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秉青也是去守灵,闻言不过扫她一眼,径直越了过去。
许革音抿抿唇,自知夫妻间这样漠然的氛围很不对,却不知道、也暂时不想处理。
三日停灵,随后便是下葬摆丧席,后面还得请法师来超度,许革音也不得清闲,跟在后面帮衬打杂,却照旧少见祝秉青。
直到老太太的头七。
民俗里有言头七之日死者的魂魄会返家,屋里是不能留人的,以免惊扰亡灵。
露白斋的下人正在院子外面搭了个临时的床铺,又取了红纸过来。
按照习俗,屋里所有的尖锐处都要用红纸裹起来,防止划伤先人的魂魄。
借月从屋里拿了剪刀出来,声音由远及近,“三少爷院子里要去准备么?听闻今日片玉斋里不曾留人。”
许革音接过剪刀裁纸,垂眉道:“不知道,他应当有安排的。”
借月还想再问问要不要去那边确认一番,院门那边已经过来了两道身影。
祝秉青脚步不停,里面的人自然也注意到,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行礼。
许革音好久没在这里见过他,此刻觑着他的神色,心绪颇有些复杂,但非要说出个所以然,又实在理不出来头绪。
原先有了公署里的那桩不愉快,又被他撞见自己说了回乡的碎语,许革音没想到他今日还会过来,吩咐下人搭小床的时候自然也没有将他考虑进去。
于是等她懵然洗漱完再出来,便见祝秉青已经坐在小床上,即使一条腿还落在地上,特地空出来的位置也尤为局促。
院子开阔,哪怕点了蜡烛,仍然不及在屋里的时候亮堂。祝秉青看书正看得眼睛累,见她走过来,索性便丢下来,沉默着注视她的趋近。
这种静默也像是一种蛰伏。
许革音一向觉得他认真看人的时候视线很有压迫感,在夜里便会被暗色模糊得灼热而暧昧。
只是今天日子实在特殊,许革音顶着他几乎看透自己的侵略视线,涩着嗓音提醒道:“热孝。”
许革音没看清他的神色,但似乎听到了一声冷嗤,随后他站起身来,像是黑夜里拔节的竹笋。
祝秉青迈步越过她,步子跨得很大,许革音听到背后很快响起撩水的动静。
他只是去洗漱。
许革音脸上的温度陡然下降,往前蹭了两步,脸朝下几乎是将自己砸进枕头里,闭着眼睛扯被子拉过头顶。
但隔着一层被子的响动也很清晰。甚至是绞拧布巾的落水声,他只剩两步便能至床前的脚步声,她都能分辨出来。
祝秉青躺上颤颤巍巍的小床的时候手脚都有些施展不开。
旁边的人侧着身子躺着,呼气都浅浅的。
祝秉青倏然转身,将人裹进怀里。
脆弱的床板因为他的骤然的莽撞动作发出咯吱声响,他刚触水的手指仍带春寒,贴上她的脖颈的时候她连呼吸都放轻了,只是并不能阻止身体的颤抖。
祝秉青手指松松散散搭着,指腹下的血脉微微隆起,摩挲的时候几乎能感受到里面流动的鲜血,按压下去便会微微偏移,温热柔润。
真是想不通。
明明是这样弱态的一个女子,怎么就能说出那样狷介的话来?
——她不依靠着自己还能怎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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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热孝,过了头七,祝秉青连初一十五也不再过来。
许革音这才知道,原来大户人家的夫妻,若是双方都不主动,即使在同一个园子里,也是会几个月也见不上一次面的。
等老太太过世七七四十九天时最后请过一次法师,阖府氛围终于松快一些,隔了几日大奶奶唤她去跟前的时候又说起子嗣的事情:“母亲虽刚过世,你们却是新婚头一年,老爷不欲把你们困住,该同房还是同房。”
新妇入门,若运气好些,两三个月便也有了身子。光娶妻不生子,到底是令人诟病。
大奶奶拉着她的手,叹道:“这府里是愈发冷清了。”
这话说得已经很明白,只是许革音抿抿唇,最终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许革音自认为不是太钻牛角尖的人,这次却不太愿意主动去寻祝秉青。
且不说他回回冷脸相对,未必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每每想起公署那件事情,便如鲠在喉,总觉得他对自己轻视太过。即使他只是吓唬她,并不曾真的叫人看见。
这一耽搁下来,便至五月中旬,天气也渐渐暖和。
因为老太太的这件事,许革音已冷落秀郁数日,便早早起来拾掇了自己,预备去西园里寻秀郁同游,门房这时却来通报,说是有拜帖递过来了。
“给我?”
许士济打从在平江做官,为人很是低调,在应天府里本身就没有许多旧识,缠上官司之后各家更是避之不及,如今许革音也是想不出来还能有谁会给她递送拜帖。
封贴展开,却见里面的字迹很是眼熟。许革音当下手指都颤抖起来,“快请进来!”
反反复复吸了好几口气,心口照旧是震得发烫。又在厅里来回踱了两圈,才有人领着客进来了。
许革音连往前迎了两步,唤道:“哥哥!”
许泮林此刻已经除了囚服,束了发冠,略比往日清瘦,但到底是风姿卓然。
他应了一声,温和笑道:“怎的这般惊讶,昨日上面的判决就下来了,他不曾告诉你么?”
将近两月不曾见过了,更不用想递话。许革音抿了抿唇,顾左右而言他:“哥哥受苦了。此番要回吴县了吗?”
许泮林却摇摇头,玩笑道:“眼见你在这里安顿下来,我也留下陪陪你不好吗?”
许革音一怔,问道:“你不温书备考了吗?”
如今既然将人放出来,便说明上面暂且认了许泮林的良籍,短期内自然不会有人再查,但到底也记录在案,未必就真的滴水不漏。他如今要么自甘平庸不再入仕,要么就一条路走到黑,行至高位,才能不受撼动。
他一开始既然敢行险道,此番便也不可能任人宰割。
但此刻许泮林只道:“父亲这边还拖着,我又哪能一走了之。”
许革音沉默下来。若是当时谁劝自己不要为之努力她也是断然不会点头的,于是此刻也没有叫他回吴县的道理。
“但你也无须担心。”许泮林见她神色凝重,安慰道,“圣人虽忌讳前朝事端,却也很是在意明君的帽子。若再煽些风,人不难放出来的。”
“你同官人……”她神色犹疑,话只说了半句。
许泮林并不意外于她的些敏锐,这也正是往日里父子两个不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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