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灼身的痛苦,柳轩未能体会。
她与柳轺到底是不一样的,她还心怀期待。
齐文鹭身边的嬷嬷披着湿了的褥子闯进火里,将人带出来,她也不是顾着轩娘,只冲上去抱着大夫人,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姐!”
大夫人未有命令,可从小一同长大的阿沈,知道她的心意,也不想她做出再难悔改的事情。
齐文鹭站在原地,任旁人动作,旁人的臂膀抱着她轻轻晃,她眼神冷冷的,就算放任旁人救了轩娘亦是无甚表情。
柳轩脱力地跪坐在地,一只手抚着心口,一只手撑地,直到能大口喘息了才觉得后怕。公叔凝冲上前来,捉着柳轩的手,发现轩娘的手也在微微的抖,忍不住抱着她的肩,低声啜泣。
不知道怎么了,分明不曾这般亲密过,从前还有嫌隙,此刻却是依偎在一处。
“你没事吧?”公叔凝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轩娘摇头,拍了拍她握在肩头的手,她抬眼望向齐文鸳。
那个女人兀自瞧着燃烧的火焰,她的魂魄像是漂浮在空中受火焰的炙烤,寻找着出路。
柳轩应该恨大人夫人么?
毕竟差点被她烧死,这个女人以为一把火烧尽全部,便可以不痛苦。
可这样只会让存于世上的人更痛苦...
这点柳轩深有体会。
火焰朝着天空跳跃,夜色深,冬日里寒风萧瑟,月独悬。
“你走吧,最好不要回来,”齐文鹭开口,她的声音带着哑意,“我在一日,必定不会叫公叔钰好过一日。”
有人救了柳轩,可她的琅儿谁去救呢?
好好的一个人就这般没了,身为人母一定要为孩子讨一个公道才是,谁都不能薄待了他去。
“大夫人,我...并未有大碍,”柳轩精致的衣袖被火灼出些焦痕,她脸上有些灰迹,眼睛却清亮亮的,“不过是不甚走火罢了...所幸人都无事,本不是什么大事的。”
轩娘什么都不知道,却聪慧的很,从只言片语之中凑齐了事情的因由。
公叔钰领军首战大捷,人人都在庆贺的时候、却有个母亲失了孩子。她怨恨、冲动、自责,总要找一个出口,不然便如将自己困在火中。
“你方才不是一副坦然受死的样子么?如今我饶你一条命,倒舍不得这荣华了?”齐文鹭的声音很冷。
轩娘轻轻拉住大夫人的衣袖,温热的眼泪落在她手背的肌肤上。
“我...不想你有事。”
这句话公叔钰说来太过虚假,公叔凝说来似是忌于她的威慑,独柳轩可以说的情真意切。
身后的火兀自燃烧着,柔滑的绸布、雕刻的木梁都将化为灰烬,浓烟冲天而起,怕是整个沧州都瞧见了,若是出了人命,大夫人要如何交代呢?
齐文鹭缓了一口气,嗤笑出声:“你是在可怜我么?柳轩?”
她的眼里映着火焰。
“我一个侯府主母,会有什么事?”
不过是一个后宅的女人罢了,谁家没有病死几个的,哪里有追究的。
“你又怎么有心情来安慰我呢?”齐文鹭的目光转向柳轩,微微扬着下巴,“在沧州的日子很好过罢?正主在堰都受难,你偏又有孕了,人人都当你是个正经娘子交往。”
“只是轩娘,”大夫人眉眼之间透出笑意,她语气之中的嘲讽未加掩饰,“无名无分始终是见不得光的,你只要身份上低旁人一等,就算是烂人也能把你踩在脚下。”
男人还能靠才学武力赢得尊敬,但到了女子这里却是毫无道理。浅薄愚蠢的女人凭着一张芙蓉面也可以高人一等。
“我...”轩娘垂下眼,只是经历了这么多,这种话已经不能让她觉得难堪了,她说:“我不是公叔钰的物件,也无需因着他同旁人攀比。”
她本就是乡野村妇,柳轩眸中平和,见不到半分难过沮丧。
“太阳升起的时候光总也会照在我的身上,旁人与我何咎?”
这个样子真是叫人生出一种愤怒来。
凭什么她不在意?为什么她不争抢?
在这府宅之中不是想做个好人便能做到的。不去斗,便会落于下风。
柳轩也应该被旁人的恶意裹挟着变成一个齐文鹭一样的女人,
——她要虚伪、清高,心狠手辣。
可这个女人偏偏没有。
她没有家族,无需撑谁的面子,也没有要巩固的门楣,如同无负担的一阵清风,随时可以飘然而去。
齐文鹭一时间明白了公叔钰对这个女人的迷恋在何处。
她无所图,便难以满足,不满足,便捉不住,叫人时刻忧虑,难以释怀。
公叔凝见她们两人又开始无声的对峙,只从身后拉住柳轩,低声道:“走罢。”
轩娘的身体跟着阿凝往前跑,眼神却久久地停在齐文鹭的身上,直到转角再看不见。
两个女人在黑夜之中奔跑着,月亮的清辉洒在丝绸般飘起的发上。
“你不要跟大夫人斗,”公叔凝的手忍不住颤抖,“这府中的女子没人胜得过她的,不顺从只会受苦。”
“我怕她...想不开。”轩娘低声道。
“你怎么这般傻!”公叔凝忍不住提高音量,“你分明自身难保,她都要将你烧死了!”
轩娘抿着唇摇头,低声道:“大夫人不会的。”
齐文鹭看她的眼神很像她姐姐,对上她眼神的那一瞬,柳轩便知道自己不会有事的。因为比起大仇得报的畅快来,她...分明是想哭的。
公叔凝一时语塞,这个女人其实被公叔钰护的很好。
她没见过后院女人争抢的狠厉样子,同室而居,共赏一轮月,却会斗得你死我活,可一时间也难与柳轩解释。
阿凝拉着女人的手,明明感受到她的体温,却又觉得好像与她在两个世界。
她又恍惚的想,女子是不是应当是轩娘这般的?有一副软心肠,公叔凝已经记不清楚自己何时又是因何变成这般模样了。
从柳轩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样子,叫她头一次感觉到厌倦。
身后的院子乱起来,嘈杂的人声渐起,走水救火的一场戏恰是开演了,只是夜深深,火光照不见奔逃的两人。
城西有一处破损的墙洞,轩娘帮着施粥补甲的时候经过过,未有料到如今有了用处。
公叔凝忍不住把身上值钱的钗环首饰塞进轩娘手中,柳轩低声道:“我可以养活自己的。”
“...我...想你过得好一些。”她低声道。
只是这似是自欺欺人的话,一个孤身的孕妇如何求得生活?
公叔凝看着她,忍不住将身上的皮袄也裹在轩娘颈间。
“走罢。”阿凝这样说着,眼睛却一直看着轩娘。
可柳轩不觉得这是难事,她手心里攥着缠在一起的耳珰发钗,信步踏入未知的黑夜。
“柳轩!”公叔凝又忍不住唤出她的名字,女人站在原地,银色的月光落在少女的发丝上,“我们会再见么?”
这个问题有些傻,但是轩娘算是她的好友了,她身上香香的,煮饭也好吃,阿凝说想吃什么轩娘子也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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