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从梦中惊醒时,窗外依旧是一片漆黑。

她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冷汗,一颗心狂跳不止,许久才慢慢落回胸腔。入目是熟悉的内寝,那金灿灿的石榴纹床帐随着她翻身的动作,轻轻擦过身上的被子,在一片暗沉的光线中微微晃动。

她没想到自己又做了噩梦。这一会的梦没有什么身临其境般的可怖情形,自始至终只盘旋着一个画面:萧凛无声无息地躺在龙床上,无论身边人如何呼唤他都毫无反应。

他死了。这一次,他是死于一场不知名的大病。

容棠浑身发颤,紧紧攥住身上的寝衣,觉得这满屋的黑暗显得格外可怕。她艰难地撑起身子,想摸索着点亮烛火,却不小心碰到了什么。

动静引得外间守夜的岚月惊醒,小心唤了声“娘娘”,得了容棠应声后才推门进来,绕过屏风,点了一支蜡烛,细心地用手拢着火光,免得晃了容棠的眼睛。

“娘娘是要喝茶还是更衣?”岚月问道。

被她这么一说,容棠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便顺势道:“你替我倒一盅温热的茶水来。”

岚月依言去了,容棠靠在床头,左思右想,还是从床榻最里的枕头下面寻出了一本书册。那是她入宫前从那位擅算命的大师处买来的解梦之书,只是一直没得空看。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缓缓揭开书页,循着目录一点一点找着,终于找到了一篇名为“亲近之人身死之梦”的文章,立刻翻看了起来。

岚月倒了茶回来,见自家姑娘居然就着那并不多么明亮的烛火看起了书,不由得讶异:“娘娘仔细伤眼。”

容棠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想找出这个梦代表的寓意或是预示。她的手指按在书页上,缓慢下移,见书上说,此种梦通常预示着两个可能:一是梦中之人身体不豫,或有重疾缠身;二是梦中之人身体无恙,但因某些事情而心火旺盛,喜怒无常,从而导致与做梦之人关系变得糟糕,从形影不离变得形同陌路。

形同陌路......容棠愣了愣,觉得这个词似乎不大适合她与萧凛,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有形影不离过。可若不是这个可能,难道是第一个?

她盯着那“身体不豫、重疾缠身”八个字,愈发心慌意乱起来。

接下来几日,萧凛都不曾来过长乐宫,更不曾传召容棠去福宁殿,他好似全身心扑在朝政之上,对其他的事情一概不关心。

御前的人个个都如锯嘴葫芦,根本探听不到任何消息,只知道萧凛这些日子几乎闭门不出。容棠有些忧心忡忡,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次萧凛突发不适的样子,不由得担心起来。

他这么多日不露面,别是生了什么大病,万一再猝不及防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可就走投无路了啊。

虽然按照前世来说,萧凛这个时候还好好活着,不会死,可容棠不敢托大,也不敢尽信前世。若是这一世与前世一模一样的话,她此刻就不会身在宫中了。说不定随着她的重生,这世间也阴差阳错发生了许多变故呢?

她不敢赌,决定想办法见萧凛一面,确信他一切无恙才能安心。

可无缘无故的,她以什么理由去福宁殿呢?萧凛日日忙于国事,她若是在这个时候无缘无故前去叨扰,岂不是显得太不识大体了?

“娘娘,这是小厨房新做的马蹄银耳羹,您尝尝。”

容棠正发着呆时,拂云送了一样点心过来,道:“昨日听娘娘咳嗽了几声,奴婢便熬煮了这汤羹。”

马蹄脆爽,银耳软糯,汤汁粘稠甜润,容棠慢慢尝着,只觉得那甜丝丝的暖流润过喉咙,说不尽的舒服,不由自主便喝了好几碗,笑着赞道:“你的手艺是越发好了。”

拂云抿嘴一笑:“娘娘喜欢,便是奴婢的福气。如今春日燥气重,这银耳和马蹄最是滋润养生的了。”

容棠听了这话,忽而灵机一动:她可以借着给萧凛送羹汤的由头,设法见他一面啊。正好这些日子他囯事繁忙,自己身为妃子,给天子送些汤羹也是理所当然的,还能表达一下对他的关怀之情,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让人挑不出错处。

主意已定,容棠向拂云问道:“这马蹄银耳羹还有没有了?”

拂云道:“有的。娘娘还要用一些吗?”

容棠摇摇头道:“我要给陛下送一碗过去。”

“是,”拂云道,“奴婢去寻个汤盅。”

等汤羹准备好,正好也快到了午膳时候,容棠便向福宁殿去了。

“给贵妃娘娘请安。”福宁殿的内侍见她来了,忙俯身行礼。

容棠问道:“陛下在吗?这些日子陛下操劳国事,很是辛苦,我命人准备了汤羹,希望陛下能保重龙体。”

内侍有些尴尬:“回娘娘的话,陛下去太后宫里用膳了。”

启祥宫?

容棠忽然想起,那位顾姑娘似乎还在太后宫里,因此太后才会请萧凛前去用膳,意欲撮合他二人吧。

难道萧凛对顾琼珠其实并不反感,所以才会在明知她在的情形下依然前去?日后他不会真的同意册立顾琼珠为皇后吧,到那时自己的清净日子可就烟消云散了。

容棠怔在原地,若有所思。既然萧凛不在,她只能回长乐宫去了,但这汤羹还是得留下。她有些可惜,早知如此还不如自个留着品尝呢。待萧凛回来已经酒足饭饱了,想来根本不会多看这汤羹一眼吧。

她暗自摇头,转身便离开了。

这副样子落在内侍眼里,便是贵妃娘娘“满心欢喜”地来福宁殿寻陛下却扑了个空,“失魂落魄”地呆立了一会,“黯然神伤”地转身离开,临走时还不忘“温柔体贴”地嘱咐他将汤羹送给陛下。

内侍心想,贵妃娘娘果然对陛下一往情深,真是让人感动啊。

*

启祥宫。

萧凛甫一踏进殿内,余光便瞥见一个少女袅袅婷婷迎了过来。他面色淡淡,只抬了抬手免了她的行礼,便在膳桌旁坐了下来,完全没有要同她客套几句的意思。

顾琼珠举止落落大方,并无半分羞怯。她亲自斟了一盏茶奉于萧凛,道:“陛下请用茶。”

萧凛接了过来,缓缓抿了一口。

顾琼珠立在原地,不动声色打量着这位陛下。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观察他,上一次见面是在宫宴上,隔着那么多人,她压根没能仔细看清他的眉眼和气度,而今日则大不相同了。

她很快收回目光,心中却很是满意,这通身的气度和风华果然非寻常男子可比,不愧是天潢贵胄。只有他身边的位置,才值得自己为之争取。

顾琼珠想起某些人,忍不住厌烦地皱了皱眉。

不多时,宫人便将午膳一样样摆上了桌。很快,里间的帘子一掀,太后缓步而出,看见萧凛后含笑道:“皇帝来了。”

“母后。”萧凛起身请安。

“这些日子你一直把自己关在福宁殿,哀家知道前朝的事情要紧,但皇帝也得当心自己的身体,千万不要累着了。”太后关切地道。

萧凛一笑:“母后放心,朕明白。”他拿起银筷,一旁侍立的程良全见状,便麻利地准备替他夹菜,却见太后轻轻挥了挥手,道:“今日不过是哀家想念皇帝了,权当是家宴,何必这般严守规矩?”

她和声道:“琼珠,你陪陛下好好用膳。”

顾琼珠会意,很快移步到了萧凛身畔,柔声问道:“陛下要不要尝尝这道鸭花汤饼?”

“或是这道茯苓鸡汤,最是温补。陛下平日操劳国事,须得当心龙体。”

她嗓音柔婉,举止娴雅,语气既处处透着体贴关切,又不会显得逾越失礼,见萧凛默然不语,便亲自盛了一碗鸡汤,双手奉上。

这么一个绝色佳人在身边柔声软语服侍着,萧凛却将不解风情表现到了极致。他没有去接那碗鸡汤,只是放下了筷子,淡淡道:“这一向侍膳的都是朕身边的宫人。顾姑娘既然是母后的外甥女,暂住宫中便是客人,只安心坐着用膳便是。”

顾琼珠忙道:“臣女只是想陪陛下一道用膳,尽力让陛下用得舒心,盼着陛下能进膳更香一些。若是陛下不喜,臣女便不再出声打扰。”

太后笑道:“皇帝,论起来,琼珠也是你的表妹,虽说皇家先君臣后亲眷,但今日既是家常小聚,便不必这般拘束吧。琼珠初来乍到,皇帝别一味严肃,吓着她了。”

萧凛却并未顺着太后这状似轻松的话说下去。他道:“朕与顾姑娘皆非无知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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