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歪歪扭扭的字迹,大发慈悲,却是握着她的手,蘸了朱砂,在杂乱的墨迹上,缓缓写下了三个字。

“何凝之。”

鸾飘凤泊,分明是极飘逸潇洒的字。

桌案前的少女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像扭曲蜿蜒的蛇。

在她的手背上,冰冷的身躯纠缠着,不断收紧,勒得她快喘不过气。

缨宁想要服个软,偏他连这点机会都不给,四下无人之地,他手里的笔或重或轻,一点一点,落到了她的唇上。

“之前没见过你,今日头一遭,给你长点记性。”

朱砂干透了,她也惊出一身汗。

何凝之离开前夸了她一句乖。

只因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声音。

旁人听不见,只有他能看见,这样不为人知的隐秘取悦到了他。

缨宁喘息剧烈,屋内炭火烧得太足,她后背都湿透了。确认他人走远了,她连忙躲到自己的屋里。

对着昏黄的铜镜,她用力擦拭自己脸上的朱砂,可擦来擦去,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怎么会这样……

他到底是谁?

无计可施的少女一头扎到冷水中,像是做了一个噩梦,睁开眼来,一切还历历在目。

她冷得发抖,换了衣裳,强装镇定出来,桌案上竟多了一只水头极好的玉镯子。

她一刹那白了脸。

缨宁想砸了这只镯子,又担心被他当场抓住,思来想去,她将镯子放在了原来位置,装作无事发生,继续抄自己的书。

等到抄完了三本,她向府里的管事告假。

新管事踪迹难寻,她找了半天,方才寻见一个熟面孔,是李妈妈跟前看账本的少年锦心。

锦心此刻正揣着袖子在外头晒太阳,看到她,扬着笑道:

“妈妈近来跟着家主去城里了,你要告假的事,我会转告新管事,你先走吧。”

缨宁写了几个字,少年点点头:“我说话也算话,你走就是了。”

见她还是不放心,锦心站起身来,想跟她开个玩笑,可到了跟前,对着那一双妩媚的眼,又说不出话来。

跟一个哑巴开什么玩笑!

况且后头还有个风流种子,届时若让他知晓了,自己这日子怕就不好过了。

他催促缨宁赶紧走。

而缨宁见他那信誓旦旦的样子,信了他一回。这之后,她到厨房里见了翠翠,将翠翠要的东西记下,背着包裹往城里走。

从别院到城里,光靠脚,要走上一天。

穿着月白袄子,宝蓝裙子的少女深一脚浅一脚,踩着雪,走在乡间路上。这一路她不怎么休息,饿了啃几口干粮,冷了则将裹头布系紧一些。

从月府出来之后,缨宁的日子一向有些艰难,只是凭本事赚了一点小钱,便觉得往后盼头大着,眼前这些都不算什么。

日头慢慢西斜,她加快脚程,赶在日落之前进了城。

晚风将头发吹得乱糟糟的,碎雪融了湿了又结成冰,伴随着温热的呼吸,一半化作水汽,面庞泛红的少女擦了把脸,走到相熟的书肆。

眼下店里的主管要关门了,门板插了一半,见了她,大为吃惊。

“姑娘这是去了哪里?好些日子不见,近来可安好?”

缨宁笑了笑,点着头,将自己包裹里的书拿出来。

她已经事先写好了字条,主管与她相熟,知道是卖书,当下进店来看。

三本都是幼童的启蒙书,字端端正正,干干净净,没有一处擦改,跟印出来的有的一比,只是书堂里人手一本的书,纵然抄的再认真,也卖不了高价。

不过好在她是个哑巴,也向来不讲价。

书肆依旧按市价给她结了。

缨宁接着那三百文,连连道谢。

聚沙成塔,集腋成裘,这往后就是她跟翠翠出去闯荡的资本。

缨宁揉了揉脸颊,心满意足。见天黑了,她循着记忆去私园巷子里的老房子睡了一夜。

第二日,天还没亮,她就赶着去置办两人要的东西。

翠翠近来在厨房里偷学了一手,让她买一口铁锅,以后两个人闲来无事,可以去外头开个火。而她自己则要买些针线络子。

缨宁跑动跑西,挑挑拣拣,不觉天色大亮,红日高悬。

天依旧冷得厉害,她呼着白气,胸前是包裹,背后是铁锅,出了城,一路小跑着。

下过雪的地经日头一晒,有些泥泞,她踩在草上,草又在林子里,隔着树,过山坡,泥泞的道上人越来越少。

等她发现自己走到一处阴暗的地界时,心里忽然慌张起来。

像是察觉到危险,缨宁赶紧往泥泞的大路上逃。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她那时候不知想到了什么,鬼使神差地,凭着感觉往下一蹲,竟堪堪躲过了脑后的一闷棍!

“居然还会躲?小看你了。”

一个蒙脸大汉诧异之余又补了一棍子。

缨宁这回没站稳趴了下来,竟又躲了过去!

她扭头看着粗长的棍子,还没挨打,头就已经开始疼了,身体不受控制,开始手忙脚乱往外爬。

这里剪径的贼人非要等她满载而归,才下手。

缨宁将这点钱看作是命,性命垂危之际,迸出一股巨大力量,竟让她逃脱了身后的几个贼人,一路跌跌撞撞上了大路。

路尽头有一辆马车正驶来,狼狈的少女张开手,一边跑一边挥。

“别跑!”

身后的声音像是催命符,她拖着沉重的脚步,朝这唯一一辆马车跑去,此刻已然忘了对生人的恐惧。

马车越来越近了。

那车夫似乎发现了这点异样,叩了叩马车的车门。

“怎么了?”

秦思看着邋里邋遢的少女,迟疑道:“那好像咱们别院的小……缨宁。”

“小哑巴?”

何凝之露面。

寒风料峭,只见不远处,一个少女正没命地在跑,身后是几个蒙面大汉。

都道这一路有贼人,没想到光天化日就冒了头。

当真是年关难过,连规矩都忘了。

秦思抽出身后的佩剑,当即跳下马车。

冬日的光照冷如寒冰,落下的影子更是单薄如纸。

裂帛声响起,剑刃越过缨宁的肩膀,挑开了身后砸来的木棍。

那贼人见形势不对,领头的即刻转身,其余人等停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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