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的风是黄色的。
风里带着一股子黄土高原特有干燥的土腥味儿。
吹在人脸上,不像南方的风那么黏糊,是干爽的,硬邦邦的像一块粗糙磨砂的布。
林晚和白琳就是在这股干燥的风里,走进这座传说中的红色都城的。
她们坐着一辆从根据地,一路颠簸过来军用卡车。
车斗里塞满了要去延安“开会”、“学习”的各级干部和战斗英雄。
一路走了近一个月。
等到了延安城下的时候,两个人都瘦了一圈,也黑了一圈。
像两棵被风沙打磨过的倔强的小树。
延安比她们想象的要小,也更破。
没有武汉那种高大的洋楼和宽阔的马路。
只有低矮的灰扑扑的城墙和坑坑洼洼的土路。
城里到处都是穿着打了补丁的灰色军装的男男女女。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混合着艰苦、疲惫,和一种近乎于狂热的理想主义光芒的独特的神情。
空气里也飘浮着一股独特的气味,怎么说呢?就是那种混合着小米饭的香气、油墨的味道和**歌曲那昂扬的味道。
这里看起来很穷。
但充满了一种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像一处正在艰难地,从地底下向上顶的春天的竹笋。
接待她们的是,中央组织部的一个女干部,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她看了看两人的调令,又看了看她们那清澈明亮的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欢迎你们,林晚同志,白琳同志。”
女干部很自然地,就省去了白琳的俄国名字。
“你们的安排,中央已经有了决定。”
她先是对着白琳说道:
“白琳同志你的医学知识和外语能力,是组织上最宝贵的人才。从今天起你将被分配到中央总医院,和卫生部编译室同时任职。”
“我们需要你去救治更多的伤员。也需要你去翻译那些从苏联和西方,好不容易才弄来的最新的医学文献。”
然后她又转向了林晚,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也有些怜惜。
“林晚同志,”她轻声说道,“组织上,知道你的情况。也知道陈墨同志的事迹。”
“你是英雄。也是烈士的遗孤。”
“组织上不会亏待任何一个英雄和烈士家属的。”
“从今天起你就不要再想着打打杀杀的事了。”
“你还小。你的任务就是学习。”
“组织上决定保送你去中国女子学校,学习文化。”
“我们要让你成为一个有知识,有文化对**有更大用处的新时代女性。”
林晚沉默地听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她那张早已褪去了所有稚气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太行山涉县,129师,抗日军政大学分校】
韦珍也同样在学习。
她穿着一身普通的学员的军装。
每天和一群同样是因为“犯了错误”,或者“需要提高思想觉悟”,而被送来整训的基层军官们一起。
出操,上课,开自我批评的生活会。
她是这里唯一一个女学员。
也是唯一一个断了一条胳膊的残疾人。
更是唯一一个因为“滥杀俘虏”而被处分的反面典型。
起初所有的人都对她敬而远之。
他们看着那张带着刀疤,冰冷的脸和空荡荡的袖管,眼神里都带着一丝同情和畏惧。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个传说中的“女魔头”,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可怕。
她很安静,除了上课和训练。
大部分的时间,都一个人待在学校的图书馆里。
看书。
看得很杂。
从《论持久战》到《孙子兵法》。
从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到斯大林的《论列宁主义基础》。
她像一块干燥的饥渴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那些在旧军队里,从未接触过的全新的思想和知识。
也偶尔会和人交流,交流的不是风花雪月。
而是最直接、最纯粹的战斗技巧。
一次在战术课上。
教官正在讲解如何对付日军的“中心开花”战术。
一个悍不畏死的团长站起来,不屑地说道:
“这有么难的?鬼子从中间开花。咱就从外面给他来个反包围!把他连花带蕊一起给包了饺子!”
韦珍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对。”
她站起身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地。
“鬼子敢用中心开花,就说明兵力和火力,都占着绝对的优势。”
“你去反包围他。就是拿弟兄们的血肉之躯,去往人家的枪口上撞。”
“那是蠢。”
“那你说该咋办?!”那个团长,被她驳了面子,有些恼羞成怒。
“打蛇打七寸。”
韦珍走到黑板前,拿起一根粉笔用她那只,仅存的右手飞快地,画出了一张简易的战术示意图。
“中心开花的七寸,不在于他冲在最前面的那些尖刀部队。”
“而在于他那看似最安全,实则最脆弱的指挥部和炮兵阵地。”
“我们不需要去跟他硬碰硬。”
“我们只需要组织一支最精干的小部队。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绕过他的正面,从最意想不到的侧翼,或者背后**去。”
“打掉他的脑袋。敲掉他的牙齿。”
“到时候,那看似威风凛凛的花,就会自己枯萎。”
她的这番话让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那些曾经还对她,有些轻视的老粗们。
此刻都用一种全新敬佩的眼神看着她。
他们发现,这个女人的身体里藏着的,不仅仅是野兽般的杀气。
更有一种天才般军事的直觉。
夜,深了。
所有的人都睡下了。
韦珍却悄无声息地,从她那间单人的学员宿舍里翻了出来,像一只最矫健的夜猫。
避开了所有的巡逻哨,来到学校后山,一处约定好废弃的羊圈里。
羊圈里早已有一个人在等着她。
是129师**保卫部的部长,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人。
“都查清楚了?”
韦珍开门见山地问道。
“查清楚了。”
部长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份绝密的文件。
“你猜的没错。”
“那个叫高明远的侦察连副连长。他的身份确实有很大的问题。”
“我们查了他所有的档案。发现他是在三七年平型关大捷之后,才从阎锡山的晋绥军那边投诚过来的。”
“档案里说他是山西大同人,家里是贫农。因为受不了晋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nmxs8.cc】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