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们在猎场中驰骋,同样年轻的闻人晔在帐篷里接见大臣。

素来不对付的宋丞相和季太尉一左一右站在他的面前,一个双手交叉搭在身前,神态祥和,像是慈悲的老人家,一个身形高瘦,麻杆儿似的站着,两鬓发白,但精神气不输年轻人。

在他们俩身后,分别站着大理寺少卿顾游和季小将军季时钦。

这架势,闻人晔恍惚间以为他们要逼宫了,但队伍里少了镇北王,闻人晔眼珠一转,不是逼宫,那就是清君侧了。

联想到这几天源源不断的折子,闻人晔心中已经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了。

“都站着做什么?”

闻人晔将朱笔往桌上一扔,神色淡淡:“谁先说?”

季太尉瞥了眼宋丞相,将做出头鸟的机会让给了他,宋丞相一声不吭,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勾了勾,顾游暗骂一声老东西,施施然走了出来。

“臣有事禀奏。”

闻人晔手边摆着放凉的药碗,他伸手端起,抵在唇边,“你说。”

顾游掷地有声:“臣怀疑,求仙台道长魏婪谋害先帝!”

“啪!”药碗砸在桌上,深棕色的药液一圈一圈浸湿了奏折,液体溢到桌边,将闻人晔的外袍打湿了。

闻人晔没管自己,也没管走着,桃花眼愕然地睁圆:“谁?”

顾游的声音不如最开始那般洪亮:“魏婪,魏道长。”

闻人晔还是那副死了爹一样的表情:“他干什么了?”

顾游咬咬牙,“臣怀疑,他谋害了先帝。”

帐营外春风吹拂,帐营内如至寒冬腊月,闻人晔扫过几人的脸,“你们过来,都是为了这事?”

“是。”

顾游后脑勺一阵发毛,踩在平地上都觉得站不稳。

季时钦面无表情,季太尉手指紧张的一下一下捋着胡子,眼睛不敢看闻人晔,也不敢看宋丞相。

宋丞相大约是所有人中最平静的,他长叹一声,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绿色的锦盒。

“陛下请看,此物乃是魏道长曾经为先帝炼制的仙丹,臣孤陋寡闻,但对于兵道略有研究,此物闻着,竟有一股火药味。”

这丹药自然是宋丞相从季太尉手里要来的。

至于他一个文官为什么要研究行军之道,闻人晔笑了:“宋丞相也想去边境?”

宋承望低下头:“臣这把老骨头,去了也是给边境将领徒增烦恼。”

闻人晔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颗深红色的丹药。

确实是火药的味道。

闻人晔抬眸:“也许只是味道相似,其实内在不同。”

宋丞相笑笑:“陛下可以召御医分辨一二。”

“分辨什么?既然要弹劾我,怎么不等我在场的时候说?”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魏婪撩开帐子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春寒料峭的凉意。

先帝特许,求仙台道长见天子不必跪,他之前给兵部尚书一个面子,才与他互相打了招呼,如今不想给丞相面子,目不斜视走到了闻人晔身侧。

宋承望浅笑,似乎没有因为魏婪的不敬感到不悦。

魏婪将桌上打翻的药碗扶正,这才问:“陛下,我错过了什么?”

闻人晔将碗往桌边推了推,示意林公公过来拿走,这才回答:“大理寺少卿上奏,你谋害先帝,假称火药为仙丹,魏师,你怎么说?”

魏婪手指一颤,“什么仙丹?”

闻人晔将锦盒递给他,“你瞧瞧,是你炼的吗?”

坏了。

魏婪接过锦盒,心已经沉了下去,他自己炼的药自己能不知道吗?

否认这是他炼的?

不行,求仙台里的仙丹与这丹药长得一模一样,气味也相差无几。

怎么办?

宋丞相唇角含笑,“魏师认出来了吗?这是去年先帝赏赐给季太尉的仙丹。”

“据说能够延年益寿、化解百毒、治疗肩颈酸痛、改善关节问题、舒心解气、疏通肠道、增肌壮骨、守住元阳。”

【系统:怎么这么多作用?】

【魏婪:我瞎编的。】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这下好了,报应来了。

魏婪下意识想要靠系统解决问题,但翻遍了背包也没找到合适的卡牌,插卡机会也不足以拼个保底。

完了,这下真是天要亡他。

冷静,魏婪,冷静点。

他的前半生经历了无数风雨灾祸,当时没有系统,不也成功活下来了。

不能依赖系统,魏婪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永远值得信任的人,更何况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妖物。

闻人晔瞧见他隐隐颤抖的睫,心中微沉。

魏婪的反应不似作假,宋承望这个老狐狸也不可能做没把把握的事,更何况这事还涉及先帝。

难道真的是魏婪谋害了先帝?

闻人晔想起了自己与魏婪的对话,仙人也有仇与怨。

魏婪恨先帝?

荒淫无道的皇帝确实遭人厌恶,但魏婪一个修道之人,先帝从哪得罪他?

据闻人晔所知,先帝对道士们向来大方,尽可能满足他们的一切需求。

帐营里很安静,没人说话,所有人都在看魏婪,季时钦微微偏头,帐营外闪过一道身影。

他一眼便认出,那是他的弟弟,季时兴。

季时兴咬着唇在帐营外走来走去,焦虑地抓住顾泳的袖子问:“皇上会信吗?就凭那颗丹药,难道还能定魏婪的罪?”

顾泳用折扇拍开他的手:“你希望他被定罪?”

“魏婪怎么样,与我何干?”

季时兴咬了咬牙:“我只怕计划失败了,圣上要治兄长的罪。”

季时兴与父亲不和,亲近宋党是真,崇拜兄长也是真。

他们俩往这一站实在显眼,夏侯泉骑着马溜达了过来,嘲笑道:“陛下的侍卫不够用了,要你们俩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只会喝酒取乐的公子哥守?”

虽然夏侯泉和顾泳都是宋党,但党内亦有争斗。

季时兴不管他们党不党的,直言不讳:“滚。”

帐营内,宋丞相开口:“魏师看了这么久,看出名堂了吗?”

魏婪捏着锦盒的手紧了紧,忽地笑出了声。

下一瞬,魏婪一把抓起锦盒里的丹药塞进了嘴里,没有水,便直接拿了闻人晔的茶杯,“咕嘟咕嘟”两口和着茶一起下了肚。

他低低地喘了口气,将手中的茶杯砸了出去,“噼啪”脆响,飞溅的碎片落在宋丞相脚下。

魏婪抿着唇,眸中似有怒气:“丞相既然觉得有问题,那我就吃给您看。”

“看看我会不会被这颗丹药毒死!”

证物说吃就吃了,季太尉“嚯”了一声,没想到魏婪这么狠。

闻人晔也震惊不已,他抓住魏婪的肩,目光从他的喉咙下移,最后停在魏婪的肚子上:“你真吃了?”

魏婪颔首。

“感觉胃里发热,身上有股力气,想找个人使出去。”魏婪又喘了一口气,不是热的,是紧张。

一颗丹药当然吃不死。

宋丞相毕竟见过世面,仅仅是瞳孔微微放大,很快稳住了表情,顾游就不一样了,目光呆滞,像被人从后脑勺敲了一棍。

他回过神,指着魏婪大喊:“毁掉证物,你这是做贼心虚!”

魏婪冷笑:“谁是贼?”

依他看,分明是贼喊捉贼!

季太尉急中生智,临时反水,突然往地上一跪哭嚎起来。

“陛下啊啊啊!”

季太尉用袖口抹着脸说:“老臣早就劝过丞相大人,事关先帝非同小可,不能随意下结论,可惜老臣人微言轻,丞相大人不愿听。”

“臣惶恐!臣无辜!臣是被迫跟来的!”

季太尉老泪纵横,像是被夺了清白的良家子弟。

季时钦默默移开眼。

宋丞相了解自己的对手,并不意外他的厚脸皮。

闻人晔见不得他在地上撒泼打滚,叫人将季太尉与季小将军请了出去。

顾游也想偷偷跟着走,被魏婪叫住,“少卿急什么,帐外有银钱捡吗?”

顾游只能重新转回来。

宋丞相笑呵呵:“既然是误会,臣就先告退了。”

魏婪低声咳嗽了下,“宋丞相的误会,差点就要了我的命。”

宋承望作揖:“是我老糊涂了,改日定叫小辈上门赔礼道歉。”

“丞相大人说笑了,我不要您的礼,听闻您才高八斗,文采斐然,为我写篇文章如何?”

文人相轻,宋承望甚至没给交好的大儒们写过颂,更遑论是魏婪这种四书五经都没读明白的道人。

况且,因为先帝的原因,民间对道人颇有微词,要是真的写了,宋承望在士人学子中的声望也会受到影响。

闻人晔有意打压他,配合的点头:“只是一篇颂而已,难不倒丞相。”

宋承望眼尾笑出了褶子,“自然。”

顾游恨不得自己现在是个透明人,从地底下挖出条道爬出去。

【系统:恭喜玩家,恶名又增加了。】

魏婪看了眼,他已经恶名十了,相对的,善名孤零零地停在零,一行绯色的字飘在先帝的死因下方。

【头衔: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详情:佩戴此头衔,无论玩家说出了多么惊世骇俗的话,做出多么违反天理的事,都会有人帮你说话,注意,不要太过分,大儒们也要脸。】

终于从帐篷里出来后,宋承望上扬的嘴角耷拉了下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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