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火炽烈。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江亮已基本掌火。

“师尊最近没去找金易姐姐。”他试探着说,双掌直直抵于炉前,脸被火光照得灿然。

一旁监工的江照野翻阅着丹方,气定神闲:“是,我在等时机成熟。”

“什么是食鸡?”他有点饿了。

她抬眼看他:“就像炼丹,我们要控制灵力的倾注,这是‘度’,有度时,又要耐住时日。应收炉的那一刻,就是时机。”

江亮似懂非懂,又问:“怎么才知道时机成熟?”

“这个就要自己判断了,”江照野笑笑,“好了,专心炼你的辟谷丹。”

————

吉日到。

街尾很少这样热闹,老药铺挂新彩,是有喜事。路人围观,七嘴八舌,接亲的人随红轿候在门口,叨叨着新娘的眼睛。

“去叫一声,人都到了,麻溜点。”那老汉焦躁地催促妻子。他换了身新衣,好让自己体面些。贺喜的人围上来,你一言我一句,充实了他干瘪的自尊。

妇人刚去,很快又哭叫着冲出来:“坏了!你来看!”

几人连忙冲进房间——何金易不见了。

“她一个瞎子,能跑哪里去?找啊!”

叫喊声渐渐盖住了锣鼓,找了好些时候,就差把两层的老药铺翻过来颠簸,还是一无所获。

院子里,新娘的幼弟惊呼:“啊呀,竹子变得好高!”

众人一看,那本就茂盛的浣雪竹,如今竟有吞噬天地的趋势。它如心怀怨恨的反叛者,越狱一般扩散开,枝节顶翻了早有裂痕的地砖,龙蛇一样,循着某种脉搏延展到整个后院。

风一吹,漫天遍地都是带着雪痕的竹叶,一晃眼,竟像泼洒的纸钱。

“六月飞霜啊!”外头的人也看见了,纷纷惊呼。

男当家气得脖子发红,转身去拿农具:“晦气,赶紧给它挖了!”

说着,他抄起铁锹,就往竹子上削。

叱——

浣雪竹凶相毕露,疾风丛中过,擦出野兽一般的嘶吼。

他们瞬间缩骨,不住地往后退,却见那横生的竹节向他们抓去,真如鬼魔附体,凶神恶煞。

“这是什么?救命——”

药铺里外一片混乱,围观群众又怕又侥幸,远远扒着墙观赏他人的悲剧。

“发生什么事了?”一名蒙面侠士侧身挤入隔岸观火的人群,露出一双如画的眼睛。

“怕是有魔物,在那药家里。”

“没人叫巡捕吗?”他追问。

“兴许叫了,哎,等他们来,人也没了。”

几乎不假思索,他把住腰间剑鞘,快步上前,一下就冲进院子里。出剑的瞬间,他从浣雪竹的魔爪中救下被吓呆的孩子。

“我来对付它,你们且去除根!”侠士高声喝道,长剑利落地斩断朝他刺来的竹枝。众人有了主心骨,纷纷听令,陆续抄起院中的农具,对准粗壮的根部开挖。

成魔的竹子节节败退,终于,随着侠士的一记重击,竹身溃散了,如雪的竹叶在风中粉身碎骨。

几人合力,勉强挖起了盘根错节的竹鞭,女当家凑上前一看,径直晕了过去。

红嫁衣沾满土污,包裹着一具白骨。

“啊——啊——!”

“扑通”一声,男当家跪下去。

此刻,两名巡捕姗姗来迟,只见药家红事变白事,便佯装关切地上前询问。

哭天抢地中,那见义勇为的侠士早已消失在人海里。

————

浑身漆黑的巨大灵兽轻盈一跃,踏着云彩飞奔。它驮着一个裹着深袍的孩子,两者几乎融为一体,难以辨认。

翻山越岭后,灵兽落在了云丘宗的宗门外。

江亮久候多时,高高兴兴地上来接应。他轻唤:“姐姐,到家了。”

说着,他伸手,扶着何金易从灵兽身上下来。

“辛苦你了,墨墨。”江亮抱住灵兽的头,它也予以回应,亲昵地蹭蹭他,“喵”了一声后,又跃入了山林。

“是你,江师傅呢?”何金易摘下兜帽,露出被风吹得通红的脸颊,那条蒙眼的黑布,今日也换成了红色的。

他嘿嘿一笑,牵起她,慢慢往宗门里带:“师尊说等会儿就回来,姐姐你先歇会儿,我给你煮了姜茶。”

————

有无间,某暗巷。

江照野匆匆闪入巷间的阴影内,警惕地视察四周。突然,墙上冒出一只手,将她拖拽进去,顷刻消失无痕。

“前辈,放手。”被人一把拉进怀里,江照野叹了口气。

“难得独处,为何如此冷漠,”蒙面侠士笑声清脆,“但我就喜欢你这个性子。”

他拉下面罩,一掌抹过面部,露出那张邪美跋扈的脸。

“您真会说笑,”她笑得很体面,“合欢道的幻术举世无双,此事难以委托外人,想来想去,只好劳烦前辈。”

柳问岐心情甚好:“谈何劳烦?为江宗主分忧,小道喜不自胜。”

前些日子,江照野私下拜访合欢道,与他商议救出何金易一事。还没说完,柳问岐便爽快应承了。

她其实一直摸不准他的态度。

合欢道虽位列五大仙门,却不似另外四家纪律严明。这一点,从为首的柳问岐身上便可见一斑。他神出鬼没,立场摇摆不定。比起另外四大家,整个合欢道都像没有形状的灰色烟雾,亦正亦邪,亦敌亦友。

正是这个特性,让江照野决定放手一搏。

结合先前的留言,至少目前来说,柳问岐对她、对云丘宗没有明显的恶意,如需进一步试探虚实,这正是个好机会。

这种“诱拐学生”的邪门歪道,若遭曝光,难免落人口舌。

另一方面,江照野早在何金易父母面前暴露身份,保险起见,她必须隐身幕后,避免让外人将云丘宗与此事联系在一起。

她需要一个代理人。

所以,当她主动将把柄交给别人,一切都不一样了。

人们的结盟需要秘密。

柳问岐欣然成为共犯。

“说起来,那灵兽是什么来头?你何时养猫了?”柳问岐卖弄自己的桃花眼,凑近了问。

“……熟人寄养的。”江照野后退,直至抵到墙面。

一从合欢道回来,她就给杜尤飞书传音,询问有无隐蔽的“交通工具”。翌日清晨,江亮惊慌失措地跑进来,说外头来了只灵兽。

一只小丘般高耸的黑豹停在宗门外,油光水滑。认真观察好一会儿,江照野唤了句“墨墨”,见它欢快地回应,才敢认下来。

“嗯,不老实呀,你总有事情瞒着我。”柳问岐点了点她的鼻子,惹得她一阵恶寒。

“怎会呢。呵呵,前辈还是想想谢礼吧。”江照野避开他过于直白的眼神。

半个时辰前,柳问岐提前潜入药铺,以障眼法掩护她出门,再由墨墨送回云丘宗。接下来,他与江照野里应外合:她在外墙施法,令浣雪竹迅速生长,他再趁机混入其中,令人们亲眼见证何金易的尸身——自然也是幻术。

至此,功成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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