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乡下的农家小院里,鸡飞狗跳是常态。

段文竹从宿醉中头痛欲裂地醒来,窗外已然传来陈氏尖利的咒骂和柳依依不依不饶的哭喊,间或夹杂着器物摔打的声响。

新一轮的撕打又开始了。

他麻木地听着,挣扎着从冰冷的炕上坐起,左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几乎栽倒。

他摸索到靠在墙边的粗糙树枝,充当拐杖,一瘸一瘸地挪出房门,想去灶间找点吃的充饥。

他的腿,是怎么瘸的?

记得那是一次拉架。

陈氏和柳依依如同两只斗红眼的母鸡,互相揪着头发撕扯。

他上前试图分开两人,却被盛怒中的陈氏猛地甩开,踉跄后退时,绊倒了靠在墙角的锄头,那沉重的锄刃不偏不倚,狠狠砸在了他的小腿骨上。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他凄厉的惨叫。

在剧痛袭来的那一瞬间,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清晰地浮上心头——他可以用掉那最后一次的好运,来修复这条断腿,让它恢复如初。

可他犹豫了,退缩了。

科考!

他心心念念的科考!

他还指望着将这最后的运气用在三年后的考场上,指望它能助他金榜题名,一举翻身!

他咬着牙,忍着剧痛,硬是舍不得用。

结果,乡下郎中的医术有限,骨头没接好,他从此就成了一个走路颠簸的瘸子。

直到此刻,看着自己残废的腿,听着屋外无休无止的吵闹,他才感到蚀骨的后悔!

他想动用那好运了,可那冥冥中的感应却冰冷地告诉他——

太迟了。

在他选择放弃的那一刻,命运最后的馈赠已然收回。

他痛苦地闭上眼。

陈氏和柳依依在他刚瘸的时候,也确实慌了一阵。

只要段文竹这个人还在,哪怕是个瘸子,只要功名在身,将来未必没有当官太太的希望。

她们请了好几个大夫,银子花了不少,却只得到连连的摇头。

屋漏偏逢连夜雨。

柳依依脸上的红肿恶疮,在折腾了许久后,终于慢慢消退了。

然而,留下的却是满脸凹凸不平、扭曲可怖的疤痕,彻底毁了那张曾经我见犹怜的脸。

不过,即便如此,段文竹似乎还未到绝境。

瘸子,虽然体面有损,无法参与需要仪容端正的科举高阶考试,但他毕竟还是举人功名。

凭着这个身份,托关系在县衙里谋个书吏、师爷之类的差事,勉强糊口、维系一丝体面,也并非不可能。

这成了他黑暗中最后一点微光。

可命运似乎打定主意要将他彻底碾落尘埃。

就在几天前,他外出时,在一条僻静小巷里,被人从身后套了麻袋,一顿毒打。

对方目的明确,重点照顾了他的右手。

等他被路人发现时,右手手臂已然被打得骨折,扭曲成一个怪异的角度。

郎中来看了,依旧是摇头。

即便以后骨头长好,也注定无法恢复以前的灵活。

他不能再写字了。

对于一个读书人,一个除了读书写字别无长处的举人来说,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的前途,他所有的指望,在这一刻,彻底、干净地,完了。

他麻木地挪到厨房,从冰冷的灶台上抓了些不知是粥还是糊的残食,囫囵吞下。

随后,他拄着拐杖,挪到院中的石阶上坐下,目光空洞地望着杂草丛生的泥地。

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从前程似锦的举人老爷,变成如今这穷困潦倒、妻不贤、家不宁的残废?

就在他浑浑噩噩地回想时,屋内陈氏和柳依依的厮打再次升级,一个粗陶碗被猛地扔出,不偏不倚,正正砸在他的后脑勺上!

“砰”的一声闷响。

段文竹只觉得头骨欲裂,眼前瞬间被黑暗吞噬,整个人向前扑倒,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

然而,这一次,涌入他脑海的,不再仅仅是今生的狼狈与不堪。

还有另一段截然不同、却清晰得如同亲身经历的记忆——那是属于“上一世”的记忆!

在那段记忆里,他官至首辅,权倾朝野。

而顾沁月曾是他的妻子,那个被他与柳依依联手榨干所有价值后,凄惨病逝的原配!

“啊——!”

段文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猛地从地上弹坐起来!

他像是疯魔了一般,甚至忘了自己的瘸腿和断手,连滚带爬地冲出院子,嘴里语无伦次地嘶吼:“京城!我要去京城!月儿!月儿是我的妻子!是我的!”

他刚跌跌撞撞跑到村口,就听见几个过路的行商,正在唾沫横飞地谈论京城盛事,言语间充满了对那位“花神娘娘”的无上崇敬。

“花神娘娘再次显灵了!听说前几日的霞光万丈,就是娘娘在施法!”

“真是天佑我朝啊!能得花神庇佑!”

“不——!!”段文竹如同被万箭穿心,他抱住头,发出绝望的咆哮,“那不是花神!那是我的妻子!是我的月儿!她应该是我的!是我的啊——!”

他彻底疯了。

时而蜷缩在泥地里,趾高气扬地呵斥着不存在的下人:“本官是当朝首辅!尔等贱民,还不跪下!”

时而又对着京城的方向,涕泪横流地伸出手,痴痴呼唤:“月儿……我的月儿……你回来……为夫知道错了……”

而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柳依依,在段文竹被砸晕的同时,也感到脑袋一阵剧痛。

另一段记忆汹涌而至——那段她作为备受宠爱的贵妾,如何与段文竹一起将顾沁月算计至死,如何享受着从顾沁月那里夺来的一切,最终她的儿子继承了段文竹所有家业的“前世”!

“啊!”柳依依尖叫一声,摸摸自己布满疤痕的脸,强烈的落差让她想要发疯。

她趁着陈氏不注意,翻找出段家最后那点微薄的积蓄,毫不犹豫地卷起包袱,连夜逃离了这个让她作呕的农家院。

柳依依心底盘算:凭着前世的记忆和手段,哪怕容貌已毁,找个地方隐姓埋名,未必不能重新开始!

可她忘了,如今的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容貌尽毁的弱女子。

她那点钱财和匆忙的身影,在黑夜中如同诱饵,很快便吸引了几个流浪的乞丐。

钱财被抢掠一空,她本人也被推搡在地,遍体鳞伤。

最终,在一个寒风凛冽的夜晚,她蜷缩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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