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江远倾与周厉异口同声道。

“上神不是说过只需要一位凡人么?”江远倾问道。

“本神改变主意了,更何况,二人还可制衡。你二人若发现另外一人违反了契约,随时可告知本神。可还有异议?”

“也好,在下没有异议。”周厉道。

“既然周厉兄弟没有异议,那远倾也无异议。”

“好。”契约神轻吹一口气,两份文书和笔墨凭空变出,落到江远倾和周厉眼前,“这是拟好的契约,若你二人无异议,签下姓名后在文书上按上手印即可。”

江远倾将文书细细看了一遍,确定无误后签下自己的姓名。签完后他不知该如何按手印,便朝周厉望了一眼,却发现他早已签好递给契约神。

“你只需将手掌盖上文书即可。”契约神道。

于是江远倾将手掌贴近文书,那文书立即出现了一个掌印。

“契约已成,若违此约,自当祸。”说罢契约神转头朝身上咬下两根金色的毛发,轻轻往空中一吹,两根毛发立即化作两道金光,分别飞向江远倾和周厉。

金光入体,江远倾顿觉神清气爽,胸口的郁结烦闷烟消云散。

“你们虽有本神的法力,却不可滥用。除契约外,不可干涉其它凡人生死,不可伤人、杀人、救人,这些本神已写进方才的文书里。你们一旦使用本神的法力,本神便可感知你们的存在,故莫要蒙骗本神,本神平生最痛恨的便是违反契约、言而无信之人。”

江远倾注意到契约神在说最后两句话时,身上的金毛直直地竖起,联想到契约神被凡人欺骗的经历,江远倾顿时心中了然。

“知晓了。”二人异口同声道。

这时,幻偶朝江远倾走来,并伸出双手,像是索要什么东西。

江远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意识到他是想要自己的刀,于是便将手中的刀置于他的手上。

拿到刀后,幻偶抱拳行礼,并转身朝江远倾来时的路奔去。

江远倾注视着幻偶的背影,也是自己的背影,顿时感触良多,颇为惆怅。

“交给你了。”他心中默念,眼神追随那个熟悉的身影,直至隐入树林,再也看不见。

“你们与本神的契约不同于平常的血契,签了这份契约,你们便算本神的手下,本神自然要庇护你们。”契约神站在悬崖边极目远眺,远处山峦叠嶂,点点新绿汇聚在一起,草木葱茏,青翠欲滴。

“这世间有一座山,名为飞红山,受本神庇佑,凡人不知此山的去处。山中有几处庐舍,你们可去那里歇息。”契约神转身朝向江远倾和周厉,“手中做剑指状,直指额角,心中想着飞红山,口念瞬地二字,你们便能抵达那山。”

周厉遵循契约神的指示,摆出一副剑指天庭的手势,喝道:“瞬地!”

话音刚落,周厉瞬间凭空消失,无踪无影,不留痕迹。

江远倾见状十分惊奇,也学了个模样,口呼瞬地。顿时,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江远倾不禁闭上双眼。待白光消失,他缓缓睁开眼睛,一座落红飘飞的山峦映入眼帘。

飞红山上也是一副盎然春景,林间新叶嫩绿,青草吐翠,莺歌燕舞。潺潺泉水流淌山间,云蒸霞蔚,宛如仙境。

“正值初春,怎得一副落英缤纷的景象?”江远倾有些疑惑。

“要不怎唤个飞红山呢?”一旁先到的周厉开口道。

“真是个幽静清丽的住处。”江远倾感慨道。

“那里有间竹屋。”周厉兀自朝前走。

江远倾跟上前,只见一间简朴雅致的小竹屋坐落在山间,周围竹林环绕,还栽种了几株长得极高的芭蕉。

“这竹屋好是好,就是吵闹了些。”周厉自言自语道。

“吵闹?”

“风吹竹叶,雨打芭蕉,可不吵闹么?”

“我倒觉得十分别致。”说罢,江远倾抬脚朝小竹屋走去。

“那这间就让给你了,我去别处寻个。”说完周厉自顾自沿着山路往上走。

江远倾走近竹屋,发现里面有书房、卧房还有茶室,一应俱全。书房的书架上陈列着各类书籍,其中还有修习法术的书籍。竹屋门前有石桌石凳,一旁的竹子青翠欲滴,将绿影投射在桌凳上。江远倾坐在石凳上,抬头即是竹子那婆娑摇曳的倩影。

忽然,空中似传来契约神的声音。

“你们的屋舍都挂了檐铃,若契约生变,檐铃自会发出声音。山顶的天禄阁是所有契约所在之地,到时你们去那里查阅便是。”

江远倾朝屋檐看去,果真挂着一串铃铛。这铃铛十分别致,由三个金色小铃铛重叠组成。清风吹来,竹叶摩挲发出沙沙的声音,铃铛却纹丝不动。

“你方才听见契约神的话了么?”周厉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

“听见了。”

“这檐铃好生奇怪,遇风竟不动。”

“想必是法器。”江远倾复坐回石凳,端起石桌上的茶壶倒茶。

“那山上还有个住处,里面有个练功房,练功房里有各式武器,以后我便住那里。”周厉回头瞥了眼江远倾,却见他一言不发,面色凝重。

“周厉兄弟现在可否告诉在下,为何那晚要私闯江宅,且一路跟踪我,又在杀山虎那里出手援助?”江远倾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据我所知,你我并不相识。”

“令尊对我有恩,我那晚进入江宅只是想打探他的死因。”

“哦?何时有恩?”

“几年前风灵城外有流寇作乱,我父母死于流寇之手,是江老爷设的粥棚,才让在下得以填饱肚子。”

江远倾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周厉一眼:“既然有恩,又何必翻墙而入?”

“我……我出身低贱,怎敢劳您大驾?只是想着悄悄进去瞧一眼便好。”

“周厉兄弟妄自菲薄了,连契约神都对你的胆量赞不绝口。”

周厉听他说这话时的语气有些奇怪,突然想到方才在契约神面前与他争辩过几句,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那你又为何要跟踪我?”江远倾道。

“我只是刚巧路过,见你们剑拔弩张,我就驻足凑了下热闹。”

“哪有人凑热闹还杀人的?那支镖是你发出的么?我看周厉兄弟身手不凡,敢问出自哪位名师门下?”

江远倾一连串的问题让周厉有些手足无措。

“实不相瞒,公子您当初也对我有恩,特地叫人给我送来装了钱粮的包袱。我看杀山虎要出阴招,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

“是你?”江远倾打量着他的面具,试图看清面具下的脸。

“我只是学了些功夫傍身,不算什么名门。”

江远倾一边喝茶一边回想他的身世,沉默良久才道:“你也是命蹇时乖,所以,你才想当神仙么?”

“这桩买卖于我而言是双赢,既能成仙,又能惩罚那些言而无信的恶人!”周厉义愤填膺道。

“言而无信的便都是恶人么?”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哪里有反悔的道理?”

“有周厉兄弟相助,远倾就省心多了。”江远倾喝了口茶,不再言语。

周厉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我还有一事想问。”

“什么事?”

“那晚我本想查探江老爷的死因,但不小心被你发现。所以我想冒昧地问问,江老爷是如何丧命的?”

江远倾一脸警惕地抬头望向他:“这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江老爷也算是我的恩人,查明他的死因,日后抓到了凶犯,也算是对得起他老人家在天之灵。”

“家父丧命于山野流寇之手,连官府都没有办法,你能抓到?”

“将来说不准我能成为神仙,你说我会不会有办法?”

“那就等周厉兄弟成为神仙再说罢。”说完江远倾起身欲离去。

“多一个人助你一臂之力不好么?”周厉仍不愿放弃。

“这是在下的家事,不劳周厉兄弟费神。”说完,江远倾似想起了什么,转身道:“那晚你闯入时,可曾听到我说过什么话?”

周厉回想了一番立即答道:“没有,并未听到什么。我从围墙上走过,不慎踩雪滑倒跌入院内时,才发现你在那里。”

江远倾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了几下周厉的神色,才转身走进竹屋。

周厉欲跟上,却见江远倾直接关上了门。

“在下要休息了,请周厉兄弟去别处罢。”江远倾在屋内道。

周厉无可奈何,只得回自己的住处。他的住处是一间木屋,离江远倾的竹屋还需沿着山路穿过一片树林。

周厉踏在山中石阶上,路两旁栽种了各种树木,繁茂的树枝交错缠绕,密不透风,不时有带着芬香的花瓣从空中飘落。他抬起头,欲寻花瓣的来处,却在交织的树枝缝隙中一眼就看到了山顶的阁楼。

那阁楼高耸入云,铺了整齐的琉璃瓦,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金碧辉煌。

“这就是契约神所说的天禄阁罢。”周厉自言自语道。

可此时天色已晚,他想着明日去瞧瞧,便径直朝自己的木屋行去。

进了木屋,周厉疲倦地躺在石头做的床上。窗外被夕阳照得一片昏黄,落花沾染了金光肆意飞舞,飘落无声,一切都十分静谧。

周厉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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