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与杨灵灵分别后,林冬青几人脚步不停,便跟着决明到了药师堂,往右一转,东厢房便是医室。
开了锁,众人进了房中,便闻得扑鼻药香。
决明在油灯旁找到火折子,将灯点上:“几位施主请。”
整个房间并不算大,里间则是圆业法师整理脉案、研究药草的书案,其后书架上存有各类医书典籍。
外间是一整面药柜,决明介绍说,这些药草几乎都是他和圆业法师在山中采摘、晾晒、切制后存放于此的。
一旁则有药碾、石磨、药炉、药匾等各式制药工具。
斋堂之时发生后,情况紧急,那时林冬青跟着决明进入医室,抓了药材便走,并未细看这房中的陈设,如今这才发现,角落处竟有铜锅、石制研钵、竹筛网等物。
那研钵与筛网中还有药石粉质残留。
再看那药柜最高处的一排,果然写有紫石英、石钟乳、石硫磺等矿物。
“法师这是制过五石散吗?”林冬青转头看向决明。
决明注意到她所看之处,微微一愣,旋即解释道:“这都是师父平日所制,用以治疗住持的伤寒之症。”
林冬青眉头轻皱:“不知可否看看药方?”
决明却有些为难:“为住持制药一事都是师父亲力亲为,贫僧只是偶尔从旁协助,从未见过师父所拟的药方。”
又似想起什么,“不过,师父要求每次抓药之后必须记录在册,他自己也不例外,林大夫可以看看抓药底簿。”
说着便走到药柜之前的案几旁,在书册中翻找着。
这时沈南南凑到林冬青身旁,低声问:“书上不是说五石散有毒吗?还可以治疗伤寒?”
林冬青点头,用极低的声音回道:“是呢,的确是有毒的。但能够短暂让人改善肤色,恢复体力,不过之后就……”
眼见决明将抓药底簿找到,疾步过来,林冬青连忙收了声。
接过簿子,林冬青道了声谢,拿在手里仔细翻看。
见近半个多月以来,医室取用石药频繁,几乎是每隔三日一次。其中所取紫石英、白石英、石钟乳、石硫磺等,的确是配置五石散的典型药方,然而另有一味礜石,每次竟取了足足三刀圭。
林冬青见此,眉头紧皱。
《本草经集注》中有言,礜石大热,炼制得宜可驱寒化瘀。然而像礜石这种砷矿石含有剧毒,必须炼服,用药前需火炼三日,单次剂量更不能超过一刀圭。
食用此药虽能让人短暂获得滋补效果,但若长期食用,必然会出现腹痛、四肢疼痛、抽搐、精神错乱等症状。
查看最近一次的取用日期,正好是三日前。加之制药时间需要三日,那是否说明,住持最近一次用药就是今日。
决明见她神情严肃:“林大夫,是……有什么问题吗?”
林冬青抬头看向决明,问道:“住持是今日服用此药的吗?”
“是的。”决明颔首,“按照以往的惯例,师父每每晨起制药,且午饭后都会亲自送去住持房中。今日午饭前,贫僧前往斋堂,还见师父从方丈室出来。上前一问,师父果然是去给住持送药的。”
“原是如此。”林冬青点点头。
这边林冬青查阅抓药底簿,又听决明法师解释,冷砚冰一边听着,一边在房中走动,环顾四周。
她见房中窗户紧闭,窗栓完好无损,又将药柜所存之药大致看了一遍。
除最高处存放的各式石药之外,最左侧第一个抽屉上,竟还写着“曼陀罗”三字。
沈南南跟随冷砚冰的视线看去,也有些惊讶:
“是那个曼陀罗吗?我记得好像也是有毒的吧?”
那晚林冬青在寮房外的遭遇实在是令她印象深刻。
林冬青点头“嗯”了声:“是呢。药王孙思邈有言,‘天下物类皆是灵药’,只要运用得益,毒物也是可以入药的。”
决明微笑道:“林大夫说的是。”又介绍道,“这里的曼陀罗是极为罕见的黑色曼陀罗,很是珍贵,是一个多月前师父从山下带回来的,整个渝州只怕也找不出第二株了。”
“圆业法师日前也曾下山一趟吗?”沈南南问道。
决明道:“是啊。那时师父收到好友白虹居士的飞鸽传书,邀师父于端午前后于城中相见。这株黑色曼陀罗便是白虹居士赠予师父的。”
“白虹居士?”
“端午前后?”
冷砚冰和沈南南几乎同时问道。
决明疑惑地眨了眨眼,点头道:“听师父说,白虹居士名唤素霓生,乃是佛道双修的高人,往日于各国游历,寻觅稀世草药,此次正好途径渝州,便邀师父城中相见。”
冷砚冰目光微滞,一瞬后意味深长地道了声:“原来如此。”
见冷砚冰未在多言,决明又向沈南南解释道:“师父是在五月初四那日一早下的山。”
忽又将眉头皱起,“不过说来也有些奇怪,因首座此前下山讲经,突遭变故,迟迟未归,师父便禀告住持,此次下山也好一并将首座接回。
“可奇怪的是,端午那晚,首座竟是一人回来的,而师父却是六月初五才归。”
“这是为何?”众人纳罕。
决明摇了摇头:“师父回来后便将自己关在房中,贫僧也不敢多问。后来贫僧问过首座是否在城中见过师父,首座却深感疑惑,表示他从未与师父碰面。”
沈南南和冷砚冰交换了个眼神,双方眼中均是疑惑之色。
林冬青却仍记着决明话中的关键:“对了法师,你方才说,寺中仅有的这一株黑色曼陀罗是圆业法师所种?”
“是啊,师父对这株黑色曼陀罗极为珍视,不仅养在寮房中,每日悉心照料,且明令任何人不得触碰。毕竟寮房所住均为寺中职事僧,师父既如此说,也不会有他人触碰。”
决明说着,讪讪一笑,“更何况,几位施主也知道师父的脾气,他对寺中戒律极为看重,若是有人违反,那便是刑罚加身。而且他每日都要将那株曼陀罗细细查看,何时发芽,何时掉叶均有记录,且寺中众人皆知此花有剧毒,故而也不敢轻易触碰。
“只是前些日子,竟有一朵花莫名地枯萎,看那样子,像是被人给捏碎了。师父发现之后,竟意外地没有追究,只是将整株黑色曼陀罗挖了出来,枝叶花朵晒干之后,和蒴果一并存放在此处。”
林冬青听到这里,和沈、冷二人交换了个心虚的眼神。
“说了这么多,差点忘了正事。”决明似乎并未察觉三人的异样,只问,“不知林大夫需要哪些药材?”
林冬青回道:“可以借用一下这里的纸笔吗?我写下方子,再请法师帮忙抓药。”
“也好。”决明点头,将林冬青引至书案旁,也将油灯点上,“施主便在这里写吧。”
“多谢法师。”
林冬青坐于案前,见书案上的漆已经掉了好几大块,一截竹筒中零散地插着三两支毛发稀松的毛笔,一块黑乎乎的石板之上倚靠着仅剩半截的墨,应当就是砚台了。
石板墨迹未干,一旁的粗陶碗里还剩着半碗水。林冬青从竹筒里拿出一支毛笔,小心地往砚台里倒了些水。
沈南南见状,便道:“我来帮你磨墨吧。”
“谢谢。”林冬青微笑道,待砚台中的墨变浓,立即沾了些,拿起一张泛黄的竹纸快速书写着。
沈南南蹲在一旁磨墨,见林冬青所写,诸如黄芪、党参、白术、熟地、当归等。
忽地看到自己手腕上的淤青,这才想起方才在那山洞中被绳子绑得那样紧,身上定也有好些地方伤到。这一下,又忽地想起下腹的疼痛来。
周遭事情发生太多太快,她竟然根本无暇顾及自身,心道这边医室的事情结束,还是得尽快回去一趟,也不知那些经血该如何处理……
又见林冬青另拿了一张纸,写有白芍、柴胡、白茅根、连钱草等,更有丹参、川穹、红花、桃仁、益母草之类。
林冬青将墨迹吹干,起身递与决明:“第一张是为晦明法师开的,用以补肺摄血、滋阴益气。后面一张是我用来制作丸药的药材,主要是清热利湿,解毒消肿,滋阴补血、活血化瘀的。剂量均已写上,有劳法师帮忙抓药。”
决明双手接过,快速地浏览一眼道:“这些都是寻常药材,不过医室失窃,药品数目尚未清点,也不知剩下多少……”
冷砚冰讶然:“这里是什么时候失窃的?”
决明回道:“乃是今日斋堂之事发生后,林大夫随我一起进入医室时。当时药柜附近有些许药材散落,贫僧便觉得有些不对……只是急于救人,我们也并未深究,只找了需要的药材,匆忙登记过后便锁了门。”
林冬青点头道:“的确如此。”
沈南南环顾四周:“看样子这里是已经收拾过了,不知都是哪些药材丢失了呢?”
“斋堂那边暂且稳定之后,贫僧便回来将外头散落的药材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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