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棠再次睁开眼时,天地寂寥如初生之夜。

天地仿佛尚未完全成形,俞棠踏上的,是一条悬空于星海的白虹。

她脚下的路悬空在浩渺的宇宙之上 ,仿佛一柄被尘封了千年的巨剑,静静横在宇宙与大地之间。

子夜无声。

无数星辰并非如常夜那样零散,而是汇作一条条长河,自四方奔流向那柄悬于九天的巨剑。巨剑寂静,剑身仿佛倒挂的银河,璀璨耀眼,却自有一种镇压诸界的威势,让万物都在向它臣服。

她站在白虹之上。脚下的石板由剑意凝成,纹理如同初生的脉络,间或闪烁着细碎的光。那光在她迈出第一步时似乎有了呼吸,向前延展了一寸,像是主动迎接她一般。

星海在她脚边起伏,波光摇曳,溢出模糊的影子。她看见了远古的幻象:洪荒未定,巨兽以骨为剑,撕裂黑暗的瞬间,血光在虚空炸开,生与死交错成一条最初的轨迹。

子时第一问,声音从巨剑处传来,似远古初醒的洪钟,回荡在星河之间:

“剑初于混沌,为何而生?”

俞棠踏在闪烁的石板上,缓缓向前。星光在她脚边流动,她的声音像顺着这条光流,悠悠传向四方:

“剑最初不过是一截骨、一块石。它是生灵在混沌中挣扎出的第一声呐喊。那时没有道,没有理,只有求生的本能——为了不被吞噬,为了下一口气。”

“剑,是欲望化作的光,是血肉为活下去而逼出的锋。“”

“欲望并非可耻,它是万物的始。若无求生,何来后来的一切?哪怕它野蛮、粗陋,它才是天地间最早的答案。”

俞棠走过的每一步,脚下的石板便亮起一圈星光,像潮水追随着她的脚步涌向前方。她在行走,而剑道在她脚下也一寸寸延伸,仿佛这条路因为她的脚步而活了过来。

星海逐渐收敛,绿意在她周围荡开。

第二步踏下时,夜色被晨曦轻轻划开,云海化作青碧的竹林。

竹林无边,林叶高耸如翠浪,竹节间挂着未干的露水,微风掠过,竹影轻摇,露珠滴落,坠入剑道两侧,化作细碎的光点。那些光点沿着白虹流动,像千万年前有人曾在这里挥剑,剑意刻入竹骨,化作一声声在风中低语的回响。

剑道穿行在竹林中,青翠的影子随风摇曳,沿着她的脚步微微分开,又在她走过后合拢,仿佛在见证这条路上每一个人的步伐。

第二问从林间传来,声音清越而透着一丝灵动,如竹叶相击:

“若只为生,何必再执剑?”

俞棠脚步不停,顺着竹林的起伏一路向上,声音平静而悠长:

“若生只是苟延,那剑何必存在?生只是起点,而不是终点。”

“当一个人有了自己的方向,剑便不再只是求生的骨。它会因志而活,有的护人,有的守一地,有的只为一梦。志让剑从‘存在’变成了‘活着’,让它不再盲目。”

“哪怕这志未必正确,哪怕要为此付出代价,它也是剑真正的锋。若因志未必能成就退,那便不配称为剑修。”

竹林中的露珠随她话音坠落,像星点融入剑道,白虹的光芒愈发清晰,向远处蜿蜒升起。

竹林在风声中散开。

第三个时辰,她踏入了一片辽阔无边的旷原。

旷原枯黄,风卷着沙砾奔腾,残破的战旗插在大地上,旗面被岁月侵蚀,灰暗无声,但旗杆上仍留有剑痕,斜斜穿透旧铁,仿佛不久前才被人一剑斩断。

剑道在风中前行,白虹如一道笔直的光,从旷原尽头延伸至高天。随着她的步伐,地面的尘沙一圈圈被风卷起,顺着剑道向远方卷走,仿佛无数未竟的战意仍在呼吸。

第三问随风起,带着肃杀之意,像旷野中的战鼓:

“志若败,剑当如何?”

俞棠踏在被风沙掩埋的石板上,脚下的光芒一点点驱散灰尘,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原野间格外坚定:

“——志败,仍当行;志错,亦当行。”

“剑不是因结果而生的。它不为成败,只为执剑者的心。哪怕明知一剑刺下去换来的只有血溅黄土,真正的剑从来不会因志将败而收锋。”

“剑是人的一部分,若人因志可能败就退,那它一开始便不配执剑。”

风声在这一刻静止,旷原上所有残破的旗帜在无声中化作无数银白剑光,涌入她脚下,而剑光顺着她的步伐亮起,又一路延展至视野的尽头。

旷原渐渐被白光覆盖,风声散去。

第四个时辰,剑道跨过一条仿佛悬空于天的长河。

河水清澈如镜,映着高空的白云与初升的阳光。偶有金色锦鲤跃起,鳞片闪烁如星,水珠在空中悬停,映出一柄柄虚幻的剑影。河面平静得像一面天地的镜子,而剑道仿佛一条白练,横跨在镜面之上,轻轻震动着。

第四问在水波间荡开,带着一种近乎笑意的悠远:

“剑,只能向前吗?”

俞棠目光顺着河水延伸,声音在空境中清晰回响:

“若剑只能向前,那它不过是一根矛。”

“剑之所以为剑,是它有进有退,有斩有收。”

“有些时候,真正的锋不是落下的那一剑,而是收回的那一剑。能止住的人,要比一味向前的人更需要勇气。”

“退,并不是懦弱;收回锋芒,意味着执剑者能超越自己的执念,能在必要时放下自负。”

“所以,剑可以向前,但更该懂得何时不前。”

水面泛起涟漪,锦鲤在她话落之后化作金色光点,顺着河流涌入剑道,剑芒骤然盛起,像一条真正的河流流向高天。

河水化光,白虹带着她进入第五个时辰。

崖壁与松林在晨光下耸立,古老的石碑散落在崖间,碑上刻着无数名字,许多已被岁月磨蚀,只余深深浅浅的剑痕。古松的枝叶在风中轻摇,露珠顺着松针滴落,像在替无数故人叹息。

剑道沿着崖壁蜿蜒而上,像一条白龙攀向天穹,石板上的纹路被光亮映得更为清晰。

第五问从碑林间传出,低沉而厚重:

“剑,能守住一切吗?”

俞棠的声音在崖壁间显得掷地有声:

“不能。”

“剑再锋锐,也只握在一人的手中。它守不住天下所有的悲与愿,它能守住的,只有执剑者心中愿守的那一寸。”

“有人用它护城,有人用它护一个人,有人只为护住自己心里的那一份尊严。”

“剑不是天道的手,它不该承担守住一切的妄念。”

“但正因如此,那一寸之守,才更珍贵——它背负着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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