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四十八章
周青崖赶到时,雅韵轩已空无一人,只有一张被掀翻的长桌。
店小二感叹:“还好那位公子跑得快啊!”
还好他跑得快,不然酒楼损失绝不止一张桌子。
“他跑去哪里了?”周青崖问。
“顺着窗户,朝北城河方向。”
“多谢。”周青崖纵身跃出,一路踩着屋瓦,衣衫飘动。
头上,明月高悬。
脚下,庆安城中为迎接贵人,花灯挂满街头巷尾。
终于在靠近北城河的时候,看到了仓皇逃窜的宁既明。他身后跟着的红衣少年笑得张狂。
红衣少年引夜风为长刃,啸声响起,直直劈向宁既明。
拈天地万物为我所用,他是个法修。
好快好利的风刃!宁既明不用回头,便觉威压气势磅礴,逼得他骨骼剧痛无比。
看来他这是要被凌迟全身,血溅屋顶。他莫名想,这死状也太凄惨了些。不知道周青崖和顾明蝉来认尸时,能不能认出他来。
“飒———”
一道红绸猎猎作响,千钧之际,横挡过来。周青崖脚步不停,手腕用力,竟将风刃尽数堙灭。
漫天威压尽数消失,她站在宁既明身前。
他终于喘了口气,不忘拍马屁:“姐姐,你终于到了。”
周青崖很是受用,问道:“他是谁?”
对面,红衣少年扎了个高马尾,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衬得那张脸愈发昳丽。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是极深的黑,看着两人,似笑非笑。
宁既明道:“下午你刚看到的,谢悬之的堂弟,谢妄原。”
我就说不如谢悬之嘛,周青崖心想,长得毫无记忆点。
“女人,我对女人没兴趣。”谢妄原想了想,又问道,“你乐不乐意,我找几个媒婆,给你介绍做谢悬之的道侣?”
哈?
没想到这位堂弟如此关心兄长的人生大事,婚姻问题?
周青崖:“我做他道侣作甚?”
“做他道侣,当然是为了给他生个孩子。”
“我给他生孩子又是作甚?”
谢妄原笑得邪性:“等你生了孩子,我就杀了你和孩子。谢悬之同时没了道侣孩子,一定伤心欲绝。”
在周青崖一脸茫然中,宁既明毫不犹豫地下定论:“堂弟脑子有问题,别理他。”
周青崖倒是不想理他。但谢妄原捏指成诀,周边所有高树晃动,无数碧色叶片齐齐聚涌而来,草木腥气无边无际,在暗夜中只听见沙沙声响,如同万蛇飞袭。
“那就换个玩法,”他笑起来眼睛弯弯,“万叶飞花。”
周青崖好奇:“堂弟打架之前还报招式名?先前那招叫什么?”
宁既明跑得崩溃:“我哪有心情听这个?!”
身后团团花叶如影随形,两人朝着江边跑去,红绸在身后舞成屏障,挡开一波波叶刃。碎叶从耳边擦过,冰凉河风终于扑面而来。
“跳过去。”周青崖喊道。
“啊?”
宁既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一把拽着,从屋顶往河面跳去。
河面之上,为了迎接中州贵人的到来,停满了挂着花灯的乌篷小船,夜深无人,只有灯影憧憧。
两人身形跃过,脚步稳稳踩在一只船顶,灯影摇晃,水波荡漾。
漫天的万花飞叶紧随而至。
周青崖转身,红绸展开,绷得笔直,如泛着红光的长剑,照在她眼眸。
周身灵气运转,漫漫河水骤然腾起白雾,寒气顿生。宁既明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剑招,烟笼寒水月笼沙。”
周青崖也报招式名。
宁既明:姐,这真的很装。
但接下来的场景更装——
追来的花叶被水雾笼罩,竟如同忽然被卸了全部杀意,轻飘飘地尽数落了下来。
无际碧色铺满水面,慢悠悠随水流飘动。
就这么轻飘飘地被化解了。
谢妄原站在岸边,被寒气逼得后退两步,原本带笑的脸终于沉了沉,眼看着那两人钻进一只乌篷小船中,很快被一同笼进朦胧烟霭里。
可恶。
在哪。掀翻所有乌蓬船,他势要找到那两人。却被一只手拦住。
九黎的巫女不知何时出现,夜风中紫发无声轻动,她的神色平静:“你要做什么?”
“再给我一柱香的时间,我去杀了他两。”
“进城第一天,你就准备给公子惹事?”
公子此刻正在赴胡琼院长的宴,可不是惹事生非的好时机。
谢妄原辩驳:“这是王宴少将军的意思。”
裳降香无奈。
“记着,”她的目光扫过所有人,“你们是公子的剑,不是别人的狗。”
只有公子的命令才需要必须执行。
她的身边,殷秋很少开口,此刻却问道:“那个人,是谁?”
朱赫摇着扇子,为他解答:“九皇子,听说他现在已经改名为‘宁既明’。”
殷秋:“我问的是那个女人。”
女人?朱赫想,那女人以红绸为剑,确实令人印象深刻。但还没到能够引起昆仑少阁主关注的程度吧。
“我嫂子。”谢妄原说,“我已经准备好把她嫁给谢悬之。对了,你不是杀你妹妹去了吗,这么快就杀完了?”
殷秋不屑搭理谢妄原这个神经病。
从靠近河岸开始,他身后长剑就一直颤动不已。
他取下剑,静静抚摸。那个女人是谁?不过遥遥一瞥,为何会让你如此激动?
我们也曾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饮血时刻。但这样激动的心情,你从未为我产生过。
他手掌抚摸着鞘上刻着的镇剑诀,那是当年父亲亲手所刻,为的是镇住这柄剑的烈性。
此刻,纹路微微发烫,剑身在鞘内仍在低低嗡鸣,像在执拗地回应着什么。
殷秋指腹用力按在镇剑诀的纹路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剑身的震颤渐渐弱了下去,从急切的嗡鸣变成细碎的轻颤,最后终于归于平静,只剩鞘身还留着一点余温。
白雾渐散,残寒消融。风定夜宁,唯余船舷轻响,岸边远虫低吟。
挂在船头的花灯温暖,照着船舱里亮堂堂的,宁既明见岸边人群散去,冷得他紧了紧衣袍,扭头望见周青崖在花灯下细细收起金缕绫。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他吟诗一首,往后一靠,懒散地躺在船板上,听水声潺潺。
周青崖道:“不解释一下?”
刚才临走之前,顾明蝉向她说明了宁既明的真实身份,看起来她的猜测无误。
躺在船舱里闭眼睡觉的人没有正面回答,却怅然道:“这世道只是想好好过个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什么七子夺嫡他不想掺合,父皇仙逝的时候他也不在场。他早就知道,不受宠的皇子不如狗。于是十六岁那年,他从中州逃到千机学院。可惜还是没有安生日子过。
周青崖起身走向船头。
河面之上,无数个花灯小船无人自驶,将光影撞开圈圈涟漪,显得温和安宁。
“哪个世道,想好好过日子都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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