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源舍身诉衷肠,林黛玉重逢皇太子

经过一番周密部署,真如密当即擒获了潜伏在医寮施毒的东魁。

武圆毁容坠崖一案至此告破,从犯东魁,以杀人未遂之罪,羁押在京城大牢中,剥夺竞选国王的资格,徒刑两年,罚银三千两,用以补偿受害人。

然而此案主谋章德方,因精通卜算预知事变,已经潜逃出境,杳然无踪。

黛玉、晴雯受邀在真宰相府上小住了几日,直到腊月初八才启程返回苍梧乡。

滞留在思政楼的苏美人,不,苏清源,早按捺不住好奇的心,将黛玉的书房闺阁细翻了不下数十遍。

她留下的文字亦如其人,坦然正直,智慧卓然,温柔又坚韧,慈悲又理性。

“好一个有求皆苦,无欲则刚。”苏清源伸指拂过文稿上的片言,怨不得自己在最初的交锋中渐落下风。

只因他有所求,而她无所欲。

妆奁中素钗雅簪,简净至极,唯有一枚珐琅珍珠怀表华贵不凡,打开一看是藤缠树的表盘。苏清源眸色黯然,回望那枕畔一匣子曲调吊诡的琴谱,凉意漫上心头。

她已经心有所属了么?

他好像来迟了……

为了在父皇数十位儿子中,继承至高的权力地位,他的兄弟们从小就相互倾轧,明争暗斗。

而他这个漂亮的老幺儿,任人欺凌的小可怜,为了自保只得远离皇权,潜藏在满剌加国苦修剑术。渐渐学会了在腥风血雨中掠夺财富,培植势力,他发现比起明刀明枪的武力占领,欺诈贸易、奴役盘剥更为隐蔽。

茜香国女子众多,只要以情爱之名,教她们如何柔颜媚悦男子,换取宠幸与爱怜,再花一点金银,甚至三两句甜言蜜语,就能轻松箝络,将她们豢养在方寸宅院中,雌伏在四角天空下。

稍有违抗,再施以疾言厉色,漠视不理,那些女子们就会胆怯哀求,任男子予取予求。

他就这样一步步将苍梧乡,蚕食鲸吞,变成了自己实际羁縻之地,用源源不断的煤炭、木材为自己赚得了真金白银,用茜香国女子姣好的身姿,为自己笼络朝臣,铺就帝王路。

这种躺在他人身上吸血的畅快经历,让他的物欲空前膨胀,从一个衣食不周的贫穷贵公子,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天潢贵胄。

偏偏来了一个林思政,窥破了他的辖制手段,一力粉碎了他的美梦,他的财富,他的势力,全都土崩瓦解,化作泡影。

他要亲手报复回去,却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怦然心动了……

好似在大雪中烧糊了脑袋,竟生出要缴绕她一辈子的想头。

苏清源唇接玉萧,按谱吹起怪异的曲子,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迷蒙的苍穹,怪怨那不守信的林思政,怎么还不回来。

一直盘旋在思政楼上空的几只游隼,忽而长唳,振翅俯冲下来。

苏清源的表情瞬间微妙起来,一掌拍在窗台,从二楼一跃而下,箭似的疾奔而去。

白茫茫的海岸上无所遮屏,木栈桥上寒鸦孤立,一片冷寂萧索。

弃舟登岸的两个姑娘,踏进了百人的包围圈,如蝗箭雨向她们身上扑来。

黛玉掀起斗篷,护着晴雯左右闪避,她手里的追诛虽快,却挡不住密不透风的箭雨。

谁人要她丧命于万箭穿心之下!?

是羁縻苍梧乡的幕后金主?还是不甘逃亡的章德方?

此地距离明威将军的驻地甚远,风雪又大,就算用洪音贝壳呼救,也传达不到。

黛玉试图用追诛点燃烽燧,奈何雪水早将烽薪给浸湿了,根本燃不起来。

她只得与晴雯不停跑动,躲避一波又一波的箭袭,可是人的力气终究有限,很快她们就筋疲力尽了,包围圈越来越小。

箭雨过后,那些黑衣人齐刷刷亮出明晃晃的刀刃。

追诛弹匣已空,晴雯喘得可怜:“姑娘,我们、逃不出去了……”

黛玉望向漫天大雪中的黑影,回想起从前在淮阴遇上响马,禛钰腾身上马,将弹弓抛给她说:“小冤家,我不教你死,你就死不得!”

雪刃直逼眼前,黛玉禁不住战栗颤抖,退无可退之时,死亡的恐惧攀升上来。

她眼眶发红,绝望地失声大喊:“表哥,救我!”

她眷恋着表哥,思念着故国,还不想死在异域他乡。

回应她的是一群扑翅袭来的游隼,它们展开壮硕的翅膀,扇倒一片黑衣人,勾起雄奇的利爪,尖硬的铁喙,撕扯、啄剥着坏人的皮肉。

黛玉得到了片刻喘息,紧握着晴雯的手,尝试在游隼的协助下,争取突围出去。

忽然,风雪骤盛,一抹艳色挟着凌厉的万钧之势,飒沓而来。

恍惚间,丝丝微响,天降红雨,血雾漫然,暖得人心惊胆颤。

来人是菩萨,还是天魔?

黛玉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亦不见他手中的剑,只如旋风一样来去无影,没有多余的动作,黑衣人偃卧一片又一片,好似被轻易割倒的麦苗,齐齐整整。

只听铮然一响,血雾弥散开来,露出一张妖娆绝艳的脸。

苏清源扬眉一笑,向黛玉伸出手来:“主人,清源接你回家。”

突遭横祸,黛玉死里逃生,一时神思惝恍,鬼使神差地将手交给了他。

苏清源勾唇一笑,自然不会放过得寸进尺的机会,偏头在她散落的鬓发上落下一吻。

游隼一声长唳,让黛玉倏忽惊醒过来,甩开了他的手。

就在他们分离的那一瞬,一支劲弩铁箭,直奔黛玉胸口而来。

“姑娘小心!”晴雯尖叫起来,慌忙朝暗箭射来的方向甩出一枚梅花镖。

黛玉被男人扑倒在雪地上,雪花与鲜血一齐在眼前飞溅起来。

“你痛不痛……”黛玉懵了,慌乱的手搂着浑身是血的少年,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平生第一次这般手足无措。

痛,一箭穿胸怎么不痛。

苏清源想要笑一笑,所有人都说他笑起来美艳绝伦,动人心弦。

可他眼睛睁不开,唇齿也不听使唤。

好在晴雯随身带着银针,当机立断飞针给他护住了心脉。

胸口的凉意渐渐回暖,苏清源缓缓睁开了眼睛,牵动嘴角柔柔地笑了起来,还来得及表明心意,真好。

他凝视着林思政的眼眸,用和语曼声吟道:“曾在宵梦里,痴解仙姝衣。相识犹恨晚,生死苦痴缠。”

“这是和歌?”

暧昧情热的词意,让黛玉不禁赧颜。

她果然听得懂。

狐狸眼中滑落一颗泪珠,语意凄凉地哀叹:“雪化了明年还会下,我化了就没有了,你会为我流泪么……”

黛玉默然摇头,她的眼泪被人夺走,再也不会流泪了。

苏清源失落地闭上眼,不舍的情愫不断翻涌。他有千言万语要说,可一滴或怜悯或感激的眼泪都换不来,又有何意义。

情深缘浅莫过于此了。林思政,我与你相遇不是意外,爱上你才是。我也是为你奋不顾身的那一刻,才知道。

当夜,晴雯与苏合香忙了一晚上,血水一盆盆往外倒,苏清源胸口的铁箭被拔了出来,勉强保住了性命。

只是他人何时苏醒,还是个未知数,只能用名贵药材,辅之以晴雯的针灸术,让他得以在惠民医坊安养吊命。

转眼到了除夕,惠民医坊没有其他病人了,苏清源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黛玉见苏合香为照顾弟弟疲累至极,劝她去休息,自己看护他守岁。

苏合香实在撑不住,只得点头离开。紫鹃、晴雯两个陪在黛玉身边,共同守着苏清源。

酉初时刻,紫鹃就去厨房筹备年夜饭去了。晴雯才到离间给苏清源施了一回针,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莫非有人得了急症?晴雯忙提灯去开门,只见身材颀长的章明立在檐下,默然朝她一揖。

当看到一身玄色斗篷的太子,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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