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十五才悠悠醒转。
一睁眼,他发觉房内装饰很陌生,虽然陈设依旧简单,但比起他从前住的地方,已经算是不敢肖想的梦居了。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他想出声叫人,一开口发觉嗓子刺痛又嘶哑,仿佛被人用小刀割过,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他颇有些无助,抱着棉被坐在床上想了许久,才等到人来。
推门而入的郎君气质不俗,手里端着碗黑乎乎的汤药,还冒着热气。
他将药推至自己面前,示意自己喝下。
十五谨慎地盯了他片刻,这人似乎读出他心中所想,笑着开口:“我若是想害你,你根本没机会平安醒过来,将药喝了吧。”
十五一想,确实如此,便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有些苦,他吐了吐舌头。
药咽下去一会儿,十五发现自己嗓子似乎没那么痛了,他轻咳两声,稍稍好受了些。
卫言齐一双凤眸如漆如墨,眨也不眨,明显有话要问:“告诉我,在你失去意识之前,发生了什么?”
十五试着发声:“你是何人?”
话说出口他都有些惊奇。
“我是参与调查此案的刑部官员,望你把所知一切都告知于我们,早日抓获真凶,还你们一个公道。”
十五想起来了,他当时才将齐叔的尸骨安置好,准备回去寻些他生前的物件一块入土,可一踏进家门便觉得有些眩晕。紧接着,他忽然感到上身许多处刺痛无比,止不住地往外淌血。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越来越多,痛感也越来越强,暗道自己该不会就交代在这儿了,再然后,就完全没了意识。
不过,他刚才说了什么:“我们?被害的不只我一个?”
卫言齐沉声道:“没错,你不是第一个遭受毒手的人,在你之前,已经有人以相似情形死于非命。”
说着,他仿佛有些庆幸,轻拍了下十五的肩:“你命还挺大的。”
十五丝毫笑不出来,他赶紧将那时的情形完整述说给了卫言齐听。
卫言齐眉头皱起一瞬,又很快松开,还有些事情需弄清:“在这之前,你见过什么人?”
十五嗫嚅道:“养我的齐叔......他才过世。然后,齐叔的一个故交,出于好心,给了我一袋银钱。”
卫言齐面上好似浓郁云雾初散,十五连忙解释道:“害我的不是她,她是好人,我知道的,请官爷信我们!”
卫言齐嘴角微翘,却不作答复。
十五生怕他不相信,担心自己的事连累到李知意,还想说些什么,但卫言齐摆摆手,坦然道:“我早就知道了。”
十五放下心来:“那我能不能请求官府尽快抓住凶手,我是已然平安不错,可我担心还会有人被害......即使活下来,但那么痛......”
卫言齐起身,气定神闲说道:“当然,不过,他没这机会了。”
十五愕然,但话一说完,面前的人已走出门外,顺便带走了那只药碗。
既然是救他的人,十五觉得,这位毫无架子的官爷,应当是值得他相信的。
-
很多年前,长安城郊的一座村子内突然生出了一片人们没见过的草,根茎笔直,末梢的硬叶却背对背向两边弯曲,形似双钩兵器,因此得名——双钩草。
村里的大夫也不知道这草有何用途,但经过几日的试验检查,认定这双钩草应当是无毒无害的。
但依旧没人敢靠近长着双钩草的那片地,人总是会对未知的东西有本能的恐惧。
但奇怪的是,双钩草长出的一月过后,那片地开始往外溢出深紫颜色的黏液,其下土壤被污染腐蚀,肯定是不能用了,村民还感到很可惜。
偏偏不巧的是,那段时日村子里爆发了一场十年难逢的饥荒,村民们饿得眼冒绿光,连周遭的树皮草根都扒了干净。
活着的村民实在没有办法,终于对他们从前畏惧的那片草地打起了主意。
双钩草勉强能够下咽,村民勉强靠它捱过了这场饥荒。
本以为日子会一天天好转,但有的村民却从口舌生疮,蔓延至整个面部都破皮溃烂,而这些人的共同点是,都曾食用过双钩草。
毒素有些时日的潜伏期,当时的大夫才没发觉它的生猛毒性。为了活下去,几乎每家每户都吃过双钩草。当年不吃它就没办法活下去,但吃下它却是这样的结果。
那时几乎每天都有人因此死去,先帝得知此事哀恸不已,立刻派人前去救济。
同时,又有一个杏林世家听闻此事,主动让族人前去救治。
好在双钩草之毒并不会传染,族人翻遍医书典籍,费了好些力气,才将死亡率降了下来,还有的村民完全痊愈,未留下后遗症。
这悬壶济世的世家,正是当今刘皇后的外祖一族。
朝廷对双钩草之毒痛心疾首,花了大力气禁止民间私种滥用,而唯一被特许种植的便是这立了大功的家族,用以研究相关病症。
刘皇后祖辈也不辜负圣人的恩准,不出两年便研制出了双钩草的解药。
先前与突厥人的一战中,还巧妙利用双钩草大败敌军,节省不少军力和粮草。
所谓安危相易,祸福相生,多少丰功伟绩值得被后人称赞。
时光轮转,到了万德三十年的一个普通的夜晚。
四周漆黑,偶有人家在房内点上烛火,透过窗发出微亮,宛若乡野中的萤火虫。
有一个男人鬼鬼祟祟从房屋内溜出,绕过人流偏多的前街,找到了一处野地,在草丛中刨出一个土坑,扔了些什么东西进去,又准备将挖出的土覆盖在上面。
眼看快到了宵禁时分,他的动作得快些了。
他视线中有的东西晃着些光亮,他知道那是月亮映射出的光。
眼看将要大功告成,一把冰凉的短匕却抵在了他的脖颈。
他不敢回头,没想到事情败露得这样之快,但他也只不过是主子手下的一个小喽啰,用过即弃,自然是命更要紧。
“大人饶命,让小的干什么都成,只要能放过我这一命......”
卫言齐冷哼,刘念教养出来的人果真跟他一个德行。
刘念其人乃是当今皇后的弟弟,但并非亲生,是因家中缺少男丁,由旁支过继而来。因此刘念与姐姐的性子全然不同,在内在外都作威作福、飞扬跋扈。
一群鼠雀之辈,杀人越货时胆大包天,这种时候骨头就软什么样了。
针眼是不明显,当时的十五乍一看就像身上凭空淌着血。但他们行事再缜密,也不能完全不留下痕迹,耐心一查,便能发现血液里含有少量的双钩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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