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乐果还是氧化乐果?”方羚问。
物证组那边的检测结果一出,姜广就赶紧拿过过来了,只是草草扫了一眼结论,被这么一问,他也不确定了,翻开检测报告仔细阅读。
“是氧化乐果。还加了一些稳定剂。”
方羚敲他脑袋:“少这俩字,差别大了去了!乐果和氧化乐果都是杀虫剂,但氧化乐果毒性更大,可经口、呼吸道黏膜吸收,皮肤接触也会引起中毒,很多地区已经将它列入禁用药名录。如果是乐果,可能是故意伤人,氧化乐果,那这是奔着杀人去的啊。”
“传唤曲涵?”
“对。”方羚拉住他,“不要透露太多。以需要她配合调查为由带回警局。”
~
齐雪薇和曲涵一起来的。
方羚拦住:“我们要对她进行单独审问。”
“审问?!”齐雪薇追问,“有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吗?”
“我们不便透露太多。”姜广将她带到外面的等候区,给她倒了杯温水,“齐老师,您在这等一会。”
审讯室内。
方羚和林慧颂作为审问人,坐在她对面。和学校的会议室不同,警局的审讯室狭窄逼仄,一张桌、三张椅就是全部,左右两边的执法记录仪的实时录像灯一闪一闪的。
曲涵淡然地坐在那。
只一眼,方羚就觉得她不是凶手。许多嫌疑人在进到审讯室的那刻就崩溃腿软,泣不成声。她太冷静了。要么不是凶手,要么是冷血杀人狂。三个室友的学生档案方羚翻了很多遍,几乎能背下来,曲涵显然不是后者。
方羚翻开笔录本,展示那个装着实验书的证物袋。
“说说吧。沈镜借的实验书为什么会在你的抽屉里?”
“我故意藏的。因为讨厌她,烦她,不想让她顺利做实验。”曲涵两手环胸,没有丝毫愧疚,反问,“这是犯罪吗?”
“只是藏书不涉及犯罪。但书页检测出大量的氧化乐果,你甚至在里面加了防止它太快分解掉的稳定剂。你是化学专业,这种农药的毒性你比我清楚吧?”
“我知道。”曲涵点头,“这书我只锁在自己的抽屉里。和沈镜的死没有关系。”
“你可以去问技术员和齐老师。这本书是从我上锁的抽屉里找出来的,学校抽屉的钥匙只有一把,我没有,我交给齐老师了。技术员是先去齐老师那拿钥匙,再回宿舍开抽屉。”
方羚低声示意林慧颂去确认一下。
林慧颂离开,过了一会,又回来,坐回原位:“确认过了。她说的是真的。我把沈镜的借书记录也拿来了。”
“沈镜借书的日期是3月17日下午。她把钥匙给齐雪薇的时间是……”
“是3月18日中午。周四。”曲涵抢答,“氧化乐果是18日上午涂抹的,中午我就锁抽屉里了,钥匙一直在齐老师那,沈镜根本没机会接触到这本书。”
“所以……你想杀她?”
“是。”曲涵毫不避讳,一直很镇定的人这刻变得面目狰狞,咬着牙,“我这么想很久很久了。”
她忽然冷静下来:“但我放弃了。”
“为什么?”
“因为齐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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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民村是一个很小的村子,那里有最清澈的溪水,最甜的果树,最挺拔的山脉。这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她热爱这片土地,也期盼外面的世界。
村子太小了,各家各户都沾亲带故。曲世中辈分小,又生了三个闺女,家里的大事连他也不能做主,要召集族里的长辈开大会。
高考结束,成绩单还没发布,长辈们坐到一起,讨论要不要送曲涵去读大学。原以为是个玩笑,那些平日敬重的长辈坐在高堂上,认真商讨她的未来时,曲涵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不满:“上大学是我的事,我家的事,你们没有决定的资格。”
曲世中戳她:“说什么呢。咱家的地是大伯匀给我们的,大家都是一家人。李叔的儿子在市里工作,他们见得多,知道的多,讨论一下怎么了?难道上大学全是好处吗?”
“上大学有什么坏处吗?!”曲涵瞪大眼。
“怎么没有。”陈叔搭话。
曲涵转头:“你儿子没考上大学,你花高价把他塞进市二中复读。如果大学不好,为什么要花高价去复读?直接去打工好了,还浪费一年再考?”
她拱手:“平时的夸奖,过年的红包,各位长辈对我的好,我都记得。读大学的事,我和爸妈商量好了,只要考得上,我一定会读,学费生活费我们会想办法。不需要你们。”
说罢,她拉着爸妈要走。
曲世中甩掉她的手,怒斥她不懂事。
曲涵拉着妈妈头也不回地离开。
~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她立刻收拾行李,迫不及待地要奔向心心念念的大学,开启一段新生活。
后来,因为她的一时糊涂,失去申请助学金的机会,也背上一个处分,有了污点。
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曲涵都在懊悔,在掉眼泪。
她从小到大都是最规矩的那个,不敢迟到早退,不敢撒谎。背处分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如今在她的档案里,可能要跟她一辈子。她觉得自己很脏,洗了很多次澡,想洗掉这个污点。
甚至想过一死了之。
人死了,难堪的档案就会消失了。
可很快又清醒过来。
她的书桌边放着两张照片,一张是全家福,一张是初中毕业照。全家福背后有妈妈偷塞进她书包里的一千块,初中毕业照背后是同桌写的贺卡。
镇上的初中只有三个班,每次上课,一半人逃课,一半人睡觉,只有前排的几个在认真读书。反正未来不是去职高就是去技校,同学们都这么认为,老师也懒得管教,日子就这么一天又一天地混过去。
曲涵是极少数认真读的。
那张毕业照里,只有她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全市最好的高中。
毕业那天,她收到40张贺卡,来自班上的每一位同学。她们有的是家里不支持读书,有的是考不上,有的是自己放弃了。但她们真心希望她飞向更高处。曲涵知道这些文字,是她们对自己的祝贺,也是她们有过的梦想。
曲涵走到这里,靠的是她坚持不懈的努力,也承载许多人的期望。她想起齐雪薇和她说的,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面对的勇气。
她做错了。
幸好还有时间让她纠正错误。
曲涵擦掉眼泪,打开大学生兼职群和水笔,开始排兼职表。她会比以前更努力学习,更拼命兼职。
家里的条件确实供不起她读大学,想读书,只能自己去挣,一学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需要一万多。
一万块是孙思敏的一瓶晚安面霜,是安若仪的一台电脑,是沈镜父母一个月的工资。
对曲涵而言,是排满的兼职表。
只要没课,她不是在做兼职,就是在去兼职的路上。连两节课中间的空隙,她都能在学校内的小吃店找到送外卖的小时兼职。别人的兼职按天算,她按小时,按分钟算。
她找过的兼职,上到三百一天的商场玩偶人,下到一块一趟的校园跑腿。被兼职群里的同学称为‘兼职女王’。
她表面笑嘻嘻地说这都不算什么。
只有每晚在浴室洗澡,才能放空脑袋的休息一会,热水流过身体,眼泪夺眶而出,是难过,也是发泄。好好哭过一场,再坐在书桌前计算今天又赚了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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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孙思敏拉进学生会,但只待了一个多月就申请退出了。她没有时间参加活动,也没有多余的钱参加聚会。
她做过很多兼职,自认为见多识广,还是被一个做手工贴纸的骗走399的入门费。帖子说交399入门费就能进群接手工贴纸的单,一单佣金十几块。她看过那些贴纸,练熟以后很快能完成,咬咬牙交钱进群,谁知入群以后还要交钱。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诈骗,和贴主对骂一番,钱没要回来还被拉黑了。她气不过,跑去警局,却得到一句‘金额太小不予立案,下次注意’。
那个月,曲涵节衣缩食,愣是从为数不多的生活费里又省出一个399。
日子过得紧巴巴,但还算有盼头。
直到在办公室门外,听到齐雪薇和沈镜的对话,她终于知道那封开启痛苦生活的举报信来自谁。
她既震惊又疑惑,自认为没有任何对不起沈镜的,她到底为什么这样对她?
刚开始,她以是她私刻公章在先抚慰自己,硬生生压下那团怒火。可两人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室友,每看到她一次,对她的怨念就深一些。
沈镜保研了。
她是宿舍读的最差的,但保研了。
曲涵觉得离谱极了。
若不是那封举报信,她能申请助学金,也不会有处分,也许也能保研。
又遇上被沈镜诬蔑偷她的实验书,压在心底的愤怒喷涌而出,那次以后,曲涵经常把沈镜的书藏起来,看她心急如焚,看她四处寻找把东西翻得乱七八糟,看她骂骂咧咧却毫无办法。
安若仪提醒她,别整沈镜。
曲涵说她没想整她。
老天明鉴,她说的都是实话。
她是想折磨沈镜,逼疯沈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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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下,她国考落榜了,省考也无望,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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