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显的话如同凭空炸雷,将她束缚在烈阳下曝晒,烹油烈蒸般炙烤着她。
江容耳框轰鸣,仿佛全身都血液被抽干,只余皮囊堪堪支撑。
她怕的要命,不愿重蹈覆辙。
前世她是真的喜欢萧显,今生也是真的想要远离他。
喜欢一个人的代价若是需要她付出生命,那她索性谁都不喜欢了。
萧显真情告白在她眼里如同阎王索命。
力气渐渐回笼,她转身提起裙摆一路小跑过桥,路过假山时还谨慎的向里瞧了一眼,怕赵王还没离开。
真是前狼后虎,危险环伺。
知道她不想让他跟上,萧显站在原地未动。
陆遗幽幽道:“主子,江娘子走远了。”
“用你说,我看的见。”萧显没好气,咬紧牙根挤出这句话。
“那……就这么放她走了?”
陆遗自小跟在裕王身边,还是初次见他对女娘上心,这般轻言放弃不是裕王的一贯作风。
许是裕王情窦初开手足无措,他身为裕王最衷心的小厮,应该给予鼓励帮助。
“那依你所见,该当如何?”萧显问他。
陆遗迟疑的回答,“抓回来?然后……好好哄哄?”
萧显一记爆栗,“抓回来还怎么哄!”
目光幽深落在不远处落跑的轻盈倩影上,他卑劣的心思疯长,“抓回来”这三个字在他脑中盘旋。
他恨不得付诸实践,将她立时抓回来,关在裕王府的内院,朝夕相对只此一人。
衣袍下的拳头松开又攥紧,指甲嵌入掌心的微疼,让他稍稍清醒。
还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切不可吓到她。
还得徐徐图之。
一路小跑回到宴席时,她还没能回神,只是步履稍稍放慢,如行尸走肉般走回去,跪坐在位置上。
皇后端坐在主位,右侧下方是柳贵妃,再往下是宫中无子女的妃嫔,看起来其乐融融。
宴中餐□□美,云片茯苓糕、金丝奶黄酥、赤酱樱桃肉、莼菜羹摆满桌前,她吃着却味同嚼蜡。
静和县主察觉到她状态不对,身体凑过来悄声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江容正两颊鼓鼓的嚼着,赶紧用石榴香饮子将口中食物顺下,“简而言之,差点见阎王。”
“啊?”静和县主不由得惊呼出口,周遭贵女听到声音,都下意识看过来,她自得将身体挪回来,镇定自若的饮了口香饮子,恢复端庄模样。
见众人视线挪开,她又凑了上来,“可是遇到危险?”
“没有危险的时候,最危险的就是裕王。”
江容压低声音,抬眸看见萧显归席,“你说面容俊朗的郎君,竟然满腔坏水。”
“裕王怎么了?”静和县主问道。
“他……”半晌江容都没措辞成功,还是放弃了,长叹一口气。
宴会一直持续到申初,太后象征性出席了一小会,着重问了柳真几句话,与皇后对视一眼,目光沉沉。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不是她们能预料到的。
二人面上不显,心里还在打鼓,不知道这一步棋能否下到陛下心里。
既然希望朝堂制衡,她们就努力保持制衡,不过是牺牲一个陈若仪一个柳真罢了。
宫中贵人接连离席,皇后宣布结束,宾客三三两两归家,一时间芙蓉园外停满了宝马香车,静和县主因为她心情不好,一直陪在她身边。
找寻自家马车的时候,一回身就撞上萧显的目光,对视一瞬,她感受到幽怨暗沉,像是积压了几世怨气不肯投胎转世的男鬼,黑眸失去了往日神采,黯淡无光。
江容赶紧别开眼,这般表情与前世哀怨欲求不满时一般无二,可是上辈子这时的萧显都未尝过情滋味,那会露出这般神情。
难道说,他因为求娶不成恼羞成怒,由爱生恨,连利用价值都不顾及了,将她加入到暗杀名单里。
一想到这,就感觉心口微疼。
那是前世致命的地方。
找到自家马车,没等汀芷为她放梯子,她就一跃而上,钻进车里,车夫挥鞭启程时,她还是止不住轻颤,掌心浸满汗水。
裕王府的马车跟在江容身后,一直目送她回府,车夫一早就发现和她汇报,她故作镇定的继续回府。
倚案听风柔,不借刀工秀。
江容坐在绛雪阁门口,垂柳在风中恣意飘荡,时刻关注外界的动向,一旦圣旨传来,燕齐二王的正妃便都定下来了。
酉初时分,汀芷从急急忙忙的从外院跑来,不知是热的还是急得,脸颊红扑扑的,“娘子,娘子,来信儿了!”
汀兰赶紧给她倒了杯茶,她一饮而尽,“刚才宫中传来圣旨,给柳家三娘子赐婚……”
圣旨一来,燕齐二王与陈柳两家前朝后宫相斗,却互为姻亲,如此这储君之争才算正式拉开帷幕。
“来信儿就好,你先下去休息吧。”
汀芷焦急的说:“不是的娘子,圣旨赐婚不是将柳三娘子赐婚燕王,而是将她赐给齐王为侧妃。”
江容“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眸色震惊,“什么!”
汀芷又重复了一遍,她不是没听清,只是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
跌坐在椅子上,她紧紧的握住扶手,“怎么会?”
虽然说柳真本就是柳家给齐王准备的王妃人选,但现在齐王已有正妃,柳家绝对不会允许自家嫡女为侧妃,定是要另许人家。
难不成是齐王那边动了手脚?
重生以来有些事情与前世微小初入她不甚在意,但此事关系重大,如此偏差,引发后续必定大有改动,一种不可控的恐惧感漫上心头。
潜藏的危机愈发深了。
“……”
与此同时,紫檀书桌后端坐的萧显,听到陆遗的汇报,将茶杯稳稳的放在桌案上,眉头一蹙,“消息可准确?”
陆遗也觉得听错了,确认再三才敢来汇报,“准确无误。”
不对,十分不对。
今日四时宴上,一切都与前世一致,柳真得了太后与皇后认可,还将代表着定下燕王妃的玉佩赐给她,宴会结束后定然是回宫求赐婚圣旨,怎会有如此改变?
不到一个时辰里,究竟发生什么。
“可探查到是何原因?”萧显问道。
陆遗有些难以启齿,几番措辞还是忍不住红了脸颊。
“听说四时宴后,柳三娘子与齐王被撞破同榻而眠、交颈而卧、肌肤相亲,皇后和贵妃听闻急忙赶到时,木已成舟。”
“柳三娘子衣衫不整跪在榻上,泣涕涟涟,言称她是中了药才如此行迹,齐王与她所述大差不差,陛下派人彻查,但为了皇室名誉,还是先将柳三娘子赐给齐王为侧妃了。”
萧显眉心折痕越发清晰,目光落在桌案上的手札,重重的合上,声音冷冷,“你下去吧。”
陆遗早已汗流浃背,听到吩咐如释重负,赶紧逃离。
没等他走出去,就听到自家主子用没什么情绪的声音说:“慢着,加派人手盯着左相府和燕王府,一切动向及时禀报,你随我进宫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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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江容背上小书箱去了明礼堂。
五日一讲学的日子她记得无比清楚,随着她和明礼堂的娘子们逐渐熟络,便没有最初那般紧张。
秋月早早就到了,坐在位置上安安静静的等着,只是眼眶微红略显憔悴。
距离开讲还有段时间,她上前询问,“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
花满楼的娘子不易,就算是都知娘子的秋月也不例外,恩客言语莽撞是最轻的,动起手来都常见。
“无碍的,恩客让我做席纠,是我失言说错了话。”秋月别开脸,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是脆弱。
江容安抚几句,便到了上课的时间,她打算下课再与她详谈。
她所讲的律学不比琴棋书画、针织女红,不是闺阁女子必雪的项目,所以她们知之甚少,听课时颇为认真,最为努力问学的就是秋月和郑明姝,今日秋月状态不对,课上便是郑明姝频频发问。
她对郑明姝印象很好,虽然说小商户之女,但言语气度都不俗,想来定是家中教养极好。
一课毕,娘子们三三两两结伴归家,江容牵着秋月的手,一起走向马车,打算送她回花满楼,路上问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刚到门口,就看见一道壮硕的身影,身穿盔甲,面相有几分熟悉。
走上前她才想起来,这是在裕王府见过的,金吾卫将军罗彰,只是他怎么在这?
“罗将军。”二人行礼,她问的心里打鼓,撞见他与萧显熟识并非她本愿,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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