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那么讨厌薛焕?”闻蝉扭头看他,“难道是因为他和你表姐关系不好?”

她现在是摸得准对方的性格了。

小气,护短!

“算好,也不算好。只是我不喜欢这种人罢了。”

闻蝉扯了扯他的袖子,一脸认真。

“我要听。”

“好打听……”郑观澜嘴里这样说,还是如实讲道,“当年薛焕中意广平公主,一直想要迎娶公主为妻。即使公主早就和老丞相家的大郎定下婚约,且对他无意。表姐和他自小就有婚约,他若是不愿,大可早些解除婚约。他不管不顾,闹得沸沸扬扬,让表姐很是没脸。虽说婚后没有什么,可这人人品不端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闻蝉听得脸都皱成了一团:“膈应人。这些京城传闻中的好夫妻怎么个个都名不副实啊。”

郑观澜想到自己的大伯父和大伯母。

“或许,人人都是如此。是为了名声凑合过日子。”

……

冯家。

这还是闻蝉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大才女——文敏。

她有一双很聪明的眼睛。

闻蝉见了她才算明白,什么叫做长了一张有学问的脸。

只是太瘦了太憔悴了。

那双手腕上紧紧贴着一层皮,干枯得像是树皮一样。

明明也只是三十多的年纪。

“本该主动去大理寺配合二位查案,但我这身子实在是不济,反倒劳动二位又跑一趟了。”

闻蝉被她这样客气的态度弄得都不好意思了。

“夫人客气了,这次来也只是有些小事想要问问。”

“闻录事但问无妨。”文敏温柔一笑,“不必有所顾忌。”

“之前您说冯郎君最近开始求神拜佛?”

对这个问题,文敏讶异了一瞬才回答道:“是,大概半年前吧,夫君就开始信佛了,不仅在家里专门弄了个佛堂,还时常茹素。”她眼皮颤了颤,“也是怪我,一直没有孩子,夫君很是着急此事,就……病急乱投医。”

原来是为了求子才拜佛的。

可闻蝉还是觉得很不对劲。

“闻录事。”文敏试探着问道,“夫君的死和此有关吗?”

闻蝉摇摇头:“只是随口一问。夫人,冯郎君失踪前的具体情形如何你可还记得吗?”

“记得的,那日用完晚饭,他说要出去转转,就一个人走了。我还劝他,说时辰都不早了,还出去什么,他不听,只说自己就在附近转,一会儿就回来。谁成想……”文敏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

“夫人节哀……”闻蝉不好再问。

文敏按了按眼角。

“是我一时激动了,闻录事继续问吧。”

“您方才说那个佛堂,可否让我们去看看?”

“自然可以。”文敏招手叫来管事带着二人去,自己则回屋休息。

佛堂就在大厅右侧,几步的功夫就到了。

管事一边开门一边絮叨:“阿郎花了不少心思在这佛堂上呢,光是佛像就请了好几尊……”

门一打开,灰尘扑面,呛得人喉咙发痒。

佛堂内没有点灯,屋外也已是快要黄昏,天光渐暗,让人看得不分明,只隐隐约约看得清几处金光闪烁。

嚓!

管事掏出火折子,点燃了烛台。

里间一下亮堂了起来。

走进去,正对着的就是抱着孩子的送子观音,右侧是笑盈盈的弥勒佛,左侧是手持明灯的定光佛。

全是求子的!

佛前的供桌已经空荡荡,只放着一个孤零零的香炉。

这个气味……

闻蝉鼻子动了动。

“佛堂内焚香的气味有些特殊,带着一股药味?”

管事说道:“是我们郎君从外面特意买的,说是能养身。”

闻蝉在佛堂里兜了几圈,也没看出其他名堂。

管事亦步亦趋。

“闻录事……佛堂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闻蝉走到门口,“今日叨扰了。”

管事送二人出了门才折返,十分客气周到。

到了无人处,郑观澜才问道:“那个香有问题吗?”

“闻上去没有,就是普通的药香,只是我在想,你说其余几人求神拜佛会不会也是为了求子?”

“很有可能。”

“求神拜佛……铁钉……花纹……我觉得这是一条很值得深挖的线索。只是这几人看上去都没什么联系啊。”

“也不是完全没有。”

“啊?”

“你方才在出神,没有注意到,文家对面就是潘铄他们家。”

“什么?!”

“还有……”郑观澜犹豫了一二才说道,“如果薛焕是被杀的人之一……那薛焕和冯鄂也有联系。我表姐和冯鄂的夫人文敏也是表姐妹。”

闻蝉心里咚咚跳了两下,像是被敲击的木鱼一般。

“这联系也不能说明太多。”郑观澜说道,“死的几个人非富即贵,有些姻亲也是常理。”

经过百年的发展,世家大族早就通过联姻的方式形成了盘根错节的势力网。

但凡和世家沾点亲的,细细算来,亲戚都不少。

闻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听到了吗?”郑观澜见她没反应开口道。

闻蝉点了点头。

“我们边走边说。”

她拉住郑观澜朝着旁边的小巷拐进去。

郑观澜一脸懵。

“你走这条路做甚?”

“这条路能绕回去,更近啊。”

郑观澜不疑有他,老老实实跟着她走。

路越走越窄,到最后竟然只刚刚够二人并排通过。

边上还堆着废弃的烂木破瓦。

他拂了拂袖子。

“下次还是走大路吧,这里太脏了。”

闻蝉猛地顿住脚步,转过身,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你……”郑观澜心头一跳,“你又要做甚?”

闻蝉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

“孤男寡女的,你说我带你来这儿做什么?”

她伸出双手。

郑观澜被吓得连连后退,两边的杂物被他踢得呼啦啦地响。

而始作俑者此时却将他一把推开,对着巷子口甩出一把飞刀。

叮——

飞刀被打落,巷口的墙后露出一截刀尖。

“出来吧,还装呢。”闻蝉叉着腰,“顺道把我飞刀捡起来擦干净还给我。”

郑观澜稳住身体,这才明白是有人跟踪他们。

片刻后,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巷子口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熠熠生辉的明光铠,一看就是金吾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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