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片哗然。

谷纾也没想到此事这么突然,今日早晨,那女史还在说春倦做的蜜浮酥柰花,可一天不到,她竟然死了!

到底是谁,手段这么恶毒,谷纾一一将殿内的人扫过,每个人都看不出丝毫差错,可偏是这样,才更显诡异。

她要镇定,她绝不能乱,季筎还在那边破口大骂,谷纾沉声问:“那女史是怎么死的?”

“回昭容娘子,太医已经在查,臣已将今日和那名女史接触过的人都带了来。”孙培安看了眼姬良,随后叫内侍将人带上来。

几人行过礼,尚服先是开口:“今日妾带着女史给各宫娘子们送冬衣,不了刘女史心,将季美人的冬衣送去了昭容娘子那,妾便让她去取,重新给季美人送来,午间回来的时候还好的,后来下午她说吃了一碟点心,身子不适,就来向妾告假,妾也没多在意,方才才知晓她竟然死在屋内。”

“你最后见她是几时?她身子有何不适症状?”谷纾问。

尚服想了想道:“妾最未时见得她,她面色苍白,脚步虚浮,妾便让她先去休息。”

“她几时回的尚服局?”

一小女史道:“应午时左右,妾叫她用膳,她说从昭容娘子赏了她一碟蜜浮酥柰花,刘女史很是宝贝,自己拿到屋子里去了,连午膳也没和我们一起用,晚膳时再去叫她,见内里无人应答,妾便先走了。”

众人一阵唏嘘,纷纷看向谷纾。

“这不会是谷昭容想要杀人灭口吧?”先前还帮着谷纾的时侍御开口说道。

杨柳知道:“这不是很明显了,刘女史肯定是吃了谷昭容赏的蜜浮酥柰花才死的。”

“太医的验定还未出来,杨贵人何以如此肯定,倒像是参与了一样。”谷纾咄咄逼人地问。

“谷昭容!”

“够了,杨贵人还是等太医来了再说。”姬良打断她。

许久,刘和裕等一众太医前来,一小太医手中还捧着一碟未吃完的蜜浮酥柰花。

谷纾认得他,他是姬容的学生。

刘和裕道:“尸体已检验,是中毒无疑。”

“什么毒?”姬良道。

“回陛下,是箭毒木的乳汁,滴在这蜜浮酥柰花里,白色的乳汁与蜜浮酥柰花融合,一般人很难看出端倪。”

小太医瞧了一眼谷纾,然后将那碟蜜浮酥柰花端上前。

胆小的人被吓得皆往后退了几步。

恰好俞不言带人回来,他拿着谷纾今晚刚喝过的茶盏,还有些谷纾没见过的东西。

“陛下,昭容娘子的茶盏,正是玉桂。”俞不言将东西拿给刘和裕检查。

“确实是玉桂无疑。”

随后,另一他又拿出一个琉璃瓶,那瓶子通体晶莹剔透,瓶口上嵌着鱼龙浮花,瓶身流光溢彩,泛出蓝色的幽光。

谷纾心中一紧,这是云垂野在平江时的除夕夜送给她的袖里春。

她想上前拿回来,不料一把被人按住。

刘和裕拿过琉璃瓶,反复闻了闻:“回陛下,这琉璃瓶中,正是玉桂香。”

“那是我的袖里春!”她不复之前镇定。

“宫里没有这种样式的瓶子,你从哪得来?”姬良问。

“未入宫时,赤龙所觅。”

姬良给了刘和裕一个眼神,要他将瓶子给谷纾。

“你自己闻闻,是袖里春还是玉桂香。”

谷纾的手有些颤抖地接过瓶子,放在鼻口闻了一遍又一遍。

不是,不是她的袖里春,她的袖里春被人换了,放在这个瓶子中,就是等她来认,自己认下罪名。

谷纾眼眶有些红。

一时间,议论声不断。

“昭容娘子,不如你和陛下还有季美人认个错,陛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一定不会重罚娘子的。”何锦雁劝她。

谷纾看了她一眼,随后死死地攥住琉璃瓶。

“妾,无错。”

“昭容娘子。”何锦雁还想再劝。

杨柳知唏嘘:“都到这时候了还不认。”

“姐姐,真的是你吗。”沈萋显然也信了。

“谷纾!你还怎么狡辩!女史死了,我的孩子没了,你怎就这般恶毒!”季筎大哭,如癫狂了一般。

陆妱含只能在旁边稳住她。

时桂道:“真是看不出来,昭容娘子长得纯良无害的,入宫时还给我们以及宫人送了好些首饰,我一直以为昭容娘子是个大善人。”

一时间,殿内有受过谷纾恩惠的宫人,皆大为惊恐。

“奴婢回去可要把那盒谷昭容送的口脂扔了,不然哪天说不定死的就是奴婢了。”

“奴婢也是,谷昭容送了奴婢一个白玉枕,还好奴婢没来得及用。”

“真是可怕。”

更有甚者,直接将身上谷纾曾经送的东西当场扔下。

她成了众矢之地,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她给送东西时,谁都敬她一句昭容娘子。

而她一旦出事,曾经的那些好就成了别有用心。

赵宁儿轻笑:“这可是陛下跟前,你们这些侍御宫人竟敢如此无礼,陛下,你可得好好惩治他们。”

“哦,赵才人想朕如何处置?”

“这个嘛,方才沈才人的婢子辱骂妃嫔,时侍御的婢子于殿内扔簪,杨贵人的婢子扇风点火,依妾看,不如将她们都杀了。”赵宁儿说的很轻巧,仿佛是在夸人一般。

“赵才人,婢子们不过说几句话,你何以让陛下治她们这么重的罪。”杨柳知道。

何锦雁依然是一副和事佬的模样:“赵才人,这般确实是重了些,且今日是要查清楚女史的死和季美人之事。”

沈萋怯生生地,将自己的婢子护在身后:“赵才人,我的婢子没有辱骂嫔妃。”

赵宁儿确不听,她给所有人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向姬良撒娇:“陛下,你瞧瞧。”

姬良温和一笑:“谷昭容觉得如何?”

谷纾收起眼泪,她方才将众人的厌恶全部看在眼里,她紧握拳头,双眸合闭。

所有人都以为她不敢说话。

因为她已经遭众人唾弃。

可她蓦然张开眼睛,抬起头:“杀之。”

她虽罪名未定,可她还是正二品昭容,看书时她看见,善恶有度,一味原谅伤害自己的人并不会使那人改正,只是给他们一个再次伤害的机会。

不破不立。

“好!来人,将方才那三个宫婢拉出去,割其舌头,砍其双手,杀之。”姬良道。

他这道令下的很快。

谷纾甚至觉得,他眼中有欣赏之色。

很快,孙培安就让人把那三人带了出去。

殿内一片死寂,没有人再敢说话。

而季筎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变化,她不顾陆妱含阻拦,穿着中衣,披头散发就冲到谷纾身边,拿起她手中的琉璃瓶就往她头上砸。

她的动作过于迅速。

瓶子在谷纾的头上裂开,里面的玉桂香露混杂着血从她的额头流下。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耳朵传来阵阵鸣响。

她看见季筎被一群人扣住,嘴里还不停地骂她。

还有姬良,他竟然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谷纾觉得,她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姬良虽然每次在她面前都表现出一副温良的样子,但谷纾不会忘,他是四子夺嫡中的赢家。

开局一个废太子,无权无兵无母族,却能逆风翻盘。

所以谷纾从来不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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