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夜花香,月满亭楼。李商隐在屋中翻看着从苏娘子那得来的册子,想不起来里面的内容是什么时候写的了。
敲门声在静谧的夜里尤为突兀,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将门开了一条细细的缝。
苏岁安站在在月光下,仰着一张小脸,楚楚可怜,风淅淅拂过,拨乱了她发间的珠簪。
“李郎君,让我进去好吗?”她的嗓音不似宋华阳那般清亮,柔柔的,黏糊糊的,容易让人晕了头。
李商隐将门开的大了些,探出头去。四下无人,就连奴仆的影也见不着。
孤男寡女,深夜幽会,今日若将苏小娘子放进去,凭他再多能说也是解释不清的。
今日中午苏大郎才说过想要自己做婿,晚上苏岁安就找了来,实在可疑。
李商隐登时警觉起来,他走出屋,合上了门。
“今日太晚了,有什么事还是明日再说吧,我送你去找苏娘子。”
李商隐往院子外走,苏岁安猛地拉住了他的衣袖,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我阿耶在那,我不能去。”
李商隐蹙眉,终了还是没有把衣袖从她手中拽出。
这些日子苏娘子以程大郎为借口频繁拖住他,不让他和宋华阳一起去查那个书生,那时候他就该察觉不对的。
“你带宋娘子走吧,走的越远越好。”苏岁安松开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
“你说什么?”
听见“死”这个字眼,李商隐大脑空白了一瞬,愣在了原地。
翻身下墙的声音传来,宋华阳扯动了伤口,闷哼了一声。桂枝抱着她往屋里走,路过李商隐和苏岁安时连一个眼神也没给。
“华阳受伤了,快去打些温水来。”她道。
李商隐闻言,也无心去想方才苏岁安的隐喻之言,匆匆打水去。
苏岁安站在原地紧咬着下唇,她内心挣扎了一瞬,还是决定进屋看看宋华阳。
宋华阳最里层的衣物被冷汗打湿,黏在了背上。右侧的袖子上满是血迹,还未干涸,依旧是鲜红的一片。
桂枝利落地将那袖子斩断,小心地从伤口上撕扯下来,接着才给宋华阳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
“桂枝,热水。”李商隐站在屋外喊,桂枝看了一眼苏岁安,起身出门把水端了进来。
苏岁安感知到桂枝的目光,心虚地低下头。
她的表情被宋华阳尽收眼底。
“苏小娘子深夜造访可是有什么事?”
苏岁安不予,一味地绞着手中的帕子。目光游移间,她瞥见了那道长长的口子。
血肉外翻,狰狞又可怖。
苏岁安自幼养在深闺中,哪里见过这样的情景。她咽了口唾沫,瑟瑟地抖了两下。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颤着,似乎是怕极了。
宋华阳知道这伤痕把她给吓到了,简单处理过后,便让桂枝给她缠上纱布,藏进了袖中。
宋华阳抬眼,笑着:“是在王家伤的。”
苏岁安的呼吸一滞,帕子从她手中跌落。
“你和他打起来了?”她满目惊惶,“你打不过他的,你会死的。”
宋华阳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苏小娘子,我似乎没有说是和谁打起来了吧?”
自觉中了宋华阳的圈套,苏岁安捡起地上的帕子,上面绣着一只立于云间的白鹤。
她将帕子递到宋华阳面前,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钻入宋华阳的鼻腔,接着宋华阳浑身燥热起来,身上也开始发痒。
桂枝见状,眼疾手快地将那帕子打进了水盆中。
她面上戒备,将宋华阳和苏岁安隔绝开来:“苏小娘子这是做什么?”
苏岁安闭了闭眼,唇边扯出一抹凄厉的笑:“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城东王家是朝廷大宦官王守澄的族亲,因着他的缘故做了些药品生意,发了家从颍川搬到了洛阳。洛阳有名有姓的人家都知道王家不好惹,做事总是礼待三分。
那日苏岁安跟着苏娘子去城东的一家染料铺视察,王云鹤就这么带着一个人大剌剌地闯了进来,身后是一位长相不俗的男子。
“苏掌柜,借一步说话。”王云鹤展开手中的折扇,仅露出自己似笑非笑的眼睛。
苏娘子将他们请到了独间,只见那人生生撕开了自己的脸,接着露出他原本的面貌。
那是一张西域人的脸,苏娘子被吓得连连后退,她在西济州的衙门没见过这人,但却在几年前的洛阳见过。
那位逃犯,阿布瓦。
那日阿布瓦向苏娘子提出了一个要求,想见西济州的那位小宋娘子。
苏娘子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可是次日,苏大郎便又将阿布瓦带了回来,依旧是那日的假脸。
“苏娘子若是再不答应,你大兄的命可就要没了。”
阿布瓦笑着,说出的话确实冷冰冰的,让人忍不住寒颤。
随后,李商隐便收到了那两封信。
宋华阳了然:“所以你被骗婚,实则是假的?”
苏岁安白着一张脸,已经准备好了接受宋华阳的质问,万万没想到她会先问自己骗婚的事。
“是假的。”她抿唇,“我被关起来也是因为偷偷跑去王府,被发现了,这帕子便是在王府捡的,那里经常有人失踪,想想来就是这帕子的功劳。”
宋华阳沉思。
若是为了复仇,阿布瓦为何非要见她,而不是李澄淑呢?
无论是五年前,还是在西济州,重伤了他的都是李澄淑,找她这个无名小卒实在是没有道理的。
见宋华阳不说话,苏岁安登时急了:“你还在等什么,抓紧回去吧。现在你们见也见了,那人没有理由再杀我阿耶了。”
“不。”宋华阳的唇缓缓张开,“我要弄清楚阿布瓦究竟要做什么。”
…
彼时的阿布瓦还不知道苏岁安将他们的计划和盘托出,他藏在巷子里睡了一觉,翌日一早换上了书生画像上的人皮,准备造访苏家。
距离除夕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阿布瓦走在街上,穿着新衣的孩童在街上追逐着欢笑,他呼出一口热气,看着它在空气中显现出形状,然后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感觉自己很累了。
他为王守澄做了那么多年肮脏事,到头来,自己还是孤身一人。每每过年时,看着各家都挂起红灯笼,一家人依偎在暖炉旁吃着年夜饭,话着家常,阿布瓦的心里是空虚的。
不知不觉来到了苏府大门,看门的小厮都认得阿布瓦的这张脸,恭敬地将他迎了进去。
或许给苏家做赘婿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阿布瓦幻想着,等最后一件事情结束了,他就学着宋若荀假死脱身,然后用这张人皮威胁苏小娘子和自己过一辈子。
苏家人都在用膳了,小厮进去通报了一声,将苏大郎吓了一跳。
宋华阳夹菜的动作停了,她侧过头往门外看去,画线上的人活生生地站在门外,而此刻她已经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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