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好全了,谷纾又闲下来。

姬良最近又提了几个侍御的位份,沈萋和赵宁儿升了才人,宫中喜事不断,再过些日子又是太后寿宴,陆妱含近来正忙着筹备。

春光正好,她这几日想放风筝,但宫里没有,于是决定自己动手做一个。

陆妱含太忙,沈萋肯定得经常伴驾。

剩下整日逗鸟的季筎,可她自诩骄傲,绝不答应谷纾做这种没头脑的事情。

于谷纾就天天缠着她,一口一个好妹妹地叫着,好说歹说才让季筎答应陪她做风筝。

第一日,谷纾穿得像个佃户,带着她和身边的宫女,在玉雨园的林子里锯竹子。

季筎原以为这已经是她的极限,没想到次日,谷纾拉起袖子,津津有味地锯起竹条。

她一边锯还一边向她扬眉:“快呀,季娘子,拿起锯刀咱两一起锯竹子,然后就能打骨架了。”

季筎:“......”

婉拒了哈......

她实在想不通谷纾一个金枝玉叶的大家闺秀怎么还干这些。

谷纾丝毫不在意,锯的很是起劲:“那待会你那只筝的骨架我帮你打,你就去,就去画花样如何?”

季筎点点头,迅速地逃离现场。

春倦有些担心她伤到自己:“娘子,这种活还是让我来吧。”

“哎,你们不懂,这扎风筝虽然看起来简单,里面却有许多门道。”

“不就是锯几根竹子吗,还有什么巧法?”夏困拿起她方才锯好的竹条上下打量,怎么也看不出门道。

谷纾拿着几根竹条像她们解释:“风筝的直杆应该用这种质软的慈竹,而其中间,要承载力量,那坚硬的桂竹就是最好的选择,而其他部分纤细的骨架,就得用偏薄的水竹......”

这方法,夏困好像在哪听过,她想了许久,恍然大悟:“是不是那本《东幽野闻录》里的?”

谷纾眼睛一亮,赞赏地看了一眼夏困:“可以啊,我家夏困还记事了。”

“那章写的可吓人了,我当时看完夜里都不敢睡觉呢。”夏困讳莫如深。

谷纾听后哈哈大笑:“怕什么,反正又不会杀到南昭来。”

《东幽野闻录》里面上卷记载,东幽陛下生女相,好女子,当然毕竟野闻,直接将她写成了女子,她幼时好风筝,常伐竹做筝,而下卷记载,其善机巧,以风筝杀人无形。

谷纾做筝的法子,就是从这本书里面看见的。

待竹条削好,就要烧竹,而一块更讲究技法火候,竹子的内外都需烤热,外不可焦。

热竹之后便要弯竹,不可急亦不可慢,急则过弯,慢则不够。

而这一做就到酉时,谷纾刚将骨架打好,就看见季筎拿着图过来。

她高兴地接过,看到那歪七扭八的画,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是什么鸟,我好像没见过。”

“燕子啊。”季筎大言不惭地说道。

“......”

谷纾为难的看着这燕:“季娘子的画工真是,别有一番意味。”

季筎可不乐意,见她这番模样,一把将燕抢过来:“我并未习过作画”

这倒不假,季家是在先帝铲除风郡俞氏后慢慢起来的,早年家中贫寒,连书都读不起,更别习画。

“逗你的,这画很好。”谷纾忍住笑意,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不许笑,你去画一个。”季筎有些脸红。

“行,我来画一个。”谷纾一口答应。

她去屋内拿出纸笔,就开始大展宏图。

季筎看着她的架势不禁感慨,不愧是世家贵女,到底有几分本事在身上。

然在谷纾的画作出来后......

季筎:“......”

“昭容娘子家也请不起老师?”

谷纾摸了摸鼻子:“请到是请了......”

只是她每次都和云垂野拿着笔墨瞎玩,根本没用心学过几次。

故几日后,皇宫的天空上出现了不明物体。

很难想象,这是谷纾和季筎的风筝。

模样虽丑,但骨架打的扎实,迎着春风,谷纾的风筝不一会儿就飞到了高空中,她大病初愈,又解了禁足,这会儿跑得跟猴似的。

季筎刚开始还有些放不开,然被谷纾一激,亦不堪示弱。

突然,天色骤变,狂风大作,俨然是要下暴雨。

季筎的风筝放的不高,收线也收的快。

谷纾的风筝却丝毫不受控制,在天空中四处飞舞,她加大力气想要控制住风筝,不料手刚触上风筝线,就划开一个大口子。

这下几人皆慌了神,完全没想到风筝线有这么大威力。

夏困和春倦看情况不对,连忙帮谷纾拉线。

季筎也知情况不对,她的风筝放的太高,狂风大作,一时根本收不回来,且三人的手皆划出了口子。

她刚想要谷纾把线放了,只见三人手皆是一松,那风筝早已脱线。

谷纾有些难过地看着手里剩下的线轱辘,还未来得及哭诉,就看见孙培安带着一行人前来。

“昭容娘子、季娘子,陛下有请。”

姬良让身边的侍卫将沈萋宋回云霞阁。

云霞东阁里各宫娘娘纷纷赶来,外面下着暴雨,让这本来狭小的空间闷的不行。

姬良坐在主位上,右手还有干涸的血渍。

谷纾和季筎跪在殿内,不敢抬头。

她们闯了大祸,风筝线割到了沈萋的脖子,性命危在旦夕。

不一会,太医令刘和裕出来禀报:“幸好陛下及时拉住线,沈才人已无性命之忧,陛下您的手......”

姬良摆手,示意他先退下。

“陛下,谷昭容也是一时贪玩,无心之失。”陆妱含在旁边说道。

“哟,皇后娘娘这话可说的轻巧,”赵宁儿轻笑一声:“无心之失差点就要了沈才人的命,那要是有心,岂不是连陛下都敢杀。”

“赵才人,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何锦雁道,她是陛下今年新提的贵人,方才也与陛下一同在御花园,看到了这一幕。

赵宁儿丝毫不在意:“谁知道呢,可刚巧在沈才人受宠时就遇见这事,何贵人这般说,莫不是自己也是同谋。”

何锦雁似乎有些恼,红着脸解释:“妾信陛下和皇后娘娘,是非对错,自由分辨。”

赵宁儿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向兮不喜欢这里的气氛,出言打断:“沈才人竟然没事,妾就先告退了。”

她走前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谷纾,开口说道:“我记得谷昭容写得一手好字,以后可仔细着,别提不起笔了。”

她说完便走了。

姬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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