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未出阁-6
赵茱萸顾不得有外人在，她太想和女儿说说话，太想知道女儿十几年生活的点点滴滴。
她想补偿女儿！
“你伤在头部，少思静养，方为上佳。”
云怡夏站在远处，看着床上如菟丝花般脆弱的女子，内心极为复杂。
经过千百年抗争，女性才在现代社会夺得一丝喘息空间，依旧摆脱不了固有职场歧视。
古代女子在百分百男权社会中生存，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云怡夏查过赵茱萸的娘家，江南有名富商，以香为主要产业。
赵茱萸很早就把《赵氏香谱》塞给云怡夏。
她亦凭借此香谱赚到人生第一桶金，开辟现在的商业信息帝国。
云怡夏怨赵茱萸吗？
大概怨的吧！
若云怡夏不是妾生女，她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幼年也不必几次经历生死大劫。
同样云怡夏也感激赵茱萸，愿意把香谱交出来，成就她在陌生世界的第一桶金。
“你怨我！”
赵茱萸眼泪如滚珠般落下，任何人看了都会心生怜爱。
奈何有人早在生死间千锤百炼，打磨出一颗坚实冷硬的强心脏。
“医女会留下照顾你，有什么事让容婆子找我！”
云怡夏依旧没有回答，让赵姨娘早些休息，便带着白薇走了。
她不想对一个处境可怜的女子口吐恶言，也不想忍着过去伤痛安慰别人。
赏花宴结束后，各家都在观望，太后会给康王选哪家闺秀做续弦？
云家后院发生的事瞒不过姜秀梅。
得知前因后果，她惊诧于老三处理问题的能力，同时也有一种即将失控的感觉。
不过此时姜秀梅顾不上云怡夏，两个女儿乱遭事让她焦头烂额。
老四的病迟迟不见好，大夫说，表象好医，心结难解。
姜秀梅想把老四接回来养病，云文曜不同意。
他认为老五刚闹完太后宴会，此时应该低调行事。
老五被罚跪祠堂，罚月例，罚抄写《心经》一百遍，否则不得踏出小院一步。
姜秀梅求情也没用，老五闹得太大，导致云文曜在户部被边缘化。
这口恶气不让云文曜出干净，日后想让他办事会百般刁难。
云宅两位主子不高兴，下人做事小心翼翼，生怕出什么差错，惹来主子们迁怒。
“小哥，我乃平惠县主家仆。”
“这是我家县主给云三娘子的邀帖。”
“烦请小哥转交给三娘子！”
云宅门房恭敬接过帖子，请来人进去喝杯茶被婉拒。
他目送县主家仆离去，转头找管家向内院递帖子。
县主邀帖一路送到姜秀梅案头，她内心五味杂陈，说不上什么滋味。
云怡夏似乎并不如看起来那般懦弱、好控制！
可她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赏花宴都没参加…什么时候入了平惠县主的眼？
姜秀梅琢磨要不要扣下邀帖之时，云文曜不知何时回来，站在她身边拿起红底金字带暗纹的帖子。
“平惠县主约三娘去开宝寺？”云文曜嘴角高高翘起，“你给三娘置办一身好衣裙！我亲自带她去见县主！”
他一扫在户部被排挤的郁闷，兴致勃勃研究穿什么衣服比较得体？
“县主邀约不易，五娘她……”
姜秀梅想让老五跟着一起去，好事不能让老三独占。
“闭嘴！”云文曜恶狠狠瞪向她，“平惠县主乃是太后亲侄女。
五娘闹一次还不够，你还想让她闹第二次？”
自从老五大闹太后宴会，他在户部举步维艰。
上官们挨个过来敲打一番，同僚在旁看笑话，他日子愈发难过。
如今好不容易有转机，他怎么可能再让老五参与？
夫妻俩因此大吵一架，云怡夏听到消息淡然轻笑。
云文曜最在乎的人是自己！
姜秀梅倒是一副“慈母心肠”，可惜孩子烂泥扶不上墙。
不管姜秀梅怎么不愿意，她还是要为云怡夏准备赴约的衣裙。
开宝寺外山径蜿蜒，杂树参差，信徒走入山门，古槐枝干横空探出，苍劲如盘龙。
主殿巍峨矗立，斗拱繁复，殿宇层叠，逐层高起，檐铃与梵音相和，神闲气静。
云怡夏跟在云文曜身后，踏着青砖往禅房方向走。
“两位施主，县主在禅房！”
引路小沙弥行佛礼告退，云文曜往里走被护卫拦住。
“县主有令，召见云三娘。”
“好…好的！”
云文叮嘱云怡夏“谨言慎行”，护卫催促尽快入内，他不敢再多耽搁退到一旁。
“平惠郡主万安！”
云怡夏进入禅房后向平惠郡主见礼，规规矩矩，挑不出错处。
“起吧！”
平惠县主上下打量云怡夏，见对方态度恭敬却不卑微，满意点点头。
“可知我为何约你来此处？”
“小女不知！”
云怡夏抬眼望去，平惠县主端坐木凳，发髻高挽，面如白玉，眉间点一颗精巧珍珠花钿，周身尽显低调精巧。
县主身后站着一位表情严肃的嬷嬷，眉间深深川字纹，她上下左右打量云怡夏，挑剔目光令人不适。
“来！坐下说话！”
平惠县主示意云怡夏坐到对面，仔细端详，满意点头。
云怡夏白嫩鹅蛋脸上还有未褪去的婴儿肥，月牙眉下一双明亮杏眼，圆翘小鼻，粉嫩花瓣唇，身姿婀娜而不妖，仪态端庄而不僵。
不愧是表哥看上的人！
她常年居于西京，竟不知还有这等端方周正的美人。
石平惠从小娘子日常穿搭聊起，话题自然而然转到赵云康身上，询问云怡夏怎么看他？
“啊？”云怡夏轻轻摇头，“县主，我没资格评价大庆英雄！”
大概猜出平惠县主什么意思，云怡夏内心并不平静。
她不能嫁入皇室！
康王续弦王妃要上皇家族谱，不利于她后期脱身。
“缘何没有资格？”
石平惠提起几分兴味，单手托腮看着面前低垂眼睫的云怡夏。
“闺阁女子，目及之地不过方寸之间，如何能评价守卫边疆的英雄？”
“加上小女身世有些…”
话谈到康王，彼此都知道，这其实是一场没有男主角的相亲。
皇权世家里长大的人，话不必说全，对方自然明白内有隐情。
若想要知道，县主、太后…总会查出云家后宅那点儿事！
五品官员的嫡女做王妃尚且不够格，更遑论一个妾室生下的女儿？
“嗯！”
石平惠点点头，主动结束谈话，命嬷嬷送云怡夏出去。
云文曜见到云怡夏眼眸一亮，知道当下不是说话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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