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污染源（五）
那是张被黑色水渍覆盖的差不多的半张脸，像是水沟里的污水，死去的物质在伤口上慢慢流淌，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温秽转头，与它全是黑色瞳仁的眼睛对了个正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负面情绪从她的心中升起。
几乎露出白骨的指节抓着树木，污染源慢慢地从树干背后移出，突出肩胛骨的身体堪堪让人知道它本来是个人。
它像一个耄耋老人一样，机械地向她走进，身上的几块白色的碎步静静地垂在身上，一把闪着幽蓝色纯净如冰的剑在地上摩擦，拉出一条黑色的长长的痕迹。
另半张满是烂肉的脸不断被黑血缝合，诡诞又恶心。
温秽头脑发空定在原地，直直看着那柄剑。
锋利平整的剑刃反射着月光，剑柄处刻着无情道的圣语，传说见血后会散发出彼岸花香。
这就是千年前大战的遗物之一，孟湘停的本命法器——扶将。
耳边传来骨头错位的声音，温秽的视线上移，那个污染源的四肢开始疯狂痉挛，黑血将残缺部位掩盖，最终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
李陇
温秽向后退了一步，如今事态发展偏离了她的预料，扶将怎么会在他手上，他又怎么变成了污染物。
“李陇”见她后退，带着笑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声音高亢有力，像是皇帝面前献上珍宝阿谀奉承的臣子。
“温尊主，见到您真是件令人惊喜的事。”
这熟悉的语调让她想到幻境前的那个神秘人，可她们又没有把令牌带进来，或者说，他在二十年前就与她见过了。
她并不想和他过多纠缠，皱着眉：“剑是哪来的？”
“李陇”装作沉思模样，随后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是一个老头给我的。许是看我可怜吧。尊主想要？”
他脸上的表情到了一个夸张的程度，似乎真的是一心一意为她考虑。
“开个价。”温秽简单明了，若是信了一个污染物的话也是离精神病不远了。
“李陇”捂住心口，一副被伤到了表情，握剑的力道却是一点没松。
“尊主，谈条件多伤感情。”
温秽转身离开，“李陇”又阴魂不散地跟了上去，笑嘻嘻地在旁边。
“尊主真是开不起玩笑。当然可以谈条件。我想要您赢下四天后的玄天门的宗门比试。作为报酬，我将为您献上这把神剑，还有那个拥有观音相的好友。”
温秽脚步停下，语气沉沉：“你在威胁我。”
孟湘停可以净化污染源的事已经被它们知道了，往后的路只会更难走。
“就看尊主答不答应了。”“李陇”嬉皮笑脸，似乎并不担心她会因此翻脸。
温秽沉默着，“李陇”得寸进尺像只野鬼一样趴在她的肩上。
“她可是你最好的朋友，若是因为净化我们这群流着肮脏血液的东西白白丢了性命，该有多可惜。”
“据我所知，觉醒净化体质的人或多或少参悟了些天意，她才二十多岁，飞升的几率可是大的很。”
“而您——”
它靠近温秽的耳朵，声音很轻，像是来自奈何桥中孤魂的低语，引诱这过路人踏进地狱。
“只需要成为比试第一，这对您来说并不难。接下来的所有事交给我。”
污染物退后几步，张开双臂，以一种接纳万物的拥抱姿势面对着女人。
“我能把她带出来，玄天门的人会为他们的愚昧无知而后悔，这个时候，你把扶将递给她带她离开，给她绝对的自由，给她崇拜的喧哗。”
它似乎被想象的画面所深深陶醉，仰着头闭上双眼，像是宣传成功学的传销者。
鸦羽般的睫毛轻轻扇动，温秽之前在众人面前装的极端和活跃被极致的代替，最后她没头没脑说了句话。
“当年换血的人也是这样说的。”
“李陇”愣了一下，随即看向地面，发着金光的献祭阵出现在它脚下，意识到什么后它又笑着鞠了躬。
“温尊主，这幅躯体和剑就是我的诚意，希望您能好好考虑我的条件。”
下一秒，“李陇”像是被抽干一样跪在地上，扶将刺入地面半尺，生生将献祭阵法逼停。
他又恢复了坑坑洼洼的伤口，左肩头少了一块，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咬掉一块肉，身上独属于内门弟子的修仙服上是密密麻麻的血迹和撕痕，手中还死死抓着剑。
一阵风吹来，承台湖面泛起阵阵涟漪，一块沾着血的白色布料随着风从树林中飘来，最后晃晃悠悠落在温秽脚下，上面的竹叶被染成了红黑色。
第二天一大早，咪咪就爬了起来，把君泊淮拖出去遛弯。
这回咪咪也不敢去承台湖畔玩了，就顺着小路转。
不得不说孩子随父母是有一定道理的，它把自己变成一个长相可爱的小猫，昂首挺胸迈着小短腿走着，迎接路过弟子的注目礼。
“温秽与玄天门的大师兄怎么认识的？”君泊淮突然开口。
咪咪瞥了他一眼，强调：“是你师尊。”
之后它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也不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抬起头狐疑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对温温有想法？”
君泊淮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思考，顶着咪咪的目光，想到的却是刚入秘境温秽捂住他的眼睛。
“你想通过称呼上的平级来和温秽交朋友，之后找机会把她做掉！”咪咪像是突然参透了什么惊天秘密。
这也算是歪打正着，君泊淮没想到竟然是用这种方式暴露的，本来想着干笑两下算了，但见小黄毛似乎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面无表情地表演了下去。
“被你发现了。”
小黄毛一副我猜的果然没错的表情，高举正义大旗。
“你不能这样，我要阻止你，除非你现在放弃这个危险的想法。”
“行，我放弃。”酷哥冷冷开口。
咪咪睁大眼睛，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阻止了一场潜在的隐患，试探性问道：“那之后你喊温温什么？”
君泊淮见小黄毛偏着头耳朵灵性地动了动，扯了扯嘴角：“温秽。”
咪咪一副被背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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