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破寒和岑汝生正在中堂等候,两人都未着戎装,特特穿上了青色官袍,看上去颇为严整。
大概是刚从成肃那里出来。
成之染目光一扫,见父亲并不在场,暗暗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尚未落下,岑汝生的话又让她陡然一惊。
“我此番冒昧叨扰,是来向女郎道别的。”
“道别?”成之染心中紧张,问道,“岑郎去哪里?”
岑汝生没料到她如此关切,解释道:“年关将近,我许久离乡未归,是时候回襄阳看看了。”
这场景似曾相识。当初成誉病逝后,他就是想回去的。
只不过被成之染留住了。
年节归家,人之常情。然而成之染突然迟疑,她总担心对方这一走,便不愿在回来了。
在襄阳多好,身为雍州刺史嫡长孙,要什么没有,又岂是太尉府中小小参军所能比的?
成之染笑笑:“郎君何时回来啊?”
岑汝生眸光一顿,竟有些踟蹰。一旁元破寒接过了话头,道:“女郎有所不知,岑郎可是要回去娶亲的!”
“是真的?”成之染吃惊不小,仍旧笑了笑,道,“天大的喜事,岑郎怎么也不跟我提?”
岑汝生有些窘迫,连忙道:“我也是刚刚得知。数日前家中来信,催我赶紧回去把事情办了。
成之染道:“岑郎二十年少,正当其时。不知是哪家小娘子,有这等福气?”
岑汝生道:“据说是南阳太守韦惠连的千金,我不曾见过。”
“京兆韦氏啊……”成之染勾唇一笑,“果然是门好婚事。”
岑汝生抿唇,微微摇头道:“让女郎见笑了。”
他既是要回乡完婚,成之染自然是阻拦不得,只是叮嘱道:“燕尔新婚,不能别离。不如一道来金陵,也让我见见。”
岑汝生为难:“还有一件事——家中说襄阳险扼,让我在州郡历练。待完婚之后,许是一时半会儿难以来京。”
“岑郎,那哪行!”成之染见他果有退意,连忙道,“我这镇国将军府新立,还等着你来撑场子呢!”
岑汝生摸不清状况,颇有些意外。
成之染道:“我许你军府主簿之位,岑郎万不要嫌弃。”
“这……”岑汝生略一沉吟,道,“女郎抬爱,我哪有嫌弃的道理?只是、只是——”
“岑郎,双喜临门啊!”元破寒又惊又喜,拍拍他肩膀,道:“这种好事我可羡慕呢!镇国将军府,与刺史府也没差了!这福气你若不想要,倒是留给我——”
岑汝生脱口而出:“我并非不想。”
“那不就得了?”元破寒笑道,“到时候你可要跟我一同回来。”
成之染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问道:“元郎也要回襄阳?”
“我与他一道,俱已向太尉请辞了,”元破寒望着她笑,道,“怎么,女郎不挽留一番?”
成之染勾唇:“望二位郎君早归。”
“女郎放宽心,我又不回去成亲!”元破寒摆了摆手,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成之染疑惑道:“怎么了?”
元破寒支吾了一阵,道:“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
元破寒左看右看,将岑汝生拉到耳房去,才问成之染:“坊间传言说,女郎意图为侯府招赘,这可是真的?”
成之染颔首:“所言不虚。”
“那如今可有人选?”
成之染微笑:“谈何容易?”
元破寒慢慢红了脸,双眸却闪着真切的微光:“这不是……还有我一个?”
成之染也望着他,忍不住扑哧一笑,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元郎是何等出身,将来自然鹏程万里。我这小小的侯府,岂能将鲲鹏困住?”
元破寒还想分辩,成之染急道:“元郎君!”
元破寒怔然,见对方目光复杂,似乎有不忍之意,于是把话咽回肚子里。他默然良久,轻轻摇了摇头,又笑道:“女郎才是鲲鹏啊……”
成之染送走了二人,便倚着廊柱出神。空明的日光洒在她眼底,照不透其中飘渺迂回的沉思。
阿喜回想起她的所作所为,一头雾水道:“奴婢不明白,元郎有哪里不好,女郎当真从未考虑过吗?”
“元郎啊……”成之染望着远处的飞檐,缓缓道,“关中才是他真正的归宿,而我,怎舍得离开金陵?”
————
将岑汝生调入镇国将军府,还需得到成肃的首肯。
成之染有些为难,自从她被天子超拔,便仿佛与成肃之间隔了一道墙。每次常参时,父女二人各乘车驾,一同入朝,又一同回府,然而彼此之间鲜少交谈,形同陌路,只是在人前勉强维持着一团和气的假象。
而在家宅内,连祖母温老夫人都看出,他们父女之间似乎稍显得冷淡。旁人不敢说什么,她身为一家尊长,总不能坐视不管。
自从听闻成之染意图招赘的狂言,温老夫人心里慌得很,不知道她到底是玩笑话,还是当真铁了心,于是便找成肃过来拿主意。
成肃沉吟了半晌,道:“先让王家的郎君过来看看罢。”
众人听他这么说,料想那王家郎君定是位翩翩佳公子,说不定让成之染一见之下,便改了主意。到了约定的日子,后宅的丫鬟婆子都万分期待,悄悄挤在道旁廊下,好奇那王家郎君到底是何等人物。
王愆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与他同行的还有兄长王恕。王恕在成肃府中做事,往来东府不知凡几,却还是第一次与幼弟同行,心中颇有些感慨。
从前的成家,不过是草莽出身的寒门敝户,倚仗着军功权势在朝中立足,他向来是瞧不上的。可如今时移世易,成氏竟越走越高,尤其是成之染横空出世,年纪轻轻便封侯拜将,一时间传为美谈,不得不让他刮目相看。
若是论门第,他断不会与成家结亲,免得辱没了琅邪王氏的门楣。可世家贵女易得,天子亲封的太平侯难求,这一节若是写在王氏家传里,自然是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也很难不心动。
然而他阿弟七郎王愆,对此并没有表现出多大兴趣。长兄如父,王恕说什么,他照做便是了。
成肃将贵客请到内堂,宾主相宜,言笑晏晏。他早就听闻王愆美名,却是第一次见到。
那时的王愆二十年少,正是璞玉浑金的翩翩公子,容止有度,皎如玉树临风前。成肃看在眼里,越看越欢喜。然而他朝侍立一旁的常宁一瞟,见对方微微摇头,心中又有些烦躁。
他原本要让成之染藏在屏风后,听王愆言谈,趁其不备时还能悄悄瞄一眼。可直到贵客临门,府中都没有成之染的影子。
听奴婢们说,她一早便出门了。成肃气不打一处来,只得先派人出去找,他独自与王家兄弟周旋。
眼见得茶烟渐冷,王家兄弟在府中待了许久,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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