头朝下从台上栽了下来。

围观百姓之中有不少下意识捂住了双眼,胆子小的被吓得连声尖叫,纷纷向后躲避。

薛四娘也没料到,她随手那么一推,居然真的将那老头推了下去。

傅祺章脸色一变,迅速赶到台下,只见摊主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一身褐色衣衫沾染杂尘变得灰扑扑,歪着脑袋嘴角流出鲜血。他立刻唤着张口结舌的小徒儿去寻大夫,并请旁边几位汉子相助,将人抬到擂台后避风之处。

“别动他!”

陆丰凛霎时出现在傅祺章身边,一手横拦在众人前,另一只手去解摊主外衫的扣子,并道:“全部远一些,让他能够呼吸。”

少年单膝跪地,俯身靠近摊主,侧耳辨其鼻吸。

傅祺章打算出言问询,但被身后人轻扯了下衣袖,回头瞧正是周喜稔。

少女小声道:“听他的。”

男子沉默片刻,留意着陆丰凛的神色,观其举止,缓缓点头。

不出一炷香的工夫,离此地最近的回春堂大夫被小徒弟哭喊着拉拽过来。老者气喘吁吁,六十多岁的年纪可禁不住如此折腾,偏偏来人话都说不清,只大声喊着救命,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大夫来了!”

不知是谁大叫一声,围观百姓自觉向两侧挤靠,在中间让出了一条路。

瞧见地上昏迷不醒的人,老者立刻提起精神,穿过人群,大步流星迈到其身边。

他蹲下来仔细检查,眉头逐渐皱紧:“不妙啊。”

傅祺章担忧不已:“现在如何是好?”

老者重重叹了口气:“好在你们没将人贸然搬动,否则可能就断了气了,如今只有一个法子可救,但需速速回到医堂去,或者能够保他一命。”

小徒弟在旁抹泪,他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此刻全然没了主意。

傅祺章颇为镇定,闻言当即做主照办,并拿出一枚金子递给大夫,老者连连推辞用不得这么多,但他坚持如此,也唯有应下。

热心帮忙的大婶大叔,极快地搭好长形木板,再将摊主小心翼翼抬到上面,依照大夫嘱咐,绝不可改变其姿势,几位干农活儿的汉子撸起袖管抢着抬板……

乌泱泱的人群在摊主被送往医堂后,逐渐散去大半。

傅祺章愤怒于薛四娘的任性妄为,眉眼间充斥着憎恶:“今日之事,薛女君与在下都难辞其咎,我会据实上禀官署,自请责罚。”

“可……可我又不是故意的,与我有何干系!”

薛四娘急了,扯着嗓子拼命解释,她当真没有留意那人的位置。

“即便不是有意,摊主受了如此重伤也是因你而起。”

“才不是!”薛四娘含着哭腔道,“我不曾推他,分明是他自己没站稳,怎还要赖在我的头上,说不定他早就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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