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芷在昏沉中蹙眉。这声音太过真实,不像是梦。她奋力想睁开眼,却只掀开一条细缝。
朦胧视线里,江楼月棱角分明的侧脸近在咫尺。他眉头紧锁,正小心翼翼为她拭汗,玄色衣袖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显然是从外面匆匆赶来。那双总是冷冽的蓝眸此刻盛满心疼,在烛光下泛着水色。
“别动”见她挣扎,他立即按住她肩膀,“伤口会疼。”
商芷这才察觉左眼缠着纱布。金簪刺入时的剧痛还未消散,玉露和兰烟的哭声萦绕耳畔。
“没有去陪你的爱姬吗……”她气若游丝。
江楼月的手顿在半空。窗外雪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喉结滚动数次才哑声道:“疼吗?今日之事……”
话未说完,商芷突然抓住他手腕。她染血的指甲掐进他皮肉,像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跟心上的疼比起来,不过万分之一……王上怕是不能体会……一个母亲的……丧子之痛……”
江楼月的手掌覆上她冰凉的手指,修长的指节缓缓收拢。他垂下的长睫在烛光中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暗潮。
“不打紧。”他的声音低沉如雪原深处的风,“日后母仪天下,四海九州的万民都会是你的孩子。”
商芷瞳孔骤缩,左眼的纱布隐隐渗出血丝。
“你什么意思?!”她猛地挣开他的手,伤口撕裂的疼痛让声音都变了调。
江楼月轻笑,指尖拂过她苍白的脸颊。那笑意未达眼底,像冰封的湖面裂开一道细缝:“你说呢?”
窗外风雪呼啸,吹得烛火剧烈摇晃。两人的影子在墙上纠缠,如同他们剪不断理还乱的命运。
“你要向大宏宣战?!”商芷撑起身子,染血的指甲掐进锦被。
江楼月突然俯身,鼻尖几乎贴上她的。他呼出的热气带着压迫感:“我要你看着,那些曾经羞辱过孤的废物们是如何一个个败在孤手下的。”
“孤的王妃快要过生辰了,这万里江山作礼如何?”
“父皇他带你不薄,你为何拔刀相向!”
“不薄?”他嗤笑一声,声音里裹着刻骨的恨意,“若不是他,孤同母后根本不用入中原为质!你的好父皇,可是死有余辜的罪魁祸首!”
商芷浑身发抖,不是因惧,而是因怒。
“那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她嘶声质问,“何必假惺惺立我为后,演这一场情深义重的戏码!”
江楼月眸色骤暗,忽然一把将她拽入怀中。他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际,呼吸灼热,字字如刀:
“因为孤要你亲眼看着……”
“看你最珍视的一切,如何一点一点,被毁在你自己眼前的痛楚!”
一滴血泪滚落,在商芷苍白的下颌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
江楼月的目光骤然暗沉。他俯身而下,呼吸灼热地拂过她的脸颊,在血泪即将滴落的瞬间,薄唇轻启,舌尖卷走了那滴咸涩。
血腥气在唇齿间蔓延,混着她眼泪的苦涩,竟比最烈的酒还要灼喉。江楼月的喉结滚动,眸色深得骇人,像是要将这一刻的味道永远记住。
商芷浑身僵硬,左眼的纱布下隐隐作痛,可更痛的是胸腔里那颗几乎要撞碎肋骨的心。
“疯子……”她颤声低喃,指尖死死攥紧锦被,指节泛白。
江楼月低笑,指腹轻轻摩挲她咬破的唇瓣,拭去那一丝血迹。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带着某种近乎偏执的温柔:
“我们是同类。”
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是一样的疯子。
一个剜目明志,一个以血为誓。
一个宁肯自毁也不肯低头,一个宁负天下也不肯放手。
殿外风雪呼啸,吹得窗棂咯吱作响。江楼月缓缓直起身,龙纹袖口擦过她的脸颊,留下一抹淡淡的柏子香。他转身时,背影挺拔如松,仿佛方才那一瞬的失控从未存在。
“王上,北狄使者到了。”焰黎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江楼月头也未回,只留下一句:
“好好养伤。”
商芷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下颌,那里还残留着他舌尖的温度,灼热得几乎要将她烫伤。
“江楼月……江楼月……”
商芷的呓语轻如叹息,在寂静的寝殿内格外清晰。兰烟正跪坐在脚踏上打盹,闻声猛地抬头,手中的绣绷“啪嗒”掉在地上。
“殿下醒了!殿下醒了!”她几乎是扑到床前,颤抖的手指轻轻拨开商芷额前汗湿的发丝,声音里带着哭腔,“您吓死奴婢了……”
沈纤云立刻跪坐在榻边,指尖轻轻搭上商芷清瘦的玉腕。
“脉象虽弱,但已趋平稳。”沈纤云长舒一口气,眼底的疲惫被喜色冲散,“高热退了,好好调养便无大碍。”
兰烟闻言,眼泪再也止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掉。她急忙用袖子抹了把脸,转身去端一直温着的参汤:“殿下昏睡这五日,可把奴婢们急坏了……”
商芷的视线缓缓聚焦,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沈纤云连忙扶她半坐起来,将一盏温水递到她唇边。
阳光透过贝母窗照进来,在青玉地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商芷靠在软枕上,听着兰烟絮絮叨叨地讲述这几日发生的变故。
“您生病的这些日子,发生了好多事。”兰烟一边为她梳发,一边说道,“朝中许多官员联名上奏,要求彻查丞相谋逆一事。结果在丞相府中,竟搜出几副私制的龙纹战甲!”
商芷指尖微微一颤。
“陛下发了好大的脾气,当日仙师练的丹药都未吃。”兰烟压低声音,“听说还当场摔了茶盏,连新封的美人婕妤求情都没用。眼下宋蕴璋已被押入大理寺,连带着他那一派的官员也纷纷落马。”
商芷垂眸,掩去眼底的一丝冷意。
荣县丞和先师以命相搏,终于换来了这一局。
“还有好消息呢!”兰烟忽然笑起来,眉眼弯弯,“以后可不能称广平王殿下了,您的皇兄,如今已是太子!初六那日,册封礼办得可谓是隆重至极!”
商芷心中一暖,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些。这些日子的殚精竭虑、步步为营,终究没有白费。
“病了这些时日,还未来得及给皇兄送去贺礼。”她轻声道。
兰烟抿唇一笑:“殿下放心,册封当日,奴婢便一早备好了贺礼,还是让纤云送去的。”她眨了眨眼,促狭道,“要奴婢说,比您亲自去,太子殿下还更高兴呢!”
沈纤云正端着药碗进来,闻言脚步一顿,耳尖微微泛红。她将药放在案几上,淡淡道:“太子殿下马上要迎娶太子妃了,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周砚声可曾来过?”商芷忽然问道。
沈纤云指尖一颤,药匙碰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低垂着眼睫,声音平静:“周大人愿意还俗陛下很是高兴,还说不计较周凛一案许他官复原职,如今他公务繁忙,尚未得空。”
商芷看着她强作镇定的模样,心中了然,“那他可有同你说过什么?出家前的婚约,如今还作数吗?”
沈纤云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那枚褪色的平安结从袖口滑出,在烛光下显得格外陈旧。
“殿下,”她抬起头,眼中水光潋滟却坚定,“砚声他……是因奴婢才受了这么多无妄之灾。除非……他亲口告诉奴婢日后再无瓜葛,否则奴婢死生都愿同他在一起。”
兰烟忍不住插话:“可是洗脱你父亲的冤屈一事,对太子殿下来说易如反掌,对其他人来说可就是难上加难了。”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窗外,“纤云你可要想清楚,太子殿下亦是真心待你。”
窗外一阵风过,梅枝轻颤,抖落几点残雪。
“太子殿下对奴婢恩情深重,几次危难之际都施以援手,奴婢来生愿当牛做马再去报答。”沈纤云抿了抿唇:“如今砚声是太子殿下的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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