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亮得慢,月已经开始暗淡,夜幕也即将褪色,可黑暗甘心转为光明吗?
沈喻躺在船板上,和秋洄互相依偎着,互相弄脏对方。
“义父,下毒怎么样?那样君上应该能死得快一点,我也会死得快一点。”
“好啊,你不是调制好了毒药吗?就用那个,到时候义父下去找你。”
秋洄搂紧了他的腰,脑袋埋在他怀中摇头:“可我不要义父死。”
“可是活着没有意义。”
“怎么才算有意义呢?”
他盯着灰蓝的天,仔细在脑中搜寻生活的意义,是和亲爱的家人一起生活?是与心仪的妻子共同育儿?还是在官场实现心中的理想与抱负?
什么都没有,他什么都没有,所以什么都没有意义。
“小洄,你知道我姐姐是怎么死的吗?”
“义父说,是君上和君后谋害的。”
“嗯。我姐姐的孩子若是生下来,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将有沈和李两族做依靠......”
他叹了一声,长久的一声:“我姐姐的孩子,是他们的眼中钉,我和李氏的婚约,是他们的肉中刺......人心总是贪婪的,既贪图眼前安逸又惧怕潜在威胁,我的一切都在潜在威胁中,所以我、沈家,没了......”
“什么都没了,也什么都回不来了......若连你也去了,我更加没有理由独活了......”
怀里人动了动,秋洄起来反过来将他搂在了怀里。
靠着温暖的胸膛,他一时有些失神。
“义父,那我们约定好了,一起走。”
“约定......好了......”
他呢喃着,出神着,目光朝很远很远望去,可天边一望无际,他什么也看不见。
“义父,这些银两你收好......这些药你记得抹......我若能出宫一定来找义父......”
沈喻睡得迷迷糊糊,耳边尽是秋洄的嘱咐。
他一个老大不小的人竟然还要她一个丫头来照顾,真是丢脸。
挣扎着脱离梦境,心口一时难以呼吸,他捂着胸膛张口喘气,好一会才恢复意识。
距离那夜已经过去三日了,他的身体还是酸软,而秋洄也需要时不时进宫不能前来,不能来也就给了他好好休养的时间。
他已经看开了,既然他可以与秋洄共死,那不管秋洄如何执念,不管他们是何种关系,他都无所谓了,死亡比太阳还卑鄙,死亡可以卑鄙地化解一切爱恨情仇。
躺在床上默默轻笑,他长长松出一口气,想趁着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可不到半个时辰,屋顶忽然传来两声异响。
他立马惊醒翻身下床,三两步移至长剑前,剑出鞘,剑影闪烁,门开,劲风吹落了兜帽,来人是李夫人。
微微睁大眼,他惊讶:“李夫人?怎么是你?”
“现在我不是李夫人,只是李琅竹。”
沈喻心头一震,四下望了眼赶忙给人让路进内。
收剑,他焦急问:“是东卿出什么事了?”
不想,李琅竹摇头,缓声:“不是兄长,是你。”
“我?”
“阿喻,收手吧。”
沈喻了然,轻笑一声:“是东卿让你来的?他怎么还是这样,自己说不过我,就派你来游说。坐。”
李琅竹是简便出装,拂了斗篷落座,神情担忧:“兄长了解你,一条路不走到头便不会回头,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好不容易走到现在,是伯父伯母唯一的孩子,何故还要搏命呢?”
“你也说了,我是好不容易才活到了现在,我的不容易都是为了这最后一件事罢了。”
李琅竹抿了唇,压低声:“你以为弑君很简单吗?你觉得,你的人,真的让君上毫无防备了吗?”
沈喻盯着茶壶上反射出的光点,轻声问:“你们察觉到什么了?”
“不好说,兄长只是直觉君上有些反常。以往你的人进宫,君上定会召见且放在身边,可最近这段时日,君上虽召人入宫却时常不见,大有躲避的意味......”
“或许,是你们感觉错了。”
李琅竹微微拧眉:“你是在自欺欺人,宫里行事,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那位祭司若稍有不慎,你可能保证她不会将你供出?”
沈喻坦然:“供出便供出,她答应我,会做到这一步,只剩这一步了,我不想放弃。我知此事风险大,东卿不能帮我,我也不会强求,我本就抱了必死的决心,只是可恨此事不能由我亲手去做......”
“你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你那位祭司可有必死的决心?她当真是与君上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送命不可?还是只是为了你才甘愿冒险?她可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机会?”
沈喻忽拧了眉,捻着指腹不作答。
李琅竹见他沉默,继续问:“你与你那位祭司是何种关系?”
“我是她的......义父。”
她微微一惊,更加气恼:“既为义父,你也忍心让她去送死?她还这么年轻,当年你离家也不过这个年纪,你是见过了大好河山,尝过了人情冷暖,你可以看开可以释怀,你可以觉得生命不过如此,那你的义女,她是这么想的?你可有问过她,她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她......她愿意......”
“愿意?究竟是她愿意还是你挟义父之名强行逼迫?”
沈喻忽觉唇上失了温度,他或者秋洄,他们愿意一起赴死,可他没想过,他根本就没有给过秋洄第二条路,有后路有选择的,从来就只是他自己。
他仗着有秋洄的承诺,亲手将她推上了必死的路,而今他愿共死的承诺是对她完全的不负责,是施舍,是个笑话。
五指倏然收紧,他紧紧抓着自己的膝盖,支支吾吾:“我会赔给她的,用我这条命......”
“赔?你可知,只有活着才能赔偿,才能弥补,丢了命,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李琅竹看他犹豫的模样,叹息:“阿喻,逃吧。”
他心猛地一缩,抬头:“逃?你让我逃?我能逃到哪里?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
“没有容身之处也好过在这里如履薄冰,哪怕一路逃亡,你也能够挺直脊背逃亡,不用再卑躬屈膝。阿喻,放过自己吧。”
卑鄙,他们都太卑鄙,和太阳和黑夜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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