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鬼
【或许他根本不能护好谁。】
李侧妃坐在了妆台前。
盼着能见到殿下,命琴音去书房之前,她当然已精心梳妆过,换上了和一屋子侍女一起挑出来的,在此时最得体又不过分严肃的衣裙。上身穿桃红偏桂红的缕金山茶蜀锦上衣,下身系湖水蓝的牡丹百裥裙。发髻是百合髻,正中簪花园里最新开的“春红娇艳”,越显出她瓜子脸下细巧精致的下巴,又不失了身为侧妃的庄重。
可穿上这身衣裙时,她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能带孩子见殿下一面,说上几句话。
现在,殿下命她带二郎去书房,她心里又生出许多期盼……对镜自审,自然就觉得原定的装束太死板、不娇艳,尤其是这桃红偏桂红的上衣,衬得她肤色有些黑了,还怎么让殿下动意?
她要重捡衣裙,又怕耽搁太久,反而弄巧成拙。
几番犹疑之下,时间一息一刻过去。乳母已经抱了换好衣衫的二郎过来。
没有时间了。
“小姐,咱们,就这么去吧。”琴音便低声地劝,“小姐让我说的是,二郎想见爹爹了,小姐这样装扮,正是母亲的模样,若再娇嫩些,反而不好。至于殿下怎么看……应也不在一两件衣裳。”
先有姜侧妃、后有江娘子,这两位模样生得像,也都是倾城倾国的美人。还有府里的张、柳、袁、薛、乔几位,谁不是花朵一样的相貌?可姜侧妃一死,殿下还不是把这些人和小姐,都说舍就舍了。
要打动殿下,凭样貌……只怕是难。
这话,琴音不敢明说,李侧妃却也明白她的意思。
快和殿下相见的兴奋灭了些,那种期盼也歇了大半。
抱住儿子,她深深地一叹,走出院门,登上早已恭候在外的软轿。
软轿抬起,二郎紧紧扒住她的脖子:“娘,咱们见爹爹吗?”
李侧妃立刻先不想其他,只低声教他:“是要去见爹爹了。二郎,爹爹心里想着你呢。永春堂的大郎还没见爹爹一面,可听说你想他了,爹爹立刻就要见你。见了爹爹,可不许躲着,要问好,知道吗?让爹爹知道你真的想他,以后,爹爹也才会更想你呢。”
二郎说:“知道。”
他小声说:“娘也想爹爹,我知道。”
李侧妃的眼泪险些就掉了下来。
把孩子又抱紧些,她仰起脸,好把眼泪快忍回去。她想起了前两日阿娘的回信。她问阿娘,新人来了,殿下重新迈入后院了,可殿下眼里心里,又只有新人一个,根本想不起她、不来看她,也不来看二郎,到底该怎么办?
阿娘的
回答没有写在纸上,而是派了心腹嬷嬷专程过来,对她说:
“大小姐,夫人让我问你,你在这楚王府里,到底是‘妻’呢,还是‘妾?’
“若是‘妻’,含蓄骄矜些或许无妨,总有名分在。可小姐虽然封了侧妃,也只是妾呀。小姐应当还没忘,在家里时姨娘们如何争宠来?殿下不来见小姐,小姐却想见殿下,就只能自己想办法,让殿下想起来。嬷嬷不忍地看着她,“夫妻之间,尚且要慎言慎行,保全情分,夫人在家里对主君也非事事顺心。小姐有幸选入王府,殿下更是‘君’,不是‘夫’。
那一番话,如同空中一个霹雳,狠狠砸在她脸上。
她在妃妾里出身最高、仅次于宋妃;她生了二郎,比王妃还先有子,是殿下唯二活下来的儿子之一;父亲官途昌顺,已在四品之位,还正当年盛,或许将来能更进一步,位列卿相,不似柳氏的父亲已过花甲,大约只能在六品主事的位置上致仕了……这些从前让她骄傲的底气,其实,都抵不过一句话:
她是妾。
得封侧妃又如何呢?
侧妃,不过是品级高些的妾。
她想再得殿下的宠幸,再和殿下有个孩子,当然要她去“勾引殿下,而非,等着殿下来就她。
就算一日,她真做了王妃……经过宋妃这个先王妃,如今的殿下,还会对正妃格外多些耐心,愿意给正妻体面吗?
若这样想,是妻是妾,现在也不要紧。
软轿停了。
抿起笑,李侧妃摸着二郎的脑袋,迈进书房院门。
以前,她从没来过殿下的书房。
不愿露怯,她一眼都没向四周多看。
院中草木繁盛,随着她向前不断退后,她只隐隐发觉,好像没有路过任何春日的鲜妍。
殿门开着,似乎无人在内。
亲卫恭立两侧。身后侍女跟随。李侧妃暗自吸气,跨入门槛。
在她真正进入书房的同时,楚王在屏风的阴影后现身。
二郎本正探出头,好奇地张望。可看到父亲的一刹那,他嘴巴张着,迅速在母亲怀里打了个滚,把头死死地埋了起来。
李侧妃手忙脚乱抱住孩子,顾不得懊恼他这么明显的不亲近。看着殿下,她自己也已惊得忘了说话。
这是……殿下?
楚王迈出的脚步没有再向前。
甚至,他向侧方退后一步,让自己站在光晕里。
看李侧妃重新抱好了孩子,他才开口,说出一句:“你们来了。
“……殿下!李侧妃慌乱俯身,“二郎、二郎他是——
“孩子怕生而已,不必如此。
再次后退,楚王坐向上首交椅:“起来说
话。”
缓缓地李侧妃抬起了头。
殿下坐下了不再似站着的时候看着那么高大像是压过来的山……可她早就知道殿下身材颀长比一般的高挑男子还要再高两三寸以前却从没觉得殿下这样让人惊悸。
是因为殿下瘦得太过了吗?简直是瘦成了两个人。
瘦得像……鬼。
死死闭住嘴李侧妃不敢把这样不敬的想法表露分毫。
出来之前
今日她绝无可能与殿下成事。
就算殿下有心只怕……只怕她也不敢!
新人——江娘子——到底是怎么和现在的殿下相处的?难道说因为她那张脸殿下在她面前还有第二副面孔?
这可能吗?
李侧妃缓步走上前。
“二郎”低着头她柔声对儿子说“这是爹爹呀。在路上还念着呢这会儿怎么又怕生不见了?”
二郎埋着脸一动不动。
“二郎……二郎!”李侧妃还想再哄哄儿子。
楚王等了片刻。
二郎的头越埋越深。
“罢了。”他命“别勉强他。你坐吧。”
楚王身侧是并列的另一把交椅下首两侧还各有几张交椅。
看一眼上首的另一把椅子李侧妃退后在左侧下首第一位上坐了。
二郎又立即换个姿势仍是把脸藏住。
“你有什么事?”楚王问。
这话在李侧妃听来便是“你还有什么事”。
原本打算的用父子情分软化殿下是不成了。她那些期望更是不成。可难道真要白来一趟?
搜肠刮肚李侧妃还真找出一件该问的:“听闻府里正修缮学堂都说是殿下要给大郎请先生了。”
“是。”楚王道“待他满三岁再上学。”
“那咱们二郎只比大郎小半岁呀!”李侧妃忙接话“等二郎满了三岁不知学里是不是也有他的先生?”
“自然是有。”楚王答她“两个先生应也管得过来他们。”
“原来殿下虑得周全!”李侧妃忙说。
说完她心中一动。
难道殿下这次修缮学堂一开始就已把二郎也打算进去了?
“还有什么话?”楚王问。
抿着唇李侧妃站了起来。
没有了。
殿下虽然不来可她和二郎平常衣食住行毫无所缺不但没人克扣有时她想要什么分例之外的东西只要不过分也会很快有人送来。
从前她就不太敢在殿下面前说话如今就更不敢了。
这就该走了吗?
她才来
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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