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风起,巷弄深处的老槐树发出簌簌的呜咽,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暗巷深处。

马车旁还立着一个身形魁梧的黑衣人。

车帘微动,一截纤细的指节从缝隙中递出一张薄薄的纸册,马车内的人语气清冽道:“名单在此,回去转告你家主子,若想万无一失,大牢里最好今晚便动手。”

黑衣人一言不发,仔细接过名单,待马车驶离后才转身没入黑暗中。

次日一早,永乐宫内晨光微熹,李嫣起身后便觉得右边眼皮突突直跳,穿着寝衣躺在摇椅里闭目假寐。

白露刚从外头回来,手里提着食盒,一路穿过用膳的桌案,来到李嫣身边,一边将食盒搁在摇椅旁的矮几上,一边苦笑道:“殿下,你是没看见方才裴大人的脸色,若不是还赶着上朝,只怕是要黑着一张脸跑到永乐宫来,跟殿下好好理论一番不可。”

李嫣闭着眼,一想象到那张寡淡死板的脸上又盖了几层霜的模样,蓦地轻笑出声。

“殿下,裴大人留了张字条。”白露从食盒里取出了一张细长的素笺,递给李嫣。

李嫣缓缓睁眼,没接那字条,而是先往食盒里看了一眼。

还真是莲藕豆腐羹?气归气,正事倒是没落下,只是旁边那碟酥饼……一看就是炸过了头!看来做饭之人今晨火气是真的大。

李嫣眉梢微微一挑,这才接过字条,打开一看,上面墨迹清晰醒目,六个大字:不问自取,盗也!

“噗嗤——”李嫣没忍住笑了出来,往后一倒,摇椅便带着她止不住地微微晃动起来。她举着那张小小的字条反复端详,仿佛亲眼看见裴衍那副又气又恼,偏又无可奈何,只得在膳房里添火泄愤的模样。晨光漫过窗沿,映得她眼底光华流转,笑意盈盈。

白露探头瞧了一眼字条上的内容,又转眸看了眼食盒里的早膳,同情裴衍的同时也不由得随李嫣笑了一声。

怎么会有人在生气和窝囊之间选择生窝囊气啊?

她提醒道:“殿下吃完早膳还是出去避一避吧,小心裴大人下了朝来找你。”

“本宫还怕了他不成?”李嫣伸手接过碗,那碗落入手中的瞬间,她便察觉出手感不太一样,垂眸细看才发现这瓷碗,不是最开始用的小碗吗?

想了一夜竟然就想出用这种克扣口粮的方式来反击?我当你裴衍多大能耐呢!

白露也看出了裴衍使的小伎俩,紧抿着唇努力憋住笑。想不到有一天她们家殿下也会在吃食上栽了跟头,果然,想拿捏一个人,就要先拿捏住她的胃,裴大人看着刻板,却是深谙此道。

她道:“殿下将就着吃吧,说到底是咱们理亏在先,裴大人还能愿意给你做早膳就不错。”

这话李嫣确实没法反驳,臭着一张脸几勺子吃完了莲藕豆腐羹,盯着干净如洗的碗底,眼前仿佛缓缓浮现出了裴衍那张天生不带笑意的脸,正缓缓对她道:“不问自取,盗也!”

李嫣心底冷嗤了一声,搁下碗问道:“坤宁宫那边情况如何?”

白露道:“郭相去见皇后了。”

李嫣敛眸搁下碗,淡淡道:“戏台子都搭好了,本宫怎么着也得亲眼去瞧瞧。”

坤宁宫内,伺候早膳的宫人们鱼贯而出。

郭甫云尚未复职,穿着一身常服站在金线般的阳光下,显出了一种与坤宁宫格格不入的沉肃气息,静立片刻,便见执春亲自出来,带着他从宫门外入内召见。

郭皇后换上了宫装,端坐于凤位上,见他前来客气道:“父亲今日这个时辰入宫,是有何要紧事?”

他到底是外臣,这个时候进宫未免太露痕迹,换作平时定会提防因此被人抓住把柄。郭皇后心中有所犹疑,甚至隐隐有些不安。

郭甫云简单行了个礼,抬眼看她气色不太好,皱眉问道:“皇后娘娘这是病了?可曾传过太医?”

郭皇后心底蓦地一冷。

父亲每次来坤宁宫都是来去匆匆,是以一向直入正题,只关心朝务和东宫的动向,从不会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太医说只是偶感风寒,养几日便好。”郭皇后明明坐于高位,姿态却不自觉放低,“本宫想为太子择妃,父亲可有推荐的人选?”

此事执春提前给郭甫云递过信,郭皇后也以为他是为此事而来,怎料郭甫云脸色微沉,直视着她道:“皇后主宰六宫,区区选妃一事自己都拿不定主意,还要让人来问本相?皇后难道就没想过以当下的形势,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郭家?此举一旦让旁人知晓,捅到陛下那里,皇后可有本事为我郭家回转圣意?”

此言一出,可以说是半点情面都没留。

郭皇后心下一颤,声音听上去有些乱了阵脚:“父亲,何以如此言重?本宫不过觉得择立太子妃事关重大,涉及党争,怕影响了父亲在朝堂的布局,这才想先听听父亲的意见。”

郭甫云道:“擅自派人去刺杀晋平公主时,可曾想过会影响本相的布局?”

郭皇后蓦地一愣。

郭甫云看着她的神情,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愠怒:“本相早就说过,没有本相的指令,不可轻举妄动,你以为坐上了皇后的位置,就能够为所欲为吗?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我郭家!本相在前朝苦心经营,才换来你如今尊贵无双的地位,可你不但笼络不住圣心,连区区一个公主都斗不过,闯了祸还要本相来为你善后。”

郭甫云心里有气,就差指着她的鼻子骂了:“早知你如此不成气候,当年就不该选你嫁给陛下。”

郭皇后一开始没太明白郭甫云的火气从何而来,只道不过是一批刺客而已,用的都是查不出身份的死士,以郭家在朝中的势力,摆平此事又不难,为何要这般咄咄逼人?直到听他提起往事,她开始意识到,父亲今日的反常,绝不仅仅是因为刺客之事。

到底是一国皇后,再怎么忌惮郭甫云,也不可能始终忍气吞声,郭皇后心中有气,声音冷了下来:“父亲直到如今都觉得本宫比不上长姐吗?”

郭甫云沉默不答,阴沉的表情已然给出了答案。

郭皇后冷笑道:“长姐自小体弱多病,甚至挨不到婚期便撒手人寰,你竟然指望她一个病秧子来为你撑起这后宫的天下?”

“有些事本相不挑破,不代表不知道。”郭甫云冷酷道,“琳儿天生冰雪聪明,沉静大气,年纪轻轻便已是世家闺秀的典范,反观你不过是个出身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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