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州的春日,风里依旧裹着散不去的硝烟味,城墙上,一面玄色的明珠旗与几面北朔的苍狼旗并插在城头,在风中猎猎作响。
宁令仪一行人马驰入魏州城门时,看到的便是这般景象。
她身后除了农子石、苏轻帆等心腹,还有薛成,薛成带了近万兵力随行,既表诚意亦存了助阵之意。
一路行来,所见魏州百姓面有菜色,眼神惶恐,街市已恢复秩序,只是往来巡视的北朔骑兵提醒着人们,这座刚刚光复的城池,仍在刀锋之下。
甫一安顿下来,宁令仪未作停歇,便带着农子石、薛成等人,径直前往原魏州都督府,如今已是拓跋弘的行辕。
府邸外甲士林立,戒备森严,皆是彪悍的北朔精锐,通报之后,一行人被引入正厅。
厅内气氛凝重,拓跋弘高踞主位,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
下首两侧,北朔的文武臣僚分坐,个个倨傲。
宁令仪步履从容,刚踏入厅内。
“啪嚓!”
一只就杯就摔在她脚前,乳白色的酒液混着瓷片溅开,污了她裙裾下摆,就好像将她的脸面踩在脚下。
一名北朔大将霍然起身,指着宁令仪喝道:“明珠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成乃南朝叛将,你竟将他带入魏州?还带着兵!莫非是想趁我军刚经历血战,疲惫未复,来摘桃子不成?”
这斥责一出,所有北朔人都面色不善,他们的手都不自觉地按上了刀柄,若有不对,即刻间刀斧相加。
薛成脸色一沉,下意识地侧身半步,护在宁令仪斜前方。
剑拔弩张之际。
拓跋弘低沉的声音响起:“□□,不得无礼。”
那名叫□□的将领悻悻然哼了一声,重重坐回原位,但盯着宁令仪等人的目光依旧凶狠,气氛并未放松两分。
宁令仪面上并无惧色,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她微微低头,目光平静地掠过裙摆上的污渍,然后,竟抬脚,稳稳地踩过那些尖锐的瓷片,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一步步走向厅中。
她走到离拓跋弘案前不远站定,环视一圈北朔君臣,唇角漾开一抹从容的笑意,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
“恭喜可汗,贺喜各位将军,”她声音清越,打破了僵局,“魏州光复,西羌败退,此乃前所未有之大胜!今日前来,正是有一桩好事,要禀报可汗,并与诸位同庆。”
厅内众人闻言,神色各异,疑惑与警惕交织。
他们自然知道宁令仪来意绝非道贺这般简单,魏州打下来了,北朔占尽优势,本已视魏州为囊中之物,只待慢慢消化。
可宁令仪此刻突然带着薛成的兵马出现,她南朝公主的身份和刚刚救援幽州积聚的声望,无疑成了一个巨大的变数,若她真要凭借身份和这点兵力争夺魏州,双方难免一场火并,这是他们不愿看到却又不得不防的局面。
拓跋弘眸光深邃,看着她:“哦?不知是何好事?”
宁令仪笑意不减,轻轻击掌。
厅外候着的苏轻帆闻声,立刻指挥人手,抬着几十余口沉甸甸的大箱子进来,箱盖敞开,里面竟是白花花的银锭,耀人眼目。
“魏州初定,百废待兴,然可汗与诸位将军劳苦功高,岂能无赏?”宁令仪道。
“特备上白银三百万两,献与可汗,聊表谢意犒劳三军!”
三百万两!
纵使北朔纵兵劫掠,也未必能一次搜刮到如此巨额的现银!
不等他们回神,宁令仪又示意随从将一份份早已备好的礼单,送到各位北朔将领手中。
那些将领下意识地接过,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馈赠白银五千两至十万两不等,根据官职高低,分量十足!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被这真金白银冲淡了不少,许多将领看着礼单上的数字,再看向宁令仪的眼神敌意锐减,这位可是财神爷。
农子石适时上前一步,对着拓跋弘和众人拱手一揖,朗声道:“可汗,诸位将军,南朝与北朔早有盟约,更是姻亲之好。明珠公主殿下乃可汗未婚大妃,如今殿下将这些缴获略作整理,以未来北朔大妃之身份,馈赠可汗与各位勇士,既是酬谢诸位血战之功,亦是略尽未来主母之心意,以期两国永结秦晋之好,共御外侮!”
这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收了如此厚礼,再要翻脸动手,于情于理都难以站住脚。
北朔人也并非不知好歹,厅内气氛再一步缓和,有人开始低声交谈,脸上露出笑容。
可拓跋弘始终沉默着,并未因眼前的银两和农子石的话语而有丝毫松动。
他想要的,从来不仅仅是金银,而是河朔。宁令仪这番作为,看似大方,实则用钱买路,想要稳住他,为她自己争这片土地,他如何能轻易让步?
宁令仪迎着他的目光,心中了然。
她缓步上前,绕过桌案,走到拓跋弘身边。
一名侍者机灵地奉上一杯新斟的酒,宁令仪接过那只银杯,纤指如玉,将酒盏亲自奉至拓跋弘面前。
她靠得很近,身上淡淡的清冽气息拂过拓跋弘的鼻尖,声音压得低柔:“可汗可知,在我南朝,女子出嫁,娘家总会备上丰厚的嫁妆,以示重视,女子日后在夫家地位,亦与嫁妆厚薄相关。”
拓跋弘眼神微动,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没有说话。
宁令仪继续低语,声音柔婉:“我乃南朝公主,若嫁入北朔,这河朔之地,便是我宁令仪的陪嫁之资。以此为聘,我嫁与你,可好?”
她微微仰头,目光盈盈地看着他,眼中似有无限情意:“如此一来,河朔名义上仍由我代为治理,对可汗而言,亦免了反抗与消耗。待我嫁入北朔,河朔与北朔自成一体,不分彼此,岂非两全其美?于我,终身有托,于你,霸业得助。”
拓跋弘面上却依旧冷淡,他凝视着宁令仪那双看似柔情似水的眼睛,忽然冷笑一声,带着一丝嘲讽:“嫁妆?好大的手笔,却不知公主打算何时与孤完婚?莫非要等到你羽翼丰满之时?”
宁令仪再次低头,道:“自然是在河朔全境光复,大局已定之时。届时,我必凤冠霞帔,风光出嫁,让天下人都见证可汗的英武。”
她话音微顿,眼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哀恳,声音更柔:“可汗,我如今处境艰难,南朝皇帝视我如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即便我侥幸得了河朔,若无强大倚仗,终究是空中楼阁,朝不保夕。唯有可汗,才能护我周全,不是吗?”
这番话语,半是许诺,半是哀求。
拓跋弘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她的眼中找出丝毫算计。
他看到的是坦诚,是无奈,甚至是一丝依赖,难道,她当真对他有意?拓跋弘心中有了一丝异样。
不对,她此刻心中必定深藏野心。
他心中复杂万分,既恼恨她的算计,又惊叹她的胆魄,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这个女人,总是能出乎他的意料。
魏地固然收复了,但他的骑兵亦有折损,就算此刻堂内尽是他北朔士卒,料想堂外已经布满她的人,此刻擒拿下她,她必定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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